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来赶集的大多是安平镇周边村里的人,买了东西还要赶着回去,镇上的集实际只有半日,到了下午不说店里的客人较之上午少了不少,就是街上也变得冷清了许多,幸好人是少了,倒也未曾断过,夏日昼长,铺子一直开到酉时方才打样。
经过一天的忙碌,店里的人都累的不轻,伙计大多是镇上的,不住在店里,打烊后将货品整理清点无误,留下一个看店,其余的便陆续的回了家。
老板掌柜的等人都走了,看店的也回了屋,将门一关开始算当日的收入,这不算不打紧,短短一日收入竟有五十两之多,除去成本,净收入也有二十几两,三人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笑开了花。
当然了,高兴归高兴,他们也明白,这还只是个开始,今日是集日人流本就多,他们先是用店里新奇的装修吸引眼球,后利用人们喜欢占便宜的心理,用送礼物和打折引当噱头,才能有这样的成绩,为长久计这样的法子不能常用,往后收益自很难再与今日相比,要赚钱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不过他们有信心能将生意做好。
方建成这些时日为忙铺子开张,已有几天没回家,田里活多,阿爹阿么年纪大了,孩子还小,他心中惦念,左右店里暂时没事,早早将铺子里里外外安排妥当,几人上了车,由安华驾车,向青山村驶去。
楚离同往日一样陪着安华坐在车辕上,他这一日同宋初进进出出累的不轻,马车还未出镇,他就趴在安华怀里睡了过去,夜晚的夏风温暖轻柔,安华也不怕他着凉,在他脸颊上亲了两口,放缓了车速。车厢内,宋初因昨晚未曾睡好,今日又激动了一天也未休息,也是困得睁不开眼睛,脑袋点了两下就往安如宝的怀里钻。对于吴是非所说的宋初与楚离在街上被人欺负一事,安如宝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白天店里人多,没来的及,本想在回家的路上问问宋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看他这副样子,只得暂时放到一边。
马车到达青山村时,村里家家户户已亮起了灯火,夏日炎热,晚上比白日凉爽许多,村里人喜欢吃完晚饭后,在街上坐一会儿,乘乘凉,是以天虽黑了,呆在街上的人倒比白天还要多。村里今日去镇上赶集的人也有不少,安华和安如宝在镇上开了铺子事在村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羡慕、嫉妒、恨的皆而有之,安华驾着马车一进村,就有不少人上杆子和他打招呼。
安华自阿爹阿么走后,就很少与村里人来往,就是和自家二叔和叔叔都不亲,又在外跑商多年,村里熟识的人没有几个,见了这阵势,不免有些不知所措,一路走走停停,愣是花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才到了安轩家。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晚饭,一家人连着方伯一家都等着他们回来开饭。邢山听到马车声,开了院门,帮着将车上几人趁着闲暇买的东西和他人送的贺礼搬下车,宋初和楚离也都醒了,揉着眼睛,跟在一人捧着一个盒子的安华和安如宝身后,走进后院。
安轩和秦风在东屋陪着方伯一家说话,看他们进了屋,也不忙着打听铺子的情况,先忙着规整几人手里的东西。其他的倒也罢了,秦风看到那尊白玉弥勒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微微皱起了眉,问安如宝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是谁送的?”
吴家虽是世家,奈何在玉兴城内名声并不算好,安如宝哪里敢跟自家阿么说实话,以一个朋友含混了过去。秦风心下狐疑,见安如宝实在不想说,也没在细问,小心的将东西收起来。另外那幅画,秦风倒是十分喜欢,拿在手中反复观摩,直道对方是大家,嚷嚷着要与对方结识,听安如宝说并不认识画上所署“铭心居主人”,颇感遗憾。
秦风恋恋不舍的将画收起来,方想起大家还没用饭,立马自雅士转换为夫郎模式,领着方齐去餐房张罗。等着开饭的这段时间,安轩这才向安华、安如宝和方建成三人询问起铺子开业的情况,听说一日就收入了几十两银子,他和方伯都是咋舌不已。
晚饭准备的很是丰盛,吃罢饭又呆了一阵,方伯一家,安华和楚离便告辞而去。剩下一家人在院子里纳了会儿凉,待宋亦、安如玉和邢小虎写完作业,也就各自回屋。
安如宝在宋初后洗的澡,洗完回到卧室时,宋初躺在炕上,正咕噜着两双大眼睛了无睡意,见他擦着头发进来,忙在炕上站了起来,嘿嘿一笑,道:“我给你擦头发。”
安如宝动作顿了顿,看了看他伸到跟前自己跟前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毛巾递了过去,宋初接过,殷勤地将安如宝的头发自发梢至发尾一点点地擦干,等他擦完,安如宝把毛巾拿到套间的屏风上搭好,回屋上了炕,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斜了一眼悄悄向他凑地宋初,道:“说吧,你又想要干甚么,或者你闯了甚么祸?”他与宋初相处日久,早就清楚他的小习惯,每次他刻意讨好自己时,无外就是这两种情况。
宋初笑意盈盈的小脸垮了垮,眼珠一转又提了起来,凑到安如宝面前道:“是这么回事,那个,我……我想赚钱……”
安如宝皱眉道:“我说过赚钱的事有我,不用你操心,怎么又提这个?。”宋初急道:“可是……可是铺子花了很多钱,啥时候回本还不知道,家里又要修房子,又要养这么多人,小弟他们还要上学,都需要钱,我……我也是家里一份子,我不想当个没用的闲人。”
安如宝揽过宋初,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嘴里道:“谁说你是没用的闲人,嗯?家里人有说过么?我嫌弃过么?铺子是花了不少银子,家里开支也大,不过你可不能小看你郎官我,万事有我,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用你管,知道么?”
他边说,大拇指无意识地在宋初下巴上轻轻抚摸,宋初耳朵微微泛红,抬手把安如宝的手推开,正色道:“我知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养好身体的,我要赚钱的法子不用花太多力气的,在家就可以做,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也不会亏了身子。”
安如宝挑了挑眉,貌似很感兴趣地道:“哦?甚么活儿这么轻松?”
说到这个,宋初有些得意,坐直身子道:“嘿嘿,是这么回事,今天我和小离不是去逛街了么,逛来逛去就逛到了武器铺子,铺子里有人要买弓弩,铺子里正好缺货,我不是会做么,就和老板商量我做了卖给他行不行,老板说先让我做一个他看看,要是做得好,一把给400文呢、怎么样?不错把?”
宋初一口气说完,气还没喘匀,就听安如宝道:“不许。”语气十分不善,宋初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安如宝,见他脸黑的如锅底一般,嘴唇紧抿,正拿眼睛瞪他。
宋初不明所以,迷惑地道:“咋了?这不……”没说完,又被安如宝一句“不许”打断,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安如宝在生气,不由挠了挠头,完全不是所谓。
安如宝的确在生气,当初两人结亲之时,宋初当着全村人的面,拿出的奉礼就是一架弓弩。那是安如宝最宝贝的礼物,一想到今后会有其他人用宋初亲手做的弓弩,他的那架不再是唯一,安如宝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他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见宋初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还待要说,安如宝低下头,快速亲上他的唇,成功的将对方的话堵在了肚子里。
这一次的亲吻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安如宝的动作凶狠而粗暴,在宋初的唇上厮磨了几下后,就敲开他的牙关,探进了他的口中。宋初哪里经过这个,脑袋“嗡”的一下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傻呆呆地张着嘴任由对方在自己嘴里肆虐,舔过自己的每一个牙齿,吸允着自己的舌尖,直到他觉得嘴都麻的没有了知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方被对方放开。
仿若溺水的人终于浮上了水面,宋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涨的通红,微红的眼角有些湿润,安如宝用指尖轻轻为他擦拭,轻声笑了笑,道:“怎么样?奇怪么?”宋初眨眨眼睛,歪着头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奇怪,还有些舒服,不过就是……就是有些痛。”说着就要用手摸。
安如宝拦住他,俯身在对方红肿的唇上又轻轻亲了两口,道:“不要摸,很快就会好了。”安如宝收回手,哦了一声,窝进安如宝的怀里。
此刻安如宝心里的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他用手捏了捏宋初的耳垂,平声静气地道:“对不起,我刚才跟你生气是我不对。可你要知道,我是个爷儿,养家糊口是我的责任。我知道,我的小夫郎又聪明又能干,即便我甚么都做不了,你也能养我养这个家。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你以前受了不少苦,我答应过你以后会护着你,不再让你受苦,就一定会做到,我没有太大的志向,只希望家里人平安,快乐,这样,我在外面在苦在累,心里也是高兴的。我想你能同我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提做工赚钱的事情了,好不好?”
宋初将头向安如宝的怀里埋了埋,良久方闷闷地“嗯”了一声。
安如宝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宋初的心里,足以打消他的念头,静静搂着自家小夫郎,等对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到底记挂着吴是非白天的事,便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今日你是在哪里碰到吴老板的?怎么会坐他的马车?”
宋初想了想,带着鼻音答道:“那人叫吴老板么?我不认识他的。当时我和小离在街上遇到了安思和他阿么,我听你的话不想理他们,可安思阿么也不知怎么了,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安思和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后来那个吴老板就过来了……你不知道,他身边那个人功夫有多高,几下就把那几个人给打倒了,其实要不是你告诉我,以后不要随便动手,我也能把他们打趴下的……那几个人胆子小,挨了打就都跑了,安思和他阿么也跟着跑了,那个吴老板就说他和你认识,是你的朋友,要去咱们的铺子里,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正好我和小离也想回去了,就坐上了他的马车。”
安如宝道:“是么?安思和他阿么为何要拦着你们?”宋初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急着走没听清楚。”安如宝点点头,双眸在宋初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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