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正殿的大门,陈名培看到几块刻捐款者名字的石碑已经缺胳膊少腿的,在地上流泪,无声地哭泣,久不居人的石屋杂草立即淹没了石碑的身影。
史站着,指挥他们砸了这块砸那块,那块刻记峨城山重修记的碑是砸得最是卖力,直至将之敲打成七零八落的碎块,才停下了手。史又叫他们砸“峨城胜境”这个石礅做的刻记,无奈这个石礅是插入了地下,几个人撬也没有撬起来,砸这四个字也只是把那个“胜”字砸缺了右上边的那一捺。如果今天有人登顶至峨城山,在那残垣断墙中还能看到这“峨城胜境”的四个字的石礅,因胜字为繁写,就是右边那一捺残缺了。陈名培一个人也无法阻挡这一伙人,如果真要用强的话,他也不是史黄等一伙人的对手,他进到樊庙里,跪在樊神仙的面前,泪流满面,只是心中祈愿这些人不要把樊神仙给砸了。
“陈朝鲜,你还在这儿哭,你哭个鸟儿,新社会破除封建迷信,你不晓得吗?你还在这儿拜,神仙能给你吃穿用吗?真是愚蠢的猪。快点走,我们要把樊神仙给砸了。”黄梁边说边就拽住陈名培往外拖。
“樊神仙汉朝以来就塑在这儿,你狗日的个一个的,砸了他,以后要修好难哟。”史、黄一伙人已经把陈名培推倒在地上,这声音他是用哭着的语腔说出来的。
还有哪个听他说这说那的哟,他们只管用钢钎、二锤砸樊神仙的头。峨城山的庙在山顶上。墙是用整块的条石,瓦是铁块铸成,有的地方是用砖,那砖可比现在的砖大多了,现在的砖也就四五斤一块的,那砖有十五六斤重,屋上的瓦在周边是用的铁瓦,中间就是烧的瓦,也与现在的瓦不一样,有现在的瓦三个这么大。并且两个这样厚。大炼钢铁之前。人们从远处根本就看不到庙宇,这些殿堂都在大树的掩映中,唯有走近了才看得到。据现在八十岁以上的人说,就是那栗树、青杠树也有水桶那么粗。柏树、松树有两人围的都有。山顶没有水。吃水就到麻丫口的那个洞中去挑。天干时洞中没有水,和尚们就吃从屋檐流到水池中的水,那水池有一丈见方。一丈见深,现在还有雏形在。还有一口大铁钟,至少要十个人才抬得动,可惜被人偷去卖了。大炼钢铁时没有破坏这些神像,倒是把建筑破得差不多。此时的峨城山寺庙已经残破,通窗亮格的,史、黄等人没有砸几下就把樊神仙的头砸了下来。这石头撞在墙上,溅起一粒石屑射进了黄度的左眼睛里,痛得他直叫,左手一下就蒙住了眼睛,真是疼痛难忍,差点没有哭出来,他感觉到手上热乎乎的,右眼一看,手上有血,左眼看不到了,一下就坐在地上。
陈论笑、陈蒿山等人一看,培叔叔躺在地上,赶快上前去把他扶起来,刚好把他扶起来,黄度就瘫坐在地上。
“培叔叔,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吗,看你还哭了的。”陈论笑扶着陈名培,关心地问道。
“我是看到他们这样地毁坏了峨城山,我心痛呀,他们还把樊神仙的头给砸了,我哭呀。”陈名培还在舒气,可是自己却无力去阻挡。
“没得事就好,你捡的柴呢?你早点回去吧,说不定姚满娘又在三湾老爷那儿等你了。”陈论笑叫陈名培走,陈名培起来揩了揩眼睛就向山下走去。
“黄老哥,你这是何必呢?你看,如果你们今天不来砸,说不定不得受伤,还是赶快地下去医治吧,如果医治迟了,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结果哟,那可不好的。”陈论笑这时倒没有看黄度的笑话的心情,确实是说的实在话,如果这不及时地下山去治疗,就有可能成为瞎子。但话又说回来,当时的伏龙公社,也没有这等医疗条件,即使现在的这个地方,从我了解的来说,也还是没有这个医疗条件,这样受伤了,只有一个字:瞎。后来,黄度,的确成了一个瞎子。此系后话。
“关你屁事,他好不好的,不用你操心。”黄梁心中有些气,那天他打了陈论笑一个耳光,陈蒿愚却打落了他两颗牙齿,这时看到陈论笑等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黄书记,我这可是说的实话,你儿的眼睛又不在我头上,这可是在他头上,你听呢就赶快地下山,不听呢就继续在这山巅砸,这个寺庙又不是我的,更不是我们陈家沟的,他是这个国家的,所以,你怎么弄,没有哪个来管你,现在又是这个时候,该你们砸。”黄书记听陈论笑这话真是没有讥笑他们。史渠皓也听得明白,于是,就跟黄书记说,“我们早点下去吧,不要在这儿耽搁了。”这一伙人收拾起家伙就走了。
“这本就破残的寺庙待在这儿只要时间与风雨,何用人为的力量去破坏呢,你们看这儿有水吗?那个大水池早就被毁了。两千五百年前,老子就说过,上善若水。”陈论笑的话还没有说完,陈蒿山说,“两千五百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呢,还自称老子。”“莫打我的岔,你听我说就行。这老子是何人,又不是我,是古代的哲学家,姓李名耳,又名老聃,因为他极有学问,所以人称老子,这是当时的称法,一直到了现在,也就称他为老子,不是称自己为老子。”陈论笑不得不给他们来一路人说一看似没有用的话。“我们书读少了,你继续说。”陈蒿山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人们要向水学习,它从来不居高处,即使在高处也往下流,处于最底端,这就是人们处事为人的大道。再明白地说,就是人们要顺应自然而为,不可以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看,黄书记他们一伙人来砸峨城山寺庙,就没有顺应自然,所以,受到了自然的惩处,就是咎由自取。你们说是吗?”陈论笑似乎给这些陈家沟的种田种地的农人们讲这些大道理。“不是吧,是他们得罪了神仙,神仙要收拾他,该遭!你们说是不是?”陈蒿山说。“是!”陈蒿山的话刚落句,一群人就吼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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