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江南烟柳繁,京都洛阳雪归尘。
江南水乡永宁镇,舞坊洛亦皆倾城。
这是江南流传歌咏洛亦坊的一首诗,有些小孩编成小曲儿唱成了人家嘴里熟唸喜气的歌谣。
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传向了各地,洛亦坊的名气越发地繁荣,有人高兴,却也有人惆怅。
永宁镇离着京都不算近,运行需乘舟而行,两三日便可。
周边的景色却也是天下一绝,山清水秀袅袅青烟腾腾升起,倒映在水中,意境越发地清雅,鸟雀栖息在枝桠上同潺潺的水流声形成了一股优美清新的旋律,舒缓而轻柔,令人清爽。
一叶孤舟驶于江上,缓缓朝着河岸靠近,只见一个十几岁大的书童摸样的机灵小童,挽住身旁一位
明媚似阳光般的男子,嘟着小嘴不知在说些什么。
远远的望去,虽然看的有些模糊,但也有七八分是清晰的。
舟上的那位男子穿着青墨色的长袍,皎洁如雪的玉佩挂于腰环,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搭拢在身后,随意地插了根白玉簪子,眼里净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那位小童不知为何,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时而忽闪时而暗淡,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有些不喜,嘟起小嘴有些不耐烦“诶?大哥还有多久才到啊……”
那青衣男子敲敲她的头,笑了笑,无奈道“叫公子,你个小丫头片子,叫你不要跟出来你还偏就不听话!”
那小童忙捂住自己的头,嘴嘟的更高了“别敲我头,会长不高的!”说完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后就灰溜溜地跑开了。
那男子见她这般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江南水乡永宁镇,舞坊洛亦皆倾城——”遥遥歌声引领而上,那男子挥挥扇子,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好一个皆倾城!”
乔伊山庄内都乱成了一锅粥,四处寻找着苏烟的踪迹,然而他们此时还并不知道苏烟其实被素卿救了,现在暂时待在洛亦坊罢了。
现如今,主殿上唯一知道实情的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趴在地上,头低的很深都不敢再抬头,方音生却站在一旁,恍若是在看什么好戏。
他嘴角一抹嘲讽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况且他也没打算遮掩起来。
他来这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寻妻!
苏烟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苏烟为了见他就不辞劳苦地跑到乔伊山庄寄住下,因为要避嫌所以只好待在乔伊山庄,可是谁又曾知道,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被胥洛之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糟蹋了!
纵使情意再深,又有何用?夺妻之恨,能轻易放下?辱妻贞洁,怎么可能放的下!
他今天来此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见不着这乔伊山庄就彻底地毁了!
因为这乔伊山庄初建时,方音生的父亲就资助了许多,才得此繁荣。
若是方家借此机会抽出那双长期资助的材料,那么这乔伊山庄不久变会败落。
这么丁点道理,胥洛之自然是懂得,然而他现在却并未有能开口的机会,他们三个男人就这么一直地僵持着,胥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狠狠地敲了下桌子,桌上的浓茶一下子翻倒在他的手上,他那苍老如枯木般的手红了一大片,他却不动,胥洛之抬头看了看,有些埋怨地唤了声“爷爷……”
胥老爷子本来就气现在越发地火大,拿起那杯子狠狠地朝他砸去,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被砸中了,额头上一片红色的映记。
胥洛之再不敢动,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晕了过去。
方音生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认识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竟然还有个禽兽不如的!
洛亦坊那次火灾俩人死里逃生,他以为自己终于看清了胥洛之最正实的一面,以为他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可谁知到,他不过是装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利,既然连自己的兄弟都算计在内,他心寒。
他面无表情神情淡然如同商量商事利益般的口气,缓缓说道“胥庄主,我想接回我的未婚妻你可有何意见?”
胥老爷子一怔,有些不安,抑制住心里随意乱窜的不安,安然自若地说道“自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烟儿还未过门,这么早就先入贵府恐怕不好吧。”
方音生轻哼一声,冷意更浓“哦?为什么阿烟不曾同我说过?”
“女子自然是脸皮薄说不出口,何况是方公子此等高人。”
“呵,胥爷爷,我记得烟儿对我说过,她手上有着他们苏家祖传的红玉佩,现如今她给了我,说是定情信物,你说,她会害臊而不同我说?!”他语气偏重,胥老爷子听着都有些提心吊胆,毕竟这人自己得罪不起。
“方公子……”胥老爷子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大笑三声“音生啊,烟儿这丫头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不过是去了避暑山庄游玩了,你也别太担心,呐这是她给你的信。”胥老爷子摸索着身上的信,不禁有些冷汗冒出。
方音生从他手中拿过信来,拆开,入目的是一封娟丽清秀的字迹,是烟儿的字,他将信放好,淡淡地说了句“胥爷爷,音生并非有意冒犯,还望见谅,就此告辞。”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胥老爷子见他走的有些远了,便软瘫在凳子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这一步棋走的好险。”
事实上那封信的的确确是苏烟写的,只不过就是叫人临摹她的笔法多添了几个字罢了。
那封信是一年前苏烟去避暑山庄时写给胥老爷子的信罢了。
胥老爷子走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胥洛之,踹了两脚“别装了,起来了。”
胥洛之依旧没有动静。
他再踹了两下,大声吼道“快醒醒,人已经走了!再装下去还有什么用?!”
他依旧不为所动。
胥老爷子有些害怕了,他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子,将手探到胥洛之的鼻翼下,没气了。
他大声对外吼道“来人呐,快来人啊,少爷出事了!”
乔伊山庄一片烦乱,先是苏小姐上吊自尽,现在是少爷出事了,真真怪哉。
此时在洛亦坊后的桃竹林里的素卿端着茶杯,悠扬自在地喝着茶水,静静地赏着桃花竹林的美景,眼里有些掩盖不住的惬意和舒畅。
乔伊山庄胥少庄主病重,她能不高兴?
乔伊山庄丝绸产业不断下滑,她心里能不舒畅?
乔伊山庄同方家闹翻同时又得罪了苏家,她能不惬意?
总而言之,只要胥洛之越惨,她自然就越高兴。
竹林风起飒飒作响,桃花瓣儿吹散一地,水蓝色的荧光越发地浓烈,突然“轰”的一声,石碑碎落一地,一架紫晶水玉,光芒万丈,一把透明蓝玉笛飞至半空中,突然狂风大作,竹叶桃花形成了漩涡,笛声欲扬顿挫,此风时猛时弱,素卿站在漩涡之中,嘴角上扬,露出了满心欢喜的笑容。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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