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芜这时见宋熤身旁的椅子空了,索性走了坐在了那里。见宋熤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轻轻咳了一声,像是要开口说话了。在座的人都看向他,却没一人催促。莲芜不禁觉得,这些个人也实在忒有规矩了。
宋熤欠了欠身,微微将身体前倾了些许,将一只手臂搁在桌子边沿,另一只手拖着下巴,神色有些微恙地开口道:“各位,关于南宫先生,在下要不幸地告知大家——”众人依旧没有说话,但莲芜却觉得气氛紧张得不得了。
宋熤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人实则并非姓南宫,而是姓宋。”
众人目光瞬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微微有些议论之声泛起,但片刻便淹没在了宋熤的话中:“各位稍安勿躁,且先听在下说完!”
“安静安静!听阁主讲完!”王莽起身制止着大伙儿的议论,于是瞬间又安静了下去。
宋熤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当年我二叔宋和是怎么被驱逐出池吾城的?”
“宋和那老家伙吗?他不是昧着良心想要夺走宋氏酒业而在城中陷害你而被我们扫地出门了吗?”王莽愤愤不平说道,“当年那老家伙可真够本事的,要不是阁主你巧设陷阱,恐怕……怎么,那老家伙又回来了?”
“这倒没有,不过,宋澈倒是回来了!”
“宋澈,我记得,是宋和那老家伙的儿子嘛!不过,我没见过他儿子,怎么,报仇来了?”王莽一副满不在意且满是不屑的口气,说着就要拔刀,脾气当真火爆,要不是身旁的一个白衣剑客拉住他,指不准就要冲出门去了。
“别拉着我离洛离,你小子难道也忘了当年宋和那老家伙是怎么对阁主和我们的吗?”王莽一个劲儿地扯着,却依旧没能挣脱离洛离的束缚,无奈之下,只能悻悻然坐了下来,哼了一口,坐在那里闷着声看着离洛离,一脸的怨意。
“你总这样,阁主话说了几句,你就按耐不住,你可知道阁主说这些的目的并非要你去喊打喊杀的?这脾气到底还能不能收一收了,要是回去告诉嫂子,你又想跪搓衣板了吗?”离洛离一席话说下来,那王莽“哎……”地叹了几口气,摇摇头,看向宋熤,有些抱歉的说道:“阁主,你且先说完,我这次保证不插嘴了!”众人看罢,哈哈笑了起来,一人忍不住调侃道:“看来王兄这脾气,也只有离洛离和嫂子能镇一镇了!”
离洛离微微一笑,举起茶杯,只道:“在下有时却也无法,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摸清了他的脾性,诸位有时若是不能控制王兄,到时只要搬出嫂子来,他再冲动也会静下来的!”
众人听罢,又是一通哈哈大笑。王莽怒瞪着离洛离,“你小子,是要把我的软肋都布告天下了吗?”
离洛离浅浅一笑,操着手不予理会,只是指了指宋熤那边,示意他别再多说了。王莽看宋熤却也并未有什么异样,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悠闲地喝着茶,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是明白的,阁主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来不会对他们发怒,永远都是那样一副风平浪静的脸,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而他王莽,最佩服地恰好就是这一点。
宋熤见众人稍稍平静下去之后,淡然开口,好像刚才的那一场闹剧一般的哄笑并未发生过一般,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二叔的孩子我也似乎没怎么见过面,儿时的记忆里面,单单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于是当再次见面的时候,并未认出,所以才让他混进了东倾阁,变成了我们尊敬的南宫先生,这是我的疏忽。”
“什么?”
“怎么会?”
“这种事情……”
“……”
众人听了宋熤的话后,都有些难以置信地七嘴八舌起来,王莽气愤难当,一下子窜了起来,“竟然敢骗我们!”
离洛离将他按住,却对着宋熤问道:“阁主上次说是要一人前往西南城郊,莫不是那时候就发现了南宫先生就是那宋和的儿子了?”
听了他的话,宋熤回道:“没有,那个时候我只是知道当时的南宫先生和毒酒事件息息相关,直到亲自去了西南城郊的神秘酒坊,才在谈话中得知了其实他就是二叔的儿子宋澈。”
“那阁主为何不愿带我们前去呢?就不怕……”
“并非没有想过带上你们,只是,若是当日说要带上兄弟们前去,那宋澈一定会在那里设下许多埋伏,那时候,兄弟们受伤了可就不好了!而且,当时时间并不多,所以才……”宋熤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却不料众人不满了起来。
王莽第一个站起来,“阁主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说什么受伤不受伤的事儿,我们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是呀是呀……阁主你怎好……”
“就是嘛就是嘛……”
……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宋熤起身安抚起大家,“大伙儿别激动,在下不是说了吗,当日时间紧急,并没有多余时间和你们讲清楚,是在下的疏忽,还请诸位不要计较……”
莲芜看着这场面,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眨了眨眼睛,心道:“可真是义薄云天啊!”
在宋熤的安抚下,众人平静了下去,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虽然面露嗔怪,但却都不再言语。宋熤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说道:“在下知道各位的心意,也心领了,可今日告诉你们关于宋澈的事情,绝不是为私人恩怨。东倾阁是为了弘亲王办事儿的,所以要以大局为重,不可以小乱大,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当初成立东倾阁时,我们歃血为盟发过的誓言?”
“当然记得!”众人异口同声。
“那么,我接下来便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和毒酒事件的真正阴谋告知大家,听过之后,再来商议彻底解决之道!”
紧接着,宋熤便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们,只是一句都没提到莲芜,这难免让在暗处听着的莲芜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莫不是,自己在他心里,连提及一句的分量都没有?莲芜突然赌气地觉得,自己还是回漆吴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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