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就是他做的。”木果咬了咬牙，充满恨意地述说起来。“那年我和妹妹都只有5岁，突然得知阿爸没有了，后来阿妈也跟着死去，我和妹妹童年里根本就没有父爱和母爱，后来听爷爷奶奶说，阿爸是被一个叫勒扎的人用长刀砍死的，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可因为勒扎的家族是世代做崩督的，所以只赔了我们两头牛就了事了，这真是可笑啊，一条人命只值两头牛，我们的阿爸就如此命贱嘛。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勒扎这个家族竟然还是我们的’姑爷种’，也就是说，我们长大后会直接嫁入到他们的家族里，这让我和妹妹如何能接受？”
说到这时，我看到木果的眼睛中已经噙满了泪水，而木兰则直接开始啜泣起来。
“我们阿爸从来没和我们提过这件事情，我和勒诺都不知道啊，他竟然做了对你们伤害那么大的事情！”勒干痛苦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这件事肯定被大人们完全瞒下来了，怕有辱崩督的尊贵身份。可我和木兰自从知道这件事以后，每天祈盼的事情，竟然是不要长大，因为长大了就意味着要出嫁，出嫁后就会见到这个凶暴的杀父仇人，他竟然还会成为我们的公公，这种事简直无法想象……”
“所以当时要嫁过来的时候，你们两个百般的不愿意。当时我和阿哥还纳闷了好一阵子。”勒诺联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可是我们两个小女孩，如何能违背家族的婚嫁制度，在各方面的压力下，我和妹妹只好嫁了过来。每天要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这种感受你们是无法想象的，家里其他人不在的时候木兰经常跑到我跟着，哭着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于是我暗暗的开始筹划起一个杀死勒扎的计划，这时正好朵迈（即俞卉娜）出现了，我想到可以利用她来做替罪羔羊。”
“为何你们族处理杀人案如此草率，如果当时去公安局报案的话，我想勒扎肯定会收到应有的惩罚，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惨剧了。”费明遗憾地说。
“我们景颇族的人都很友善，杀人的事件非常少。”勒干解释道，“万一有人杀了人，只需要陪‘命钱’就行了，我们都是自己处理，从来不报警的。这也属于我们的一条族规，我们相信自己的族人不会故意杀人。”
“这样的制度需要改一改了，应该通过法律的手段来审判罪犯，即使要坐牢也是罪犯应当接受的惩罚，这对于受害者的家属也是一种安慰。”费明试图灌输给他们法律的思维。
“勒干，凶手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是否可以放了俞卉娜？”我又抬头看了下挂钟，这时正好10点整。
“这个当然。你们随时可以带她离开。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明天再走也不迟。”
“好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木果和木兰？”我望着这一对令人同情的姐妹，此时她俩抱在一起埋头痛哭。
“木果和木兰都是我们寨子的人，明天我会招集族人商议的，商议后再做决定。”勒干的语气里感觉不到恨意，倒是能体会到一些温情的东西。
“勒干，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想问你，你是否早就知道木果是凶手呢？”
“我不确定。不过那晚我回到屋子的时候，偶然留意到木果把衣服晾在那，衣服是湿漉漉的，和我当时身上的情况一样，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为何她暴雨的时候会还在外面跑。”
“所以你希望借助我的调查，来帮你解开这个疑问。”
“可以这么说吧。但我确实没想到是木果一手策划的，她在我眼里是一个很守本分的妻子。”
在经历了这一场悲痛的“审讯”之后，众人都显出了疲态，各自回屋休息。我正准备和费明一起回屋，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克劳德警官，请等一下。”我转过身，是俞卉娜在叫我。
“你，想起什么了嘛？”我下意识地想到会不会是她突然恢复了记忆。
“不是，我只是想向你道谢，谢谢你帮我解除了嫌疑，没有你的出现，可能我昨晚就已经命丧火海了。”
“你真的对我毫无印象嘛？”我还是不死心。
“连自己的名字，我也是今天早上从你们口中得知，以前的事情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据你所知，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俞卉娜显得有些无奈。
“这个嘛……”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难道是不方便说嘛？”
“没有。其实我也失忆了，所以才希望从你身上找到丢失的记忆，可惜，你我现在是同病相怜。你看下这件东西。”我从口袋里掏出丘实给我的那张越南币，递给俞卉娜。
“这个是什么？”俞卉娜翻看着纸币，一脸茫然的样子。
“这个是我被发现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你看下背面的那一串数字，是否有些印象？”
“89，7，11……好奇怪的数字。”
“嗯，现在的我完全看不懂这串数字的意思，看到它们你能想到什么？”
“不知道，有点像一个日期，又或者是一串密码。”
“对了，你被勒扎救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物件？或许那些物件可以帮助我们恢复记忆。”
“除了一身衣物，其他什么都没有。”俞卉娜回答的很干脆。
“克劳德警官，看来这案子还扑朔迷离啊！”在一旁的费明感叹道。
我点点头，看着俞卉娜说，“我们明天带你离开这儿，先回昆明，然后再做其他打算。今晚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和费明离开了屋子，在经过小屋窗口时，我特意望了屋内一眼，发觉俞卉娜的表情有些挣扎，和之前的她不太一样，或许是某件事让她很困扰，也或许只是我多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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