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谁谁也病,要说咱这左近,有钱的人家迎侧室的也不是新鲜事儿,可就没有一家像苏家这样先让一个侧室怀上孩子不说,还把人供起来养着的,这要把正夫郎当成啥了?!这还不说,安绍回本家都三四天了,苏家根本不闻不问,能不把人气病么。”
说话的是安凌的阿么路明,虽说安绍并不怎么招人待见,可让人这么欺负,到底是同情弱者的心占了上风,何况他与安井乐不对付,夹带着对安思也没啥好感。
苏家说到底不过是安平镇上的富户,秦风的出身自是比他们高了不少,大宅‘门’里的事情他听过见过的不少,对此只能叹息一声了。
安绍这一病便病了五日,期间,安立成去苏家报了信,苏家只管家接待了他,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安立成说了自家弟弟的病情,那管家只说会禀告主君和少爷知道,便再无音信,苏家不说来人看上一看,便是打听一声的都没有。
安如喜一家自是气的不轻,再怎么对苏辰义不称心,安绍听说了,心中到底存了不甘,虽说阿么和哥么不时和他谈谈心,可原本只是做做样子,却当真一下子躺在了‘床’上。这下可把一家人吓坏了,当晚便去镇上将郎中请到了家中,郎中看完只说是气结于心,心郁难平,开了些‘药’,嘱咐多宽心想开些便离开了。
安如喜去镇上请郎中的动静不小,苏家在这安平镇不大不小也算的名人,很快镇上便传出苏家少爷宠侧灭正的话来,人话传的有根有据。有心人一想,可不是,别的不说,这些日子,苏家每日大批大批的补品往家买,都知道是苏家大少爷的侧室怀了孩子给补身子用,可他的正君却在几日前回本家后便再没回过,也不见苏家人去接,这不是宠侧灭正是甚么?!
闲话传的快,等传到苏家人耳中早就没有了最初的模样。苏家老爷当场便摔了杯子,直说家‘门’不幸,苏家主君也唬的不轻,这宠侧灭正的名声传出去,他苏家可是要被全镇的人戳脊梁骨不说,说不得还要摊上官司,一时也有些慌了,忙着人去叫了苏辰义。
苏辰义自是也听到了这些传言,也正郁闷着。安绍回本家后,他想起之前自己对他的百般讨好,便有意淡着他些,让他知些好歹。安绍生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倒是想去看一看,不想安思那两天不知为何,一直说肚子不舒服。他这一胎怀的本就不稳,苏辰义不放心,又有安思在一旁扇风点火,道安绍这是为了争宠耍的心机,苏辰义权衡之下,到底是偏向了未出世的孩子和温柔的侧室,就这样拖了下来,谁知竟传出了这样的话来!
苏辰义来到阿爹阿么面前,先是被阿爹狠狠批了一顿,苏家主君两边劝和,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商量半日,最终决定由苏辰义去安家赔礼道歉,再一并将安绍接回来。
苏辰义虽说宠着安思,倒也没有要安思取安绍代之的意思,他虽是商户,可在外行走名声甚是重要,更何况安思虽好,他心里还是更看重安绍些,之前多有疏忽不过是心中不忿在赌气罢了,如今厉害关系摆在眼前,他心思也清明起来,二话不说便准备了礼品直奔青山村去了。
不料,到了安如喜家,苏辰义便被安立成挡在了安绍的屋‘门’外,只看着他不说话,安如喜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吧嗒着烟袋锅子,淡淡地道:“我家安绍病了许多时日了,屋里腌臜,苏家少爷身体‘精’贵,说不得过了病气,咱们家可是担待不起。”
苏辰义把礼品放到按如新面前的桌子上,赔笑道:“阿爹这么客气做甚么,安绍是我夫郎,理应由我照顾他,这些日子铺子里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抽’不出空来看他,这不一清闲我就过来了。这……不知安绍他怎么样了?郎中是如何说的?”
安立成抱着手臂,冷哼一声道:“不劳苏少爷费心。”
苏辰义对安立成一向发憷,硬着头皮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哥,安绍的事情本就是该由我费心,毕竟他是我的夫郎。村里不比镇上,请医拿‘药’都方便,我今日来就是想把安绍接回家去休养,待他的病好了,他若想家,我再送他回来,大哥、阿爹你们看如何?”
安如喜看都不看他,道:“郎中说了,小绍这病不能见风,不能移动,不能动气,要好生养着才能养好,苏少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小绍自有我们一家照顾,苏少爷就先请回吧。”
苏辰义还待要说话,那一厢安立成已开始撵人了,无可奈何之下,苏辰义只得出了安家,不过临走前给安家留下十两银子,说是给安绍抓‘药’看病的钱。安如喜也不推辞,将钱留下。
苏辰义放下身段,好话说尽,结果却一无所获,吩咐车夫回家,便坐在马车上生闷气。马车一路出了青山村,正往前走着,车夫忽的一拉缰绳,将车停了下来。
因停的突然,苏辰义毫无防备,差点儿一头撞在车壁上,心中怒气正无处发,刚要开骂,就听那车夫道:“咦?那不是安侧君本家的哥么?”
苏辰义一听愣一下,过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车夫口中的安侧君说的是安思。他知道安思同安绍一样,本家都在青山村,不过他并未见过安思本家的人,听车夫语气有些奇怪,便好奇的挑开车帘向外看去。
自青山村至安平镇只一条主道,道路两旁除了山,还有些农田。他们的马车便停在了稻田边,而就在不远处的田里,稻子已有半人高,两个人站在田间的田埂上,面对面说的正欢,其中一个个矮些的,看样子应是个夫郎,看不清样貌,只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些挑逗意味,而另一个高一些的手放在那夫郎的胳膊上,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
苏辰义眉头皱了起来,问车夫道:“那个当真是小……安侧君的哥么?”怎么看起来那么轻佻?!那车夫点点头,笃定地道:“就是他,我是不会认错的。安侧君的阿么和哥么前两日去过咱府上,接送的人都是我,不过……”车夫支吾了起来。
苏辰义瞥了他一样,见他面上带了些为难,便道:“罗叔,你在咱府上干了也有些年了,也算看着我长大,有甚么话不妨直说,我不介意的。”
那车夫支吾半晌,一咬牙,道:“这些话本不该我这当下人的说,不过……安侧君的这个哥么实在是……那日他们来府上看过安侧君后,我奉主君之命送他们回家,路上遇到了个小爷儿,模样气度都是极好的,那……安侧君的哥么竟在大街上对那小爷儿勾勾搭搭的,看的出来,那小爷儿半个眼珠都看不上他,他还一味向前凑,实在,实在不像是个正经人。咱苏府是啥样的人家,可不能让这样的人坏了名声啊。”
苏辰义的脸沉了下来。因安思算是他阿么的救命恩人,又深得阿爹和阿么的喜欢,对安思的家世苏家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怎么在意。不过,作为镇上有名的富户,苏家还是很注重名声的,听了车夫的话,本就带着怒气的苏辰义,简直怒不可遏,再看不远处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分开,那夫郎正往他们这个方向望,苏辰义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快走。
不说苏辰义回到家,直奔安思处兴师问罪,且说小寡夫看着停在路边,有些熟悉的马车走远,便一拍衣服往大道上。
适才与他纠缠的爷儿一把拽住人,涎着脸笑道:“着啥急,咱事儿还没说完呢,咋就走了?”
小寡夫斜睨了他一眼,那小眼神像带着钩子似地勾地那爷儿骨头都酥了,方道:“我还有事,咱么改日再聊吧。”说完几步上了大道,向家走去,留下那爷儿看着他的背影,满脸满眼的垂涎贪婪。
倒不是小寡夫转了‘性’。当初安思进苏家,苏家是给了礼的,加上安井生能干,若是忽略李路不时在他耳边提醒他只是个侧室,这两年他在安‘春’家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只不过,小寡夫不傻,安‘春’不是个安分的,要不是为了早早脱离原先那个家,他也不会看上安‘春’,家里又有个不靠谱的阿么惯着,这两年越发的不爱着家,小寡夫落得眼前清净,也不深管,偶尔与村里的爷儿汉子调笑两句,勾扯一番,倒也不敢太过。
安‘春’靠不上,家里只靠安井生一人赚钱养家,小寡夫心里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家里最终还是要靠安思。他去过镇上,看过苏家的气派,心里也嫉恨安思的命好,倒也明白这富贵自己是消受不了的,打心里愿意安思能在安家过好,安思在苏家一日,方才有他的好日子。
适才距离远,那马车停在稻田旁,他看得不清楚,只觉的眼熟的紧,像极了那日苏家派来接他们的马车,也没心思再与人调笑,他要赶回家去问问今日苏家人有没有来。
一进家‘门’,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和李路的咒骂声,小寡夫撇撇嘴进了主屋。主屋里,李路正抱着孩子喂米汤,见小寡夫进来,立时就撂了脸,道:“又去哪里作死了?!一日一日的不着家,孩子也不管,饭也不做,你当自己是那富贵人家的主君么?”
小寡夫也不在意,上前把孩子抱过来,夺过勺子自己喂,道:“你昨儿不是念叨着想去咱家田里看看么,我这不就帮你去看了看。放心吧,田里的稻子长得‘挺’好的。对了,阿么,今儿苏家有人来咱家么?”
李路在旁边看着小寡夫的动作,生怕他喂不好,伤了自家孙子,心不在焉地道:“苏家的人?没有,没有人来,咋了?你看到他们了?”
小寡夫摇摇头,道:“没,我就是问问,这不弟弟上次说动了胎气,我有些担心么。”李路听着他半真半假的话,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小寡夫听说苏家没来人,放下一半的心,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毕竟苏家来人,不来他家还能来谁家呢?
把孩子往上抱了抱,小寡夫继续喂孩子,心思却转到了安如宝身上,这两日安如宝往镇上跑的勤,他掐着时间去主街上看,越看心越痒,村里觊觎着他的人不少,可没有哪一个能比过安如宝的,他总要想法子把人勾到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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