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墙角站在一棵盆栽的发财树旁，翠绿的枝叶，大红色的绸带。窗外的天空蓝得发绿，一只孤独的鸟雀飞过。
空空的胃袋里像有一只小猫爪在轻轻地挠，林墨瞳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已过了午饭时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抬起头，又看到沐泽。
“饿了吧？”他晃了晃手里的包子和牛奶，“给你带的。”
两人席地而坐，林墨瞳狼吞虎咽地埋头吃包子，沐泽坐在她的身旁：“你下午好好和张老师说，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和自己过不去。”
她沉默地喝牛奶，并不说话。
“她说得确实不对，有些话不好听，但是她有她的立场。反正你只要一口咬定是我让你逃课的，是我唆使你的就行了。我不会有事。”
她吃完了包子喝完了牛奶，他很自然地接过，把所有垃圾放进一个袋子里，然后丢进垃圾桶。“我先走了，被人看到等下会更麻烦。”
林墨瞳一直望着沐泽，看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手放在门把上侧着脸看她：“你能跟我说句话吗？从刚才到现在你还没出声。”
她想了想，说：“再见。”
沐泽低着头笑，笑容有点无力。
旁人眼里的林墨瞳是个内向腼腆的女生，性子偏软弱，很多时候并不懂怎么拒绝人，却不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个倔强的灵魂，在特定的时候她会爆发出让人惊讶的犟脾气。
沐泽不知道他的话她听进去多少。
下午班主任回来，又开始漫长的思想教育。无论她说什么，林墨瞳始终不吭声，像灵魂出窍般站在她的面前，她想发火又发不出来。下午还有课，她挥挥手说：“你放学后再来。”不能耽误上课，最后林墨瞳考不好，影响的还不是她的考核奖金。
出门时铺天盖地的阳光让林墨瞳有一瞬间的恍神，明亮的光线透过指缝落在她的眼睛里，直直地扎进心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会和班主任当面冲撞，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那并不像她。
从教师办公室到教学楼要穿过一个圆形的读书园，高大的绿色树木和各色的纷繁花朵竞相开放。花坛边或者亭子里，不时能看到在看书或自习的同学。林墨瞳经过一丛开得正盛的蔷薇花丛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林墨瞳，你是故意装看不到我的吧？”车落雨直到今天，才真正记住她的名字。她不信以她和沐泽的关系，林墨瞳会看不到她。
阳光有点刺眼，林墨瞳眯着眼睛回过头，看到车落雨穿着一袭白色裙衫站在她的身后。裙摆被风吹得像一朵向下绽放的马蹄莲，她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闪发光，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仙女——可是表情却带着微微的不屑和挑衅。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看见你。”林墨瞳确实没看到她，就算看到了，以她们生疏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车落雨气结：“你算什么东西，拽什么拽？”
林墨瞳微微睁大眼睛，仔细看她，原来美好的外表下不一定拥有能与之相匹配的灵魂。“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不如你——你是个东西。”
“你！”车落雨气得把手里的书朝林墨瞳的脸扔过来，“你少得意，沐泽是不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的！就算他喜欢你，你们之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林墨瞳躲了一下，还是被书本坚硬的边角击中眼角下方，立刻就出现一个红色的印子。她皱了皱眉头，说：“让你多操心了。”然后转身离开。她不否认她确实喜欢沐泽，沐泽给了她之前生命中所未曾感觉过的温暖，他又那么美好，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可是她也真的没有想过会和沐泽怎么样，不用车落雨提醒，她也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沐泽是林墨瞳的一个梦想，而梦想的美好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实现。
班主任没有再找林墨瞳的麻烦。她和沐泽一样交了一份检查就算给这次逃学事件划上了一句号，连通报批评都省了。她去交检讨书的时候班主任也没说什么，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就让她出来了。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在排球场上练习颠球时，林墨瞳看到沐泽的妈妈徐淑兰由校长陪送着走出来，班主任像个小宫女似地跟在一边。
林墨瞳从未问过、打听过沐泽家的背景，她也不想知道。
手臂一用力，白色的排球像一只吃太多的鸟儿滑过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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