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忙忙碌碌中四五年的时间流水一般地过去了。
季覃在办公室内,和一个同事讨论着这一次s大这一次申报的长江学者的事情,据季覃判断,申报的六位长江学者,讲座两位,特聘四位,估计能中两三位就了不得了,毕竟对于高校教师来说,长江学者几乎是最高荣誉。
同事惋惜地说:“季教授,要是你在美国把博士读完了回来,这长江学者的称号,十年后也跑不了一个你的。”
原来,季覃博士毕业后就留校任教,去年已经升任副教授了,是s大为数不多的未满三十而荣升副高职称的青年教师,当众人听说他已经结了婚并有了一对宝贝的时候都十分吃惊,果然优秀的男人早早地就名草有主了,再看季覃的家庭关系表格上配偶一栏写着姓名“吴澄”工作单位“安达地产公司”的时候,有人好奇道:“安达地产的?我知道,我姐姐就是买的安达公司开发的‘梦里人家’小区,哎,他们公司的老板好像也叫吴澄,还上过电视访谈节目的,长得那叫一个帅!哎,季教授,和你爱人同名呢。那你爱人会不会觉得尴尬呢,不巧正好和老板同名同姓?”季覃笑笑着说:“啊?!不会吧,我爱人的心理素质很好,哈哈。”
此时,季覃笑对同事说:“哪里。这种荣誉,可遇而不可求。我现在的重点,还是在我家的两个宝贝读小学的事情上。”
同事的孩子已经上大学了,不过,同事倒是有不少经验介绍给季覃,说:“就读咱们s大附小呗,咱们学校的子弟都读这个,本来公办小学都是按着居住地划片入学的,咱们s大的老师总算有点特殊待遇,不管你孩子的户口在不在这个区,都可以入学,不交赞助费。不过,你情况有些特殊哦,一般都是一个孩子,你这两个孩子,还同时入学,想混都混不过去,应该是违反了学校规定的。不过没事,我认识附小的校长,要不给你牵个线?我估计也是花点钱的事。”
s大附小是c城顶级的公立小学,季覃忙谢了同事,麻烦他一定要帮忙。
同事满口答应,又建议说:“经济上宽裕的话,其实可以去读民办小学。xx国际小学你知道吗?现在很有名哦,我都去参观过,校园特别漂亮,条件好,师资也好,据说都是别的公立小学挖来的名师带队,而且,特别负责。上次晚报上都登载呢,说是某一天下雨,校长居然领着所有老师在校门口迎接家长送来的学生,还帮着撑伞送入宿舍,人性关怀啊,把家长们都感动坏了,口碑就这么出来了!的确是公立小学没法比的。”
其实,这个情报,季覃早就知道了。身为一个爱子如命同时又极其负责的家长,季覃提前半年就开始收集幼小衔接的情报,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现在读小学的选择也比较多,公办的,民办的。民办的又分两种,一种是最差的,所谓民工学校,就是给外地进城务工人员的子女读的小学,因为他们没有户口,不能就读本地的公立小学,然后,这类学校收费低,又是自营的,自然条件差,师资薄弱。另外还有一种则是走高端路线的民办小学,即所谓的“贵族小学”,往往被冠名为“某某国际小学”。同事描述的就是这么一所贵族小学,自称师资力量强大,都是别处挖来的名师,而且与国际接轨,小学一年级开始就由外籍教师来教英语什么的,半封闭式管理,每周日晚上送去,下一个周五的下午接回家过周末,然后,从校长到老师都是极其负责极其亲民的,只不过,费用也很与国际接轨,读几年小学下来几十万什么的。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学校是不是真的好,还有,那什么国际小学是要住校的,大宝二宝这么点大就要离开家人求学,季覃实在是不放心。
季覃上午给学生上了三节课,下午就没事了,正好今天是三八节又是周末,幼儿园放半天假,季覃便开车往幼儿园去接了大宝二宝回家。两小家伙一见到爸爸就高兴得手舞足蹈,欢欢喜喜地上了车,缠着要到外面吃肯德基,季覃不答应,说是家里做好了饭菜,小家伙们便一个抱季覃的头,一个搂季覃的脖子撒娇,气得季覃说:“放手!再不放手汽车要撞树上了!”
回了家,季覃才发现吴澄妈也来了,估计是趁着周末来看孙子的,一见着大宝就眉开眼笑地喊:“大宝,这儿来,叫奶奶抱抱,二宝也来。”
大宝和二宝敷衍地叫奶奶抱了抱,就马上撒脚丫子跑,钻屋里去捣腾玩具去了,季覃扬着声音喊:“现在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这边,在季家帮工几年的李阿姨已经将饭菜都端上桌子,开始盛饭了。
季覃叫了两声,见孩子们还在屋里不出来,只好跑进屋去,一手拎一个出来,喝令他们去洗手、吃饭。
在桌子边坐好了,因为是在爸爸眼皮子底下,两小家伙倒是老老实实地吃饭,看得吴澄妈高兴地夸奖:“宝宝们吃饭真乖!我现在住的那地方,隔壁家的小男孩,比他们还大点呢,每次吃饭都是大人追着喂饭!”
季覃笑了笑,说:“他们一岁多就是自己吃饭,我就没有喂过饭。”季覃一直都是按着老美的办法,等孩子长大到可以进食的时候就购置了高脚餐椅,让孩子们自己吃饭,可以手抓,也可以用勺子舀着吃,哪怕是孩子们因为动作不好,每次吃得一桌子一地的食物渣儿,季覃还是坚持叫他们自己独立吃饭,不喂饭,而且,半小时后没吃完就端走,绝不会像一般的中国家长一样孩子不吃还要强迫性地喂,生怕饿着孩子。
春天温暖而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两个孩子身上,大宝长得像吴澄,浓眉星目,英气勃勃,个头比只小了两天的弟弟要高出许多,二宝则长得像绝了季覃,眉目清秀如画,性格也要沉静一些。
季覃为自己的两个宝贝骄傲着,心里满是融融的喜悦,真是不当父母不知道孩子的可爱,简直是爱入骨髓。季覃一边吃饭,一边和孩子们闲聊幼儿园的趣事,忽然电话响了,是个学生打来的电话,估计是说毕业论文开题设计的事情,季覃怕孩子们嚷嚷着不好,便起身离座,往阳台那边走了。
季覃一离开,大宝就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猴子被放出来了一样,马上就从椅子上梭下来,开始淘气,惹得吴澄妈追在屁股后面说:“娃娃呀,快回去吃饭,要冷了!你看二宝就不像你,人家老老实实地在吃饭!”
大宝忙里偷闲,还扭过头来,不服气地说:“他哪里在吃饭?他在玩饭!”
吴澄妈回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二宝将碗里的米饭全部倒在一个盘子里,用勺子拍打成一个山的形状,中间挖个洞,说是火山口,然后从一个红烧肉的大碗里舀来红亮粘稠的汤汁,往那饭上浇,看着汤汁流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地:“火山爆发了!岩浆漫出来了!……”
等季覃打完电话回餐厅,大宝二宝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回了座位,假装努力地在消灭面前的饭菜。
季覃很了然地说:“大宝,你怎么吃了这么久饭都还有这么多?你肯定没有乖乖吃饭!还有,二宝,你的饭怎么都跑到盘子里去了?好哇,你又玩饭了?饭是拿来吃的,不是用来玩的!”
大宝二宝乖乖听教,刚才累得筋疲力尽的吴澄妈看得目瞪口呆,孩子到底还是最听父母的话,我这老婆子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啊!
吃完饭后,大宝去花园里帮着李阿姨给花花草草浇水和除野草,二宝则回起居室收拾玩具,吴澄妈再一次佩服得心服口服。
季覃耸耸肩,说:“不是我,他们没有那么听话,这都是钱的魅力。”
原来,吴澄看了一本关于海外教育的书籍,里面提到很多美国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帮助父母干家务活,其实,驱动力很简单,就是实行有偿劳动,父母给钱,鼓励孩子劳动,所以,吴澄也给孩子们规定这个有偿劳动的制度,比如,帮着李阿姨给花园浇水除野草是五十块钱一次,收拾凌乱的房间是二十块钱一次。大宝很喜欢花园的活儿,觉得很利落,二宝则喜欢收拾屋子,见大宝不收拾,便向爹地申请帮着大宝收拾屋里,顺便把他那一份钱也赚了。
吴澄妈听了笑,说:“好,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季覃带着孩子们去儿童乐园玩儿,大宝虽然淘气,但是,在外面还是守规矩,没有像在家里那么撒脚丫子乱跑,而是乖乖地拉着爸爸的手,听从爸爸的安排,先后玩了“摩天轮”、“过山车”、“激流勇进”、“冰雪王国”等项目,最后在欢乐剧场看杂技团表演。
玩了两小时,季覃和孩子们都累了,遂开车回家,路上接到吴澄的电话,说是晚上要陪着国土局、建设厅的几个领导吃饭,不回家吃了。
季覃不管他,自己带着孩子回家洗澡吃饭,饭后带着孩子们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又陪他们看动画片,再又一起亲子阅读了半个小时,然后打发孩子们睡觉。
孩子们独立吃饭了之后,好的习惯一点点培养起来,睡觉也是各睡各的,一人一间房间。
季覃估摸着时间,半小时后去孩子们的房间分别看了看,两个小家伙都香甜入睡了。季覃给大宝掖掖被子,给二宝捡起掉在地上的猴子,擦擦他晶亮的口角,微笑着在心里道一声“晚安,宝贝”,才熄灯出去,把门关好。
吴澄妈在客厅里,叹息着说:“覃覃,真是辛苦你了。”
季覃微微一笑,说:“辛苦什么?我乐在其中。”
季覃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电脑上浏览了一下学校的页面,然后打开邮箱,看学生投递过来的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季覃今年开始任硕士导师,开始指导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论文,没问题是没问题,季覃还是希望每一个自己带的学生都能在毕业的时候画上完美的句号,故而很用心地指导着他们的开题。
不知不觉地就看了两个小时,季覃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略略酸痛的肩膀和脖子,揉了揉眼睛,准备睡觉了,此时,楼下传来声音,好像是吴澄回来了。
季覃起身下楼,一看,果然是吴澄回来了,醉醺醺地脚步不稳,吴澄妈也起来了,见儿子醉成这样,忙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问要不要冲泡蜂蜜水来解酒。
季覃埋怨说:“不能喝你喝那么多干嘛?还不是自己难受?”
吴澄喝高了,大着舌头说:“今儿在场的都是领导同志呢,场面上的事情能含糊?感情深,一口扪!”
一开口说话,顿时酒气上涌,吴澄捂住嘴往卫生间跑,对着马桶“哇啦哇啦”狂吐了一气。
等吴澄妈冲泡了解酒的蜂蜜水过来,季覃皱着眉说:“现在喝不得这个,倒是去倒一杯淡盐水漱漱口。”
吴澄吐了之后胃里好些了,因为一身酒气又强挣着去洗澡,季覃好容易才把个浑身软绵绵的醉鬼安置在床上。
谁知道吴澄越是喝醉了还越是有兴致,嚷嚷着非要吃夜宵不可。
这个所谓的“夜宵”,其实是夫夫之间的一种隐晦说法。
原来,自打有了两孩子,为了孩子们的纯洁心灵,季覃决定净化语言,所以,床上和谐运动改名了,开始称为“吃饭”,季覃后来想一日得三餐呢,要被金枪不倒某君做上三次还不得死在床上啊?遂改名为“夜宵”,很切题,还带点浪漫的感觉。于是,吴澄吃夜宵吃习惯了,每晚上必须吃一大碗。
开始的时候季覃见他醉成这样,心里窃喜今晚上的夜宵可能免单了吧哈哈哈,没想到吴澄洗个澡倒是洗精神了,居然还记得今天的日课还没有完成,不能安心睡觉,悲愤得季覃忍不住开骂:“老实睡你的觉!尼玛女人都有一月四五天的休养期,怎么我就要天天被你吃夜宵,节假日都无休的?”
一个非吃不可,一个偏不给吃,两口子这一争吵,结果把担忧儿子的吴澄妈给闹腾上来了。
听到儿子说要吃夜宵儿媳妇不给吃,不明缘由的吴澄妈代儿子打抱不平说:“覃覃,他要吃夜宵你给他吃啊,酒席上就那样,谁不是喝一杯酒说一车轱辘的话,最后饭菜都没吃,光是喝一肚子酒?又加上刚才吐空了肠子,现在肯定是饿了。”
季覃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正说要把吴澄妈敷衍过去,吴澄妈偏还热心得很,凑过去问儿子:“算了算了,你媳妇不给你做,妈给你做。儿子,你要吃啥夜宵呢?”
吴澄还没醒神呢,闻言说:“我要季覃给我做,只有他会做。”
吴澄妈很不满意地说:“胡说!你妈我别的不一定行,做吃的东西那是一绝,什么都做得出来,还好吃,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快说,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吴澄嘟哝着说:“两个汤圆,一根油条。”
吴澄妈嘀咕着说:“怎么口味这么怪呢?汤圆是甜的,油条是咸的,还混着吃!行,行,行,儿子想吃,妈就给你做去,等着啊。”
吴澄妈前脚刚走,季覃的巴掌就落在了吴澄的脑袋上,还有一声骂:“作死的敢在你妈跟前胡说八道,这一星期的夜宵都别指望了!”
夫夫间的隐晦事被长辈听到了,所幸的是足够隐晦,吴澄妈根本没咂摸过味来,真的端了汤圆油条上来,热情地招呼儿子吃夜宵,叫气恨的季覃磨牙和醒了酒的吴澄都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篇番外,大家表走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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