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禁地之内。
龙飘失神地看着奥修握着一把剑贯穿了希禾的心脏,这样的场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他进入死神界,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却没想,在最后,会被奥修杀死。她转身就迅速离开了现场,希禾死了她很难过,但她清楚,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也会死。
奥修没有拔出剑,希禾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已经死了。
希禾死了……
萤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明明希禾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不……不……萤的脚僵硬得挪不动一步,她想要去抱住希禾,却不敢向前,她好怕面对希禾那张再无生气的脸……
奥修笑眯眯地看着死去的希禾,随后走到了越声面前,看着他身上的锁环消失了,“还真是好久不见啊,越声。”
越声瞅着他,内里不由得警惕起来,“你也知道刚刚那个孩子被命运占据了,你杀死了他,即是杀死了命运……你这是……”
奥修眯眯一笑,伸手卷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命运这家伙难以控制,杀了他,也是为民生造福,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他忽然扭过头,手指一挑,在地上的亡灵玉飘到了他的手心,“只可惜,少了那根魔杖。”
越声看着他手上的亡灵玉,“谢谢你能告诉我洛泉在这里。”
奥修玩弄着手中那颗圆圆的玉石,“你倒不用谢我,让你过来,也有其他的原因。”
越声微眯着眼睛,内里警觉,“你是什么意思?”
奥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洛泉,“你的劫期度过了没?”
越声这才想起,也看向洛泉,她却惆怅地摇摇头,“还没……”
奥修眼里的光忽然变得诡异异常,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样啊……”他抬眼看向越声,“越声,这场战争远远还没有结束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在天界里算是唯一有颗善心的神,不过,往往一颗善心,在一个没有心的世界里,不过是沙漠里的一滴水,随时都会被蒸发消失,像这种善心,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种妨碍,在权利的高峰,你拿捏的权利若是成为了同路人的阻碍,你认为你现在的处境是如何?”
越声蹙眉,冷声道,“是他们找到你了么?”
奥修笑笑不语,越声继续道,“你别忘了,他们早就实行毁灭死神界的计划了!你们的商谈不管达成什么协议,他们也都不会乖乖遵守的!”
奥修的眼底一片黑暗,有一点冷光,犹若深海中的一点星光,“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奥修不是好欺负的。”
奥修忽然就召出一把炫丽的大刀砍向了他,刀刃反射寒光,万道流光激闪。
越声咬牙,手中火焰聚成一把大刀,挡向了奥修的攻击,奥修的攻击很快,他完全没给越声反应的时间,刀锋一转,刺向了在一旁的洛泉,她想挡,却奈何刀身绽放的气流太强,光芒刺眼,*得她睁不开眼。
电花火石之间,刀刺过了越声的身体,他替洛泉挡下了这一刀。
奥修冷笑了一声,手上用力一推,贯穿了他的胸膛,大刀直接洞穿了他身后洛泉的胸口,血液猛地喷溅而出。
“你们就在这里死去吧,你们的死并不是毫无价值的。”
奥修忽然转过头去看向远处,尽头一片阴暗,阴风阵阵,变得异常的阴森寒冷。他警觉地蹙起眉头,瞅了萤一眼,就飞至半空,钻进了光门。
萤总算走到了希禾的身边,她颤抖着伸过手,捧着他苍白的脸,眼泪不由得簌簌落下,心里一阵绞痛,难以压抑地趴在他的胸口上哭起来。
突然,在萤的脑子里有了一道光闪过,她起身擦了擦眼泪,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将手穿过了希禾的胸口,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光球。那是希禾尚存的微弱的存在感。
这时,越声艰难地大叫起来,“你过来!”萤起身走了过去,他奄奄一息地叫道,“我看你能够取出那个孩子的存在感,拜托你,你试试看,能不能取出她的「神识」?”
洛泉觉得眼前一阵白茫茫,身体越来越乏力,小声叫了一声师父。萤试着在洛泉身体抓了一下,竟能抓出一个光球来,越声欣喜地瞪大眼睛,而后安心地微笑道,“这个伤口是愈合不了的了,所以才拜托你,那么,请你一定要让她活下来……”
萤看着他胸前的伤口,焦急道,“你呢?”
越声皱紧眉头看向远处,“我要给你们争取时间才行。”说着,他从腰间摘下那枚青鸟玉石,交给了萤,“这个我赠与你,算是报答,如果你们能活下来,替我告诉她,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越声的眼神变得不安,他低声呢喃,“看来那座黑袍封印的东西跑出来了。”萤不知道他说的黑袍指的就是那座黑塔。“你快点走!”
萤顺风飞到了光门处,她见着越声大喝一声,周身五朵火焰燃烧的亮光达到极限,一道五色光激射而出,远处一股黑色浪潮席卷而来,犹若黑色的海水,又似雾一般飘渺。
光线深入到黑浪中间,却不断地被吞噬,当越声被吞噬的刹那,底下一片黑色的汪洋,萤赶紧钻进光门,因为那些黑浪竟然冲上了半空。进入光门后,一阵天旋地转,萤就失去了意识,在光的漩涡中,随波逐流。
○2 当凉城死去的那刻,伊冥的心也跟着死了,他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心里一片麻木。
他看到了镜萱站在他的身边,镜萱眼里一片狼藉,充满绝望和巨大的悲痛,她只是对他点点头,身体就如同碎片一般消失了。
她是不是很难过,比我还要难过……
不,她远不及我的难过……
他终究还是没能救下凉城,他还是死了。
忽然他的身体漂浮了起来,肩上的血不断地渗出,血即将带着他回到区月的身边,结束那场祭祀,临走时,他看到了奥修一剑贯穿了希禾的胸口,他不由得一震,却没有多余的感情去感慨奥修的那一剑。他觉得,这一切已经全部结束了。
其他人的死,都不关他的事,他现在要回去,不能让岚绪出事。
而这边,岚绪他们看到了从洞口里飘出来的伊冥,他沉默着落在了地上。
岚绪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猜想,凉城十有八九是死了,要不然他不是这般模样。
繁析看向神色颓靡麻木的伊冥,心里猜到了几分,也没再多问什么。
伊冥淡淡地对岚绪说,“都结束了。”却因为这四个字,伊冥再没忍住,眼泪不住地自眼眶中涌出。
岚绪上前轻轻地抱住了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要哭就哭吧。”
“呜呜,我以为自己可以救下他的,姐,为什么,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呜呜,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些,就因为他生为阴灵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么!这又不是他能选择的,他没有害过谁,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呜呜,姐姐,我求他们了,求他们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凉城呢!”伊冥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好痛,心也好痛,肚子也好痛,我浑身都好痛!姐,我好想死!”
岚绪抓着他的手,大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没有他,你也可以造样活得好好的!”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好好地活下去了……”
这时,区月身上的光越来越亮了起来,伊冥扭过头看向它,神色重新变得麻木,刚刚的宣泄仿佛令他更加绝望。
伊冥摘下了湛灵给岚绪,“你带着湛灵,它会迅速带你们离开这里的。”
岚绪一怔,猛然抓住了伊冥的胳膊,“你在发什么疯!”
“够了,你们都快些走吧,区月就要醒过来了,在古灵结界里,我们是没有胜算的,再说我们现在的力量都很衰弱,一点胜算都没有。”
伊冥知道岚萱断然是不会走的,他看向了繁析,“你带她走吧!”
繁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过去就要拉着岚绪走,就在这时,区月苏醒过来了,脖子的金属环伸展开来,身下的触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在繁析他们要走时,岚绪挣开了繁析,上前将湛灵塞进伊冥的手心,将伊冥推回到繁析的怀里,他们瞬间就没了身影。
岚绪浑身燃起熊熊烈火,扑向了张牙舞爪的区月。
○3 死神界。王宫。正殿。
殿内,奥修坐于御座上,手里拿着幽幽发着绿光的亡灵玉,他瞥了一眼站在殿内的墨深,墨深一身白,雪白的长发,白色的长袍和靴子,和漆黑的祭司院显得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亡灵玉摸起来冰冷刺骨,玉石表面刻有一个花骨朵的花纹,清晰可见,他用手指细细摩擦着,“你有什么想问的?”
墨深目光盯紧他手中的那颗亡灵玉,他从内心感到莫名的恐惧,明白这也许就是真正的亡灵玉,他闻声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睑,声音嘶哑得像一个老人,“那里面发生的事,我大概都了解了。”
奥修眸光一闪,哦了一声,“你的诛夜看来也是有用的情报员啊,不仅仅只是单纯杀戮的刽子手,那你说来与我听听,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墨深目光收紧,微微地攥了一下手指,“命运一事,在整个死神界知道的超不过五位,也就是只有王族之人才掌握着这个秘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真理,“想不到,我们都只是命运的复制品,真正的死神都被埋在了禁地的土里……”
奥修扯着嘴角笑着,“虽说算不得真正的死神,实则还是拥有死神部分的能力。”
墨深抬眼看向了御座之上的奥修,“死神的力量远不止我所了解的,是吗?”
“就好像你们都是小鸟,却只能一直在路上走,永远都没有能够飞翔的翅膀,”奥修的瞳仁透着一阵诡异的寒光,“而在禁地的那些被活埋的死神,却是一只只能够翻云覆雨的鹰。”
墨深微微怔住,随即问道,“那,您可有什么办法令他们恢复自由?”
“办法?”奥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琥珀色的瞳仁覆上一层冰凉的光,“他们受到了命运的诅咒,若是命运还活着,那仅需他一个咒语,便能让这千千万万的死神重新获得自由,可命运已死,世间万物的命运齿轮通通崩溃瓦解,人类的命运之路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选择,便能产生新的命运之路,那条路是大自然赋予的路……不过,要恢复他们的自由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拥有命运之力的悸境之杖,有了那根魔杖,就可以拥有命运的力量,解除诅咒轻而易举。”
“可惜那根魔杖已被暗君带走了。”
“着实可惜,不过也不要紧,他没有亡灵玉,那根魔杖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木棒罢了,而且,我并不想恢复那些老家伙的自由。”
墨深怔然,随即明了,便没再说什么。
奥修替他说出了他明白的理由,“万年前被封印的死神,拥有自由之翼的他们,他们的力量是如何可想而知,虽然我可以赢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但他们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千几万个,我不可能统治得了他们,他们埋了万年,怨念之深,想要压制他们实非易事,到时候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即便他们对于死神界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但,不要也罢,统治不了的兵,不过都是一帮怪物。”
墨深低头,“阎爵所言极是,不过,”他道出了心中疑惑,“林希禾一事,阎爵是不是先有了计划?”
“你感兴趣?”奥修微微一笑,却阴冷异常。
“您不说也无妨,是臣愚昧。”
“你不必紧张,我会通通告诉你的,因为,我需要祭司长,需要你和我一起迎接接下来的战争,”奥修淡然笑道,“想要探知命运的存在,并非易事,但通过轮回道的钥匙这一线索,却能够轻易找到他,钥匙有真有假,往年的钥匙不过都是命运的障眼法,而此次,林希禾是命运寻找的寄居体,我进入他的意识时,就发现了命运的存在,我试着用金枝封印封印它,却意外地发现封印不起作用,不起作用的意思是,这个封印可以被林希禾破解,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计划,我要让暗君魔长两个人死。”
墨深震住,攥紧了拳头,手心冒出冷汗,背后一阵冰冷。
“我特意加了一道障眼法,在妮罗薇初次接触林希禾之时,她未能发现,虽然他们很强,但寄住在人类的躯体内,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没用的皮囊罢了。”蔚蓝园时,妮罗薇确实出现了,并看到了人鬼化的姚萤。
“之后便是凉城一事,只要他一死,感到无能为力和恐惧的林希禾必然会借助命运的力量,那时,金枝封印解除了,而我通过金枝魂式,*纵了林希禾的意识。”说着,从奥修的袖上爬出了一条细细的金色藤条,在他的手指上轻柔地缠绕着。
“您是在郭诚的存在感进入到林希禾体内,他成为轮回道钥匙之时,就已经接触过他了么……”
奥修的眼珠子盯向墨深,眼底深处露出莫名的笑意,“确实如此,第一次,我找到了林希禾,我使用了金枝封印,第二次在林家别墅时我才发现金枝封印在林希禾身上的无效性。”
“当初让我从中调查和保护林希禾,是因为你把他当成了你的武器吗?”
“嗯,我还特地放出了消息,林希禾成为轮回道钥匙一事变得广为人知,季司和妮罗薇没理由不出现……借着命运之手,杀了妮罗薇,也算成功了一半,可惜让季司逃了。”
“您……您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毕竟暗君和魔长是王族中人……”
“你是说我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吗?”奥修呵呵冷笑着,眼里露出一道锋利的冷光,“墨深,你不是我王族中人,你又怎知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是如何的可怕,他们的可怕是你想象不到的,他们就是恶魔,沉睡的时候你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醒,他们苏醒之时就要祷告明天他们就会沉睡……他们性情乖戾,不!不是他们,是妮罗薇,那个贱货!魔鬼一般恶毒的女人,谁要惹她不开心,就能够轻易扯下那个人的头颅,你知道她是怎么扯下我年幼的弟弟的头的吗?他身体不舒服,很难受,一直在哭,那个女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杀了他!杀了我的弟弟!季司也该死!他没有资格掌握着王族的权利!”
掌握王族的权利,相当于掌握了阎爵的权利。
奥修眼里露出怒火,愤怒地抓紧御座的扶手,指节发白,“不过,他们的死也是契约的一条,借着这次机会让他们早些死了的好。”
墨深感觉到奥修激动时暴走的力量,他隐隐感觉到了奥修口中所说的真正死神的力量,令人不由得窒息,这么一想,除了踪迹不明的季司,奥修就是这死神界唯一真正的死神了。
“契约?”
“和天界的契约。”
又和天界有关……罹麟的死也和天界撇不开关系,现在天界又插手了。
“那么,杀死三神之一的越声与其弟子洛泉也是契约之一?”
奥修终究压制住内里的怒火,恢复了阴郁的表情,“你倒也聪明得很,契约里,天界要求我必须杀死季司和妮罗薇,还有其余那两人。”
天界这么是为了什么,墨深一时想不明白,尤其还有杀死同族的人。
“那您从天界那里得到了什么?”
“御魔杖。”
仅仅三个字,令墨深震撼得内心久久难以平息,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额上出满了冷汗。
死神界(包括阴界),天界,人间界,除了这三界,还有一界,魔界。
魔界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天界毁灭了,最后一魔被封印在死神界的禁地,即是黑塔里头的“坏东西”。当初命运给死神界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同时,他刚好携带了最后一魔,觉得麻烦,就封印在了禁地。这件事也只有死神界的王族才知道。
不过,御魔杖却是家喻户晓的神物。当年,天界消灭了残忍粗暴的魔族,将魔王击败的神器便是御魔杖。除了人们不知道悸境之杖,当今御魔杖是最强神器。
墨深惊惧,是因为一听御魔杖,就深知魔王出现,而且很可能就在死神界。
魔王当时杀了多少的神,就算有御魔杖,他也反抗了九十九天,才得以降服,在那九十九天,还是有很多人接连不断地死去。
“是因为魔王再现么?”
“没错,而且就在我们死神界,如果你有在猜的话,估计你猜得到,就在禁地里。”
“所以您才会和天界签了这个契约吗?”
“你以为现在的天界还像几千年前一样视天下为己任吗?墨深,你要清楚一点,我们的敌人永远都是天界的神,他们要我们死,就像他们要魔族死,他们就必须死!正义之神早已不复存在了!”
墨深蹙紧眉头,内里感到不安,“阎爵,我能再问您最后一件事吗?”
“你说。”
“凉城现在是死了吗?”
墨深淡淡地一笑,“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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