后半句话一出口,宋卫国和曾佩芸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刚才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学业为重’么?”但他没因此打住:“这就是我的学业。”
“哟——”曾佩芸拉个长音,用挖苦的口气道:“不知道谁刚才还不愿意去上学呢。”
“看来你的记性不好。”他针锋相对地回敬:“我只是要在家静养一段日子,又没说不去上学。而且小册子第七页就写得很清楚,那学校有完善的网络授课条件,就算在家也不会拉下进度。”他接着又加了句:“另外我觉得很好奇,你们对我念的学校和课程都一无所知,又凭什么给我提建议?”
“你以为念老外的学校就了不起?”曾佩芸脸上涨得通红,用教训人的口吻说:“你才当了几年人,我们活的时间就算打个折都比你长。”
“麻烦别把吃喝拉撒的悠久历史拿来炫耀好不。”他不屑地笑了起来,同时露骨地嘲讽:“明明连本简介都看不懂。”
“嘭——”恼羞成怒的曾佩芸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餐具一阵乱响,从她面前的茶杯里溅出不少茶水,落在餐垫上留下几大块茶渍。
“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真没家教!”她怒吼起来。
对她的暴怒视若无睹,jd不紧不慢地道:“就连我这念番书的都知道,天朝超过一打大学校训上有‘实事求是’四个字,共党也一直把这个作为核心思想,你们干了这么多年公职反倒两眼一睁就信口胡说了?”接着他又换用一种生怕气不死你的语气发动追加攻击:“而且我家没教过我倚老卖老。”
“你……”不知道是气坏了,还是被呛得无言以对,曾佩芸只说出个“你”字就没了下文。
“人呢,首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还要搞清楚什么能做和什么不能做。”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不会觉得咄咄逼人,但话中的威胁意味却很明显:“善意地提醒一句,你们的监护人资格还没得到居委会许可。”
“那好。”曾佩芸咬着牙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这个劳什子监护人我不当了!”
“我就当这句是气话。”他冷笑着回应:“如果你真决定不干,请在晚饭前收拾东西离开我家。”
曾佩芸气得全身发抖,却对他毫无办法,也知道继续斗嘴没胜算。她恨得牙痒痒地站起来把餐巾用力甩在桌面上,气鼓鼓地离开饭厅。从头到尾没都帮过口的宋卫国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看着那两人上了电梯,jd若无其事地倚在椅子靠背上,端起杯子把放凉的剩茶一饮而尽。
等到饭厅剩下两个人后,张萌走过来对他说:“少爷,这样不好吧。”
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他反问:“你觉得那两个家伙关心过我吗?”
她略微沉默了一下,但没正面回答:“但他们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
“先别说这个。”他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觉得他们关心过我吗?”
这次她沉默的时间比刚才长,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地说:“他们那样也是为你好……”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和事老你还是别做了,他们不会感谢你的。”他摆摆手打断她,接着道:“我虽然掉下山,但没把智商丢在下面。”
她听后不自觉地低下头。
“那两夫妇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我多讲你也能看出来。”把她的犹豫看在眼里,他一针见血地说:“才刚搬过来一起住,他们就急着要把我弄走,如果让他们接管这里你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她虽然没说话,但眉毛挑了挑。
“张萌。”他少见地直呼其名。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等对方的视线放到自己身上后,他又轻轻吸了口气,才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她愣了愣。
“当我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那些所谓‘亲戚’连看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只有你留在身边照顾我。”他的语气显得有点伤感,同时也带着感激:“回来后我就发现了,虽然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但因为有你的辛勤工作,这里才能保持着一个家的样子,其实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谢。”
“少爷您言重了。”她已经一脸惶恐:“这是我的分内事。”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你为这个家做的都值得我感激。”他突然话锋一转:“所以我绝不容许有人玷污这里。”
这句话令她感到很意外。
“或者我以前浑浑噩噩又不谙世事……”他自嘲道。
“您别这样说。”她打断了他:“您以前很聪明懂事,从不需要主人和夫人操心。”说到一半她才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您一直很聪明,现在还变得更成熟稳重了……”
“我知道你没恶意。”他摆摆手,说:“现在家里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了。”然后突然加重了语气:“至少收拾掉那些龌龊家伙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好吗?”虽然她在一定程度上认同了他的观点,但依然反对把矛盾激化:“他们怎么说都是您的亲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回答:“‘以和为贵’是没错,但也要双方有和解的打算才行。”他又想了想,然后道:“他们能老老实实当监护人就算了,如果别有所图的话,我也不会再讲什么亲戚情分。”
她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让步,于是跟着表态:“虽然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但我会站在少爷这边的。”
“谢谢。”他说着站起来,抓住她双手承诺:“我会守护这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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