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芜听罢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只能有口难言。
这样听着,好像是条理清晰,毫无破绽可言。可是莲芜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自己明明就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就会被怀疑到这种地步呢?
宣哥好像还是有些不明白,追问道:“但其实,公子你也并未能十分确定莲芜姑娘就是那夜的刺客对吗?”
宋熤轻笑一声,“当然,现在只是怀疑,可事关重大,不可忽视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而且,这件事情可能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才对,说不定,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
宣哥见他神色异样,陷入了沉思之中,便没再继续问下去。一直在暗处的莲芜听罢他的话,和宣哥一样不能领会其中隐藏的玄妙。她见宋熤突然揉了揉太阳穴,眼皮沉重地闭上之后,像是要稍作休息,于是悄悄地走过去,坐在了宋熤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疲惫的脸,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有些柔软了。
不过弱冠年纪,却早早就承担起了这么大的家业,着实是不易。莲芜想起十年前那个面对着巨型狮子的血盆大口丝毫没有退却的男孩,又看看眼前这个样貌英俊,却眉头深锁的男子,突然就很想从背后抱抱他。
有一些犹豫,有一些胆怯,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他的背很宽厚,发间带着独特的酒香,让人一触碰,便会沉迷其中。莲芜轻轻环上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面,深深呼吸,便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独特而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突然,宋熤手臂一滑,头部突然失去支撑,瞬时醒了过来。莲芜赶紧离开他的身体,站在一旁,脸颊烧得绯红。
“这是怎么了?太累了吗?”宋熤说着,摸着自己的肩膀,有些诧异地自言道:“暖暖的……?”
在暗处的莲芜双手贴着自己的脸,觉得十足地羞涩。她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宋熤正是疑惑之时,宣哥进来了,端着一盘菜,冲着宋熤说道:“公子,饭菜已经备好了,去吃点吧!”他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二话没说,起身往餐桌走去。
莲芜看着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却觉得有些奇怪。
这偌大的宋府里面,竟除了宋熤和宣哥,不再有其他的人。
按常理说来,这着实不应该,可正当她愈发疑惑的时候,大门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宣哥立马警惕起来,对宋熤说道:“这么晚?公子觉得是谁?”
宋熤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淡淡说道:“去开门,是东倾阁的南宫先生。”
宣哥听罢,立马赶去大门。
“东倾阁?”莲芜呢喃一句,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听上去,像是一个组织,至于其他的,她一头雾水。
不一会儿,宣哥就领着人进来了。
那人一进来,宋熤立刻迎了上去,十分友好地抱拳拱手,笑道:“南宫先生来了,请坐!”
那南宫先生走到一旁的椅子边,折扇一收,坐下了。他脱口便道:“阁主,有新发现!”
宋熤一听南宫先生这话,却也并未便显出任何激动之情,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只是问道:“有何发现?”说话的同时,亲自给南宫先生倒了一杯茶,“先生且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南宫先生见宋熤并未着急着要听,于是将茶饮尽,遂说道:“今日得到消息,说在西南城郊发现一处秘密酒坊。”
“西南城郊?”宋熤送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眸色有些异样,“那里还真有人居住啊!”
“本是没有的,那处酒坊恐是最近才出现的,而且地点极其隐秘,一般人很难发现,东倾阁的人也是今日才追踪到那里的,一得到消息,我就立马赶来告诉你了,阁主可有什么吩咐?”
宋熤饮尽茶水,将茶杯放下,嘴角一抹淡然笑意,“可有命人继续盯着?”
“有,就等阁主命令了!”
“不要再等了,今夜就行动!”
可南宫先生却有些为难,小心翼翼说道:“可是……那处酒坊并未有人……”
“无人?”
“是,但酒坊却完好无损,我看情况有些诡异,才想来听听阁主你的意思。”
“既然无人,那且先不要行动,保不准,会中了对方的空城计!”
“那继续盯着吗?”
宋熤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说道:“继续盯着,我就不信,会有耗子不出洞的!”
“好!”南宫先生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向着宋熤说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回去了,阁主若有事吩咐,就遣人前来支会一下。”
“我知道!”
“那在下告辞了!”
宋熤唤来宣哥:“送南宫先生!”
南宫先生却道:“不用了,在下自己出去就行了,看阁主还未用食完毕,想必饭菜都有些凉了,宣哥你还是去给热热吧!”
宣哥有些为难,目光转向宋熤。
宋熤点点头,“那就请便了!”
南宫先生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往大门走去。
此时玄月高悬,偶有几只归途的鸟越过夜空,几声嘶鸣像是一把利刃,撕破了夜色的寂静,宋熤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夜风习习,宣哥赶紧拿来一件外袍,仔细披在了宋熤的身上。
莲芜看着他的眼睛,却无法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看出一丝意义来。只能听见他微微的叹气声,然后她自己小声说了句:“如果有机会,能不能把你故事亲自说与我?”
夜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在满藏心事又不能入眠的人看来,好像短短的一夜突然被拉长得像是一年一样。那夜,在看着宋熤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之后,莲芜摇身化作一株莲花进入了宋府后院的那个莲花池中,却一直无法安然睡去。
她很想了解宋熤,可又无从开始,更何况,现在的她在他眼里是一个嫌疑很大的刺客,这个误会,可能只有等到事件真正得到解决的时候,才能彻底解开吧。
她决定,要帮他。无论怎样,都要帮他!
可是,要如何帮呢?
这个问题,她着实想了一夜。但左思右想,却也只得出了一个方法。而且那法子想,想来也并非什么好法子,可她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好法子了,于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想着先姑且试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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