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物品必须由我来支付,可最后得到的却是这么一点东西!”望着掌心一小团微光,几近透明的光泽让艾斯特的嘴角掠过一丝苦涩。
在这个空间的交易有着极为严格的制约,一切物品的交换,都在遵守等价交换,艾斯特交出的金钱也不是凭空而生,需要他在现实世界通过其他渠道去获取,对于交易者,不可以对其使用暴力手段强迫交易,这是建立在双方情愿的条件下,当然,艾斯特先前的震慑并不是强迫,而是一种交易手段。
虽然交易顺利达成,但收益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丰富,这个空间被一种法则所*控,它会限制艾斯特许多行为,且最后的收益会被它抽取大部分。
艾斯特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台上的酒杯缓缓晃动,杯中液体波光粼粼,艾斯特幽黑的瞳孔凝视着,神思却飘向了遥远的遥远。
帝蓝帝国,位于帝国边缘的灵夕小镇,在这个小镇旁边,还存在着一个村庄,偏僻,贫困,却安然自得。据说,从前有一户姓艾的人家因战乱而来此避世,后来与灵夕镇的姑娘结下姻缘,久而久之,这里渐渐发展扩大,直至现在形成了五十多户的村庄,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家都姓艾,所有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
相比于边境的混乱,这儿的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安定,自给自足,没有*人的苛税,这样的宁静直到这一天开始,渐渐地改变。
“快点,小薇就要生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艾基的小妹艾叶不停地催促。
艾基看着艾叶通红的笑脸,无奈的笑笑,他的老婆即将临产,可是他的小妹却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别急别急,辛婆正在帮小薇接生呢,产房有血光不宜进去,你先去厨房帮我煮些热水带过来。”说罢,艾基快步走向一间小屋。
“好疼啊”“用力,快,深呼吸,头,头要出来了”“啊,疼……”产房内的叫唤一声比一声来得急切,艾基和妹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面对着紧闭的小木门无可奈何的渡步。在场的还有隔壁家的何叔以及好几个熟来熟往的亲戚。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至少艾基是这样子觉得的,无论他在院子里怎么转步,房间内的痛呼丝毫不见停止,这让脾气一向温和的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啊!”一声惊呼来的蹊跷,而后万籁寂静,奇怪的是这一声叫喊,艾基记得很清楚,这是接生辛婆的声音,到了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血光不血光了,艾基推开门直冲入小屋中。
不知为何,小屋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暗淡,血的腥味充斥着艾基整个鼻腔,令他难受得咳出一口气,忽的,屋的角落处传来物品散落的异响,艾基努力挣开眼睛看清屋内的人,是辛婆,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乎非常害怕,艾基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迎向床边,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不止是他,连同随后进来的亲戚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一双眼瞳,赤红色的瞳孔直勾勾询视着众人,眼神如实质一般存在,被他扫过的人都觉得像被一把刀子狠狠刮了一下,没有人敢和他对视,连他的父亲艾基也害怕得不敢动弹,冷漠!床边的孩童冷漠地注视着他们,难以想象,一个刚出世的幼儿,众人竟可以在他稚嫩的面容上读取到冷漠这种表情。
艾基扭着手臂,这是他的儿子,他应该过去抱一下他,然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不肯听从他的使唤,错觉?不只身体,艾基好像觉得,小屋中的东西都在陪伴他一齐颤动。
“怪物!”冥冥中谁喊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简直可以刺破天穹,小屋子里的人一瞬间跑得空荡荡的。
叮咚叮咚,惊惶未定的众人不安地聆听屋内吵杂的声响,虚掩的门内好像隐藏着极为恐怖的鬼怪,而此刻,门内只有俩个人,床上昏迷的小薇以及……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难掩的恐惧在相互传递。
“不行,小薇还在里面。”回过神来的艾基急忙奔入小屋,“哥哥,不要啊。”艾叶慌忙叫道,令人奇怪的是,当推开门的一刻,屋内的声音骤然停止。
艾基步入屋内,寂静的小屋压抑得可怕,他努力咽下一口气,屋内的摆设凌乱得夸张,几乎所有能摔碎都烂成一堆,床边,妻子小薇昏睡着,艾基心头一跳,他所谓的儿子也瘫靠在母亲身旁,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安静地睡着。
艾斯特,小孩子的名字很奇怪,和他怪异的诞生一样,这个名字和他本人将注定不被人们所祝福。
日子一天一天地翻腾着,转眼间,艾斯特已经八岁了,童年,纯净快乐的代名词,无忧无虑的玩耍,没有来自生活的压迫,也没有经受世俗的污染,懵懵懂懂,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我想人们所说的活着很痛苦,应该不包括这个阶段。然而,伴随艾斯特的童年,除了窗口偶尔泄下的一点阳光,他的世界到处都是暗无边际的寂然。
依旧的一日三餐,有人从窗口递来一份食物,从三岁起,艾斯特的印象中,是他倚靠在木凳上撑起巨大的汤勺默默地扒饭。记忆中的母亲是充满忧愁的,每次她来看望他时,总是带着淡淡悲伤,背对着他蓦然叹息,偶尔在那美丽眼窝处,还会留下晶莹泪水,每当这个时候,艾斯特总会伸出小手轻轻地擦拭,他能感觉母亲的悲伤,正如他能感觉到,每一个曾靠近他身边的人的情绪,他的眼神依旧犀利无比,随着长大比当初愈发地内敛,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天赋,只不过这种天赋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所以错误,便无可抑制地膨胀开来。
无知是一种幸福,因为不知道,所以不会去想象。就这样,九岁的艾斯特告别了他无知的岁月,那天清晨,他的世界里闯入了一种特别的东西,是笑,窗外有笑声,奶里奶气的呜呜怪笑,一个小女孩扒在窗口上,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笑,艾斯特呆愣愣地望着她,这是许久许久没见到的陌生人,还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你不用呆在房子里面吗?”潜藏在心底的疑问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艾斯特忍不住询问。
“嗯,为什么要呆在房子里?”他的问题反而招来小女孩的疑惑,“哦。”艾斯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呀,他一直呆在屋子里,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需要呆在屋子里,是几尺外的木门一直没对他敞开过,还是他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他一直都知道,外面的大人们在以怎样的情绪在看待他,他很害怕。艾斯特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窗外的女孩子见他不再说话,也就悄然离开了。
从那天起,艾斯特的窗外似乎热闹了许多,清彻的欢笑声连绵不断,而艾斯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趴在窗口静静地望着他们,看着与他同龄的孩童扎堆在一起玩着幼稚的小游戏,艾斯特的嘴角会不注意的勾起,有时眯起双眼,像是在享受什么的样子,这时候他会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子,那应该是大人们经常说的幸福了吧!
毕竟还是孩子,没有多久,艾斯特便不满足了,他开始羡慕,羡慕那淋浴在日光下的笑脸,漆黑的屋子是如此令人讨厌,这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走出这间小黑屋。
这一天,抱着满心的期待,艾斯特在小木门前踌躇不已,幼小的手指婆娑着粗糙的门板,只要一下子,轻轻一下子他就可以走出这间伴随了他九年的黑屋子,艾斯特的眼睛亮得吓人,扑咚扑咚,随着他的感应,生锈的铁锁好像有了生命,用力的挣扎,最后仿佛被一股大力扯出,跌落在地面,吱嘎!门开了,艾斯特吃力地挪动步伐,撇了一眼阴影中趟了九年的床,艾斯特毅然跨出门槛。
与常年的黑暗不同,外面的世界亮得可怕,艾斯特有点手足无措,一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视物的眼睛被刺激得有些红肿。
蓝天白云,远方不知名的鸟儿正展翅欲飞,大门前依稀可以瞧见数个孩童在玩耍,一派祥和的景象让艾斯特感到兴奋,陌生的家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艾斯特一步一步走出大门,金色阳光铺满庭前,他努力走向那个光明的源头,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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