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车。”
这一次俞川带苏心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位于闹市,却是闹市之宁静。
进屋没有豪华奢侈的大厅,就是一条七曲八拐的木面过道,国道尽头,假山林立,流水潺潺,嘻嘻的流水声在安静的过道中悠扬回荡。
中式装修,假山水池两边是通往用餐的地方,与外面的繁杂的闹市形成鲜明的对比,很容易让人想起世外桃源这个让人向往的人间仙境之地。从假山分开的两条道,又分布许多小密道,进去都必须由侍者开门,里面的人可自由出来,很好地保护用餐者的*。
苏心俞川到的是静心厅,里面已有一人等候。硬朗的五官,褐色头发飞扬,灰色的羊绒毛衣套黑色夹克。这人苏心认识,俞浩,孙卓的好友。脱去军服,也没有让他军人的硬朗气息少本分,反而还多了几分优雅从容。
苏心一怔,第一个反应便是在心中问自己,他也来了吗。她要不要现在就走。
“哥”俞川拉着正在愣神的苏心,进屋坐下,“你终于来了”。只顾跟俞浩抱怨的俞川,并没有发现苏心苍白的脸色。
“小川,先坐,卓少一会就到。”相比苏心的坐立不安,俞浩脸上并无过多的意外。
“这是我哥俞浩,哥,这是苏心,我跟你提过的。”俞川把俞浩搬来,其实是为了拉同盟战线,希望俞浩能支持自己跟苏心,进一步说服父母。父母虽然答应他们交往,但明显还是不情愿,难保不会反悔。
俞浩只是点头,并没开口说话,只看了苏心一眼。这一眼让苏心如坐针毡,剑眉入鬓,苏心愣是在他凌厉的视线中,察觉都了戏谑的意思。这人明明认识自己,却装作不认识,真让苏心没法淡定,心里想着他和孙卓来这里的各种可能。只是她千想万想,就没想到是旁边这个祸害招来了孙卓。
俞川两兄弟见面,自然是有话聊。苏心捧着茶杯,心里早已六神无主,手里捏出了汗,只因俞浩通完电话口中那句“卓少十分钟到。”
孙卓见了她,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也许会是生气她的逃离,也许会是嘲笑她拿钱势利,也许会是无视,总之各种可能都有。苏心就像等着凌迟处死的死刑犯,心里又慌又怕,又期待这一刻早点来临。
她很想他,她一直都承认这个事实。吃饭,睡觉,走路无时无刻不想着。无容置疑,她把他装进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因为没有他而变得枯燥乏味。没日没夜的工作,只有自己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那张轮廓鲜明的脸和深邃的眼睛伴着她入梦。
已经决定不再见他,却在这里碰到。走吧,免得被他抓到就惨了。
苏心自我纠结,没发现对面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孙卓从a市过来,这边有工程投标,需要他亲自过来洽谈。昨晚俞浩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没想到居然苏心也在。
两个多月没见,瘦了点。桃粉色的连衣裙,套白色的呢大衣,多了一份小女人味。日子挺快活,孙卓心里开始不快。凭什么他被思念煎熬着,而她过得自在,坐在俞川身边,更是冲淡了他对一件重要的事的欣喜。六十多个日夜的念想,瞬间全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马带她回去狠狠收拾,一辈子关着她。
“川儿,怎么不介绍这位。”
苏心一直发呆,直到孙卓问俞川才惊醒了她。抬头刚好对上孙卓意味不明的眼神,搞得她自己心里小鹿乱撞。
她还是那么紧张他。
他装作不认识她。
“苏心,这是卓少。”
“苏小姐,你好。”孙卓仿佛陌生人一般,跟苏心打招呼。
见面不相识,这个结果苏心有想过,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想着以后各自生活,真正面对这种情况,却没那么坦然。期待着见他的那颗心,一直往下沉到了谷底。
“你好”。被孙卓握着,明明是冰凉的触感,苏心却觉得仿佛有道电流传过来。不知道孙卓是有意还是无意,食指在苏心手心划了一下,惊得苏心唰地一下缩回了手,仿佛摸到了烫手的山芋,急忙丢开。表情更是夸张,眼睛瞪的溜圆,小嘴微张,露齿示威,活像被惹急的小狗,警告着消遣的人,再逗立刻会反扑。
“怎么了”俞川关切地问道。桌子上三个男人都瞧着苏心,那个人嘴角噙着小意,俞浩很从容淡定,俞川关心急切,只有苏心一人表情夸张异样。
“呵,孙先生好久不见。”对面那张狐狸脸,苏心有种想拔下来的冲动。手没冲动,倒是嘴上先冲动了。
“卓少与苏心认识啊?”俞川没想到苏心孙卓是认识的,心里忽然隐隐有些不安。他会是她心中那个人吗?
俞浩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好戏,一边为自家低低祈祷,希望他自求多幅,卓少的女人,他抢不了。希望他还没有完全动心。俞浩是局外人,看的比面前三个人都透彻,孙卓苏心彼此离不开。
“嗯,认识。两个月前失去联系,还以为苏小姐不记得了。”孙卓端起茶杯,慢慢品着,随意到仿佛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哪能啊,孙先生,报纸上天天都等着。”苏心是指孙卓与亦菲结婚的事,报纸上一直都有登。她并不想看到那些消息,每次经过报摊又忍不住多看两眼,看了又自己难受。她觉得自己是找虐。
“我看是忘了,都不记得以前怎么叫我的?”不说还好,一说苏心想吐血。那会苏心高兴的时候,叫他卓子,孙卓觉得不好听,但还是黑着脸默许了。后来苏心在床上,动情叫他的时候,他开始喜欢她这么叫他。想到这个,苏心不争气地脸红了。
什么男人啊,讨厌死了。那种情人亲昵的甜蜜涌上心头,让她忘了她还在怄气。
美食上桌,苏心懒得理他,先吃饱再说。最近她老是觉得饿。
水煮鱼片,糖醋排骨,酱鸭,醉虾,铁板茄子。都是她喜欢的几样家常菜,让她胃口大开。
苏心刚要下筷,对面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呕—”孙卓一个箭步冲出去,直奔厕所。接着是俞浩一阵爆笑。
“哥,卓少这是?”剩下的俞川和苏心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孕吐”
俞浩的话让苏心也想吐,不过是笑的。
“啊?”俞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哥,你快说,别吊我胃口了。”俞川表现得很着急,其实苏心也是好奇的。
“简单地说就是搞大对方的肚子,妊娠反应发生在他身上,而不是女方。现在女的都不知道是谁,在哪里。”俞浩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苏心,看得苏心觉得毛骨悚然,仿佛俞浩说的那个人就是她一般。
一旦有了这个意识,苏心又开始坐立不安。这个月月事没来。她一向神经大条,每个月也会提前或推迟,她从来没认真记过。想到这,她有种想撞墙的后悔。
“呵呵,原来男人也会孕吐。”俞川觉得好笑,偏偏孙卓已经回来,脸上挂着广洗过的精神。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女人,也是白色你大衣,里面蓝底晕染黄红两色太阳花的连衣裙。那气质瞧着比苏心高了几个档次。郎才女貌很般配,苏心却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后面还跟着服务员,苏卓让服务员撤了桌上的菜,换了清淡的汤菜。
可恶的男人,活该恶心死你。苏心在心里骂人。
“原来川儿也在啊,我在外面看到你们的车,没想到这里这么多熟人。”亦菲看着苏心说道,又转向孙卓,“卓哥哥,阿姨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孕吐,叫我去检查身体呢。我说没事,她就是不信。”
亦菲在孙卓面前总是自顾自的说话,也不管孙卓什么反应。
苏心每次见她,好像都是这样。亦菲时刻对苏心在发动无声的战争,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苏心忍受亦菲的不屑于刁难,也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一切都因这个男人二起。男人间的战争因为权势、金钱和领地,女人间的战争因为男人和颜面。
原来是她怀孕了,死种马,早知道就不见了。苏心以为怀孕的是亦菲,瞬间觉得自己身体像背了一座山似的,沉得很。她用手捶着胸口,帮闷闷地胸口顺气。
“苏心,怎么了,没关系,想吃改天再来好了。”俞川以为苏心因为菜撤走了不高兴。
“没啊,给大伙儿表演胸口碎大石呢。”故作轻松,她很想甩掉脑子里烦乱的想法。
“要不再来个舌尖吞火”孙卓恢复了淡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狼狈。指着桌上正在冒烟的铁板烧说道。
可恶,居然还点上了。不就是佳人怀孕了,至于吗。苏心觉得遇到孙卓,她身体里的恶劣因子都被激活了,在心里诅咒人,可不是她的风格。
“明天我陪你去吧。”孙卓看着苏心说的话,苏心以为孙卓是对亦非讲,却又觉得孙卓瞧她的眼神怪异。
要说孙卓孕吐这件事,最清楚的只有孙卓一人。前几天肠胃开始不舒服,闻着油腻的东西恶心,总想吃点酸的,嗜睡,疲乏,他以为生病了,找家庭医生陈老头瞧了一下,陈老头当场就笑了。被陈老头告之当爸爸了,他当场差点石化,他怎么可能怀孕呢。
陈老头给他普及了些妊娠知识,后来又在网上查询了些,才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妊娠反映会在个别男人身上反映出来。
那晚在场的家人,特别是老爷子,可乐坏了。孙家添丁,问题是怀孕的人是谁呢。大家又是着急又是好奇,可那个该死的女人走了,不在他身边。
如说怀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苏心。因为这几个月和他在一起的只有苏心。那段时间有她,他对别的女人突然就失去了兴趣。也不是没试过,苏心刚离开的那几天,他很愤怒,想着走就走吧,他又不是非她不可。可是面对再漂亮的女人,脑子里想的,眼前晃的,都是她的样子。
易玲以为是亦菲,一个劲儿地问孙卓,孙卓就是不回应。直到晚饭前孙父回来,他才再一次提出“解除孙亦两家的婚约。”
还记得上一次提出,还是孙母找苏心离开的前一夜。孙父当场就是一顿暴喝“混账东西,你的学识修养哪里去了,婚约想退就退?”
“我有自己想要的女人”,他的事他自己做主。
“不行,亦菲你得好好地取回来,别的你想都别想。”孙父坦荡一生,最见不得出尔反尔,坚决不同意退婚。
“随你,我从没答应这门婚事,亦菲我不会娶。”孙卓的脾气随了孙父,仍下这句话就上楼歇了。没想到母亲第二天就跑去a市见了苏心,他更没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答应的那么爽快,转眼就溜了。
这个女人,现在就在面前,苏心恨不得扒了她的裤子,狠狠地抽她一段屁股。
苏心哪里知道这么多,还沉浸在自己想象出来的悲伤中呢。自己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想着别人怀了孙卓的孩子,眼泪就啪啪地往下掉,一直咬着牙不吭声。心里那个怨恨啊,又是怨孙卓太可恨,又是怨自己不争气,一见孙卓,什么自尊心都没了。
俞川急忙抽出纸巾给苏心擦眼泪,以为孙卓吓到她。
“好啦,瞧你吓得,卓哥跟你开玩笑呢。”
俞川一边安慰苏心,一边给她擦眼泪。这一擦可不得了,看的孙卓心火直往上冒,都快从眼睛里喷出来了。自制力什么的,统统忘到脑后,恨不得剁了那只碍眼的爪子。
俞浩瞅着,心里再次替自家倒霉的孩子默默祝福。真是无良的哥哥啊,看着自家弟弟往坑里跳,还一边乐呵着。
孙卓怒火攻心,想歪了。他觉得苏心挑着他的底线给他蹬鼻子上脸。不顾他的感受,跑了不说,还来招惹俞川。瞧那一个委屈,一个装深情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不守妇道的女人,回头非得好好收拾。
他早已把她划为自己的人。
“你们吃吧,我肚子疼,先回了。”苏心打算走了,她觉得还是远离孙卓的好,免得给自己添堵,一个人多自在呀。
这话听着很正常,俞川碍于孙卓俞浩在场,只好留下来答应苏心离开。但孙卓听到却是全身一震,突然像掉进了冰窖,整个人火气没了,反而还冷。他想到了怀孕这事,起身抱起苏心就往外走。
“你们吃,我带她去医院。”扔下这么一句,走了,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想。
这里面最着急的莫过于俞川。孙卓怎么报苏心走了呢,想要追上去,却是被一旁淡定的俞浩给拉了回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心里猜的没错,这两人不止认识,苏心是孙卓的人。
这个认识让他既失落,又气馁,才拟好的计划,泡汤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说什么,除了狗血只有狗血啊!来吧,为狗血撒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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