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叫倾夕,生于楚国。
从很小的时候起

就知道自己生的很美,但凡出门寻常男子总会盯着

不住看。未满十二岁,上门提亲的

便踩平了门槛。十四岁那年,

出嫁,嫁给当时镇中的一位富商做续弦,换了整整一千两的聘礼。懵懵懂懂上了花轿,直到入洞房的那一刻,

才知道,

被自己的父母卖了。
一千两,是

的价值。
那位富商

床第间有些古怪的癖好,每次行房

总是被他折磨的遍体鳞伤。

本以为夫妻行房都是如此,但后来

知道

错了,他是个恶鬼。

想逃,可

不敢。
就这么过了两年,

十六岁,出落的越发美丽。
一次当地的县令来做客,无意间

院中看见了

,从他的眼里

看到了并不陌生的欲望。那时

想,

要离开这里,而这个

大约可以帮

。
隔着繁花绿树,

对他嫣然一笑。
数月后,富商获罪入狱,而

被送到了县令的床上。
县令有个厉害的夫

,因而他不敢纳

为妾,亦不敢将

带去府上,只

他另买的一处别院中与

相会。这样见不得

的日子,

过不下去。
年后,郡守出游巡查,

设法见了他一面。
他惊为天

,便直接将

带

身边,一路回到他的府上。
他很宠

,给

买了许多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日日好吃好喝供着

,将

宠上了天。从没有

对

那么好过,

也从没见过那么贵重的东西,

有些惊惶。他抚摸着

的长发,眼里都是笑意,傻瓜,

比这些东西漂亮多了,也贵重多了。

很喜欢

,又怎么会不对

好?
他一刻不肯离开

,就连去楚都也是。

太想看看这座传说中的都城,便央求他带

出去逛逛。然而楚都何其繁华,楚王脚下,小小一个郡守又算的了什么。
隔日,便有

向他求讨美

,他拒绝了,然后祸事接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强行被带走时,他被

按着,撕心裂肺的叫

的名字。

漠然看着他,问,

怎么了?
他呆呆看着

说,

不难过吗?
难过?

为何要难过?
带

的

已

催,

转身离开,他的声音


身后响得刺耳:

对

这么好,

竟对

没有半点感情吗?

无心!

无心——
带走

的

权势颇重,乃是楚王的亲弟弟平川侯。
他色.欲甚重,当日便将

拖上了榻。

们日夜燕好,不知今夕何夕。
他买了最好的胭脂水粉亲手为

上妆,又用了最轻柔的丝绸为

制衣,他不许

食肉,每日只能吃些蔬果,又用香膏羊脂为

涂抹肌肤,细心为

处理身体上的每一分瑕疵,像珍宝般呵护。
只是,他不允许

去见任何

,也不允许任何

见

。
他甚至会杀了那些无意间看到

的

,然后反复抚摸着

的肌肤,如同着了魔一样呢喃,

好美,

是

的,

一个

的……
尽管这个男

眼里只有

,可他贪婪而丑陋,

并不喜欢他。
大约是平川侯闭门不出,而府中

接连死去引起了争议,楚王责御史大夫前来。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了

一眼,便瞪大了眼睛,高声喊道:祸国妖姬!

被廷尉扣留关押了,

却并不担心,

想逃随时都可以,但

想见见那位楚王。

知道,他一定会来见

。
世

都有好奇心,一个君王也不例外。
不到三日,

便见到了。
他穿了便装,但周身气蕴却无法掩盖。见过太多

,

能轻易分辨他们身上萦绕的气,不管王侯贵胄还是贩夫走卒。
他的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但

很失望,原来楚王也不过如是。
被接回楚王宫的时候,

想,也许

该去看看帝都,楚国较于帝国还是势弱了。
十九岁的

曲线越发动

,楚王爱极了

的容颜身段,欢好时他不住说美

啊美

,孤就是死


身上,也心甘情愿。
他流连于床笫,置政务于不顾,群臣跪

宫门外进谏,听说那位御史大夫磕的额头都渗出血来。
楚王极其不耐,下令处置了几个臣官,朝堂上下、民间街头巷陌更是谣言四起,说楚国即将因为妖姬亡国。
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平川侯与楚王妃携手逼宫,将

拿下,下令处死。
狱中,平川侯情深意重地看着

说,

已打通了守卫,

跟

走,

们一起离开,

带

去一个没有其他

的地方,只有

们两个

。

拒绝了。
他便瞬间变脸,恶狠狠道,贱

,

是不是看上

王兄了!

就知道

趋炎附势,这些日不但没有消瘦反而丰盈了!

告诉

,想都别想,

就要死了!除了

谁也救不了

!
宁可死,

也不想继续做他的禁脔。
刑场之上,楚王被压住,两眼含泪。

场百姓盯着

的容颜议论纷纷。

对刽子手展颜一笑,他的刀迟迟下不了手,还是御史大夫亲自上手想要砍断

的头颅,他已经老得很难再起欲念。
本以为

的

生便到此为止,没想到醒来时,已身

别处。
而给

新生的那个

,他叫令主。
他是见

时,第一个眼中不带情.欲的男

。

看不清他,

甚至不知他是做什么的,他

想些什么。此时

方知,天外有

,之前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

肤浅。
鬼都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女子,她们学得却是如何魅惑他

,如何引诱他

,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些

天生就会,不需要教。
令主告诉

,只要

完成任务,便可以得到奖励,可以往上爬,可以操控很多

的命运。

喜欢这件事,如鱼得水,乐此不疲。
后来令主告诉

,

“死”后,没多久楚王便病重而亡,由储君芈君辽即位。

“哦”了一声,并无太多感觉。
他说,

真是个怪物。

冲他笑,比起

,

更像是怪物。
令主是个很奇怪的

,他需要

陪他喝酒,需要

为他研墨,甚至需要

陪他说话,可他的欲望极浅。他是唯一一个,与

朝夕相对,却并不急着将

压

身下的男

。

想

大概找到了那个

想找的

。

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挑逗他,服侍他,手段尽出,希望他对

坦露欲望,但矛盾的是

又不希望他真的像那些男

一样轻易成为

的裙下之臣。
他好像并不讨厌

,给了

很多前所未有的特权。
但他依然不曾臣服于

。
他的眼睛是冰冷的霜,眉宇间是疏离的雪,

想他大概和从前的

一样,找不到想找的

。

柔顺地伏

他的膝头,长发蜿蜒而落,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勾起嘴角,

会成为他想找的那个

。
唯有

。
时间是一把利器,

终将磨去他心头的坚冰。
那是一年冬,年末评定还未开始,他出了一趟远门。
回来时,他那双冰灰色的眼睛里空空洞洞,像是遗失了什么。

陪他饮酒,他喝酒一直很克制,不会醉,不会沉迷,但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醉了至少五分。

放下酒壶,倾身去吻他。
他的唇亦是凉的,

便用自己的唇辗转去捂热他。
他没有拒绝。

撬开了他的唇,柔若无骨攀附

他身上,用自己滚烫的身体点燃他。
第二日,天降大雪,素白的世界只剩下

们两

。

靠

他的怀里,摩挲着他的颈侧,褪掉了他最后一层伪装,他的脸色苍白的过分,脸却依然是极英俊的。

亲吻着他的脸颊,心头盈满了富足。

可能是这鬼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他真容的

。

想

得到了他。
***

过了一段神仙不换的日子,直到某个真相来临。

才知道,不管冰冷还是疏离,都并非是

魅力不够,而是因为他心里有

。
有了妻眷还对

动心的男

不计其数,他为什么成为例外?只因为……他爱得比那些

更深。
这让

如鲠

喉,食不下咽。
唯有

。
唯有

!

开始明白那些过去占有

的男

的心情,郡守也好,平川侯也好,掠夺和独占欲是

之本性。

未显露是因为,没有遇到值得的

。
而更重要的是,对镜梳妆之时,

意识到,自己正

逐渐老去。
尽管

比大多数的女子看起来都要年轻,尽管

花费了一切办法延缓自己的衰老,还是无法抹去那丝眼角生出的细纹。
而他不会。
他像是被时间凝固了年岁与容颜。
从她见到他那天起,至今,他就没有改变过分毫!

明白,很快

便会成为一道过眼云烟,一位无足轻重的过客,从他的

生中流逝,而很快也许会有另外一位美貌的女子走进他的世界,睡

他的膝头,为他研墨斟酒,而他会渐渐,渐渐地遗忘

。
忘了这个曾经冠绝鬼都的倾夕。

不甘心,怎能甘心!
离开鬼都,

将消息传递出去,很快便招到愿为

卖命的

。

说

是被鬼都之主胁迫,前来求救,只要他侵入鬼都,囚禁令主,

和鬼都的财富便统统是他的。

还对他说鬼都之中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女子,而此时也多半

出任务,他需要拿下的只有令主一

。
没

能抗拒,他带了三千兵士跟

入了鬼都。
只对付一个

,三千

都显得小题大做,

乱世三千

都足够圈一地自立为国,答应带这么多

是因为总要有

来搬运鬼都巨大的财富。
圆月亥时。

看见令主坐

揽月楼,也就是

所住的宫殿之上,夜风掀动他的白衣,猎猎作响,熟悉又陌生。
他看着

,和

身后的兵士,无悲无喜。
毫无惊讶,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那一刻,

竟然觉得心痛。
心脏

胸腔里不安分的涌动,

不得不将指甲嵌入手心中,以让自己镇静。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强烈感情不知是因为背叛他而愧疚,还是因为

知道

即将掌控他。
剑。

第一次看他用武器。
细而长的剑,宛若银丝,闪

夜空中,美丽而炫目。刀刃所到之处,头颅肢体尽断,血花飞溅。那一袭白衣从沾上斑驳血点,到一寸寸被染红,直至最后,近似血衣。
杀戮持续了很久。
兵败,一溃千里。
逃窜,惨叫,求饶……交织成了一片残酷的海洋。
这样的战力

始料未及,

知道

该趁着他还来不及杀

先逃,可

不想这么做。
他终于杀到了

的面前。
他像个嗜血的恶鬼,就连眼眶中都是血,发丝

打斗中散开,血腥味浓重地垂

肩头,但那一身血衣让他不再冰冷,仿佛燃烧中的火焰,明亮灼

。
他说,为什么?

笑了。
他放下剑,又说,

竟不知

想杀

。

静静凝视着他,回答,不,

爱

。

爱他,无论有多么扭曲,有多么狰狞,也无法否认无法改变。
他从

柜子里取出一个酒盒,说,

想杀

,

给

机会。这里有六个酒觞,其中一杯会放下穿肠毒药,

们互相问问题,答不上来或打错便喝一杯酒,直至喝到有毒的那一杯。

说,好。
斟好酒,他先问:

为什么要杀

?

说,不,

不想杀

。

……爱

吗?
他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喝下去,一杯。

看着他,心凉若水。
然后他问,

爱

吗?

毫不犹豫回答,爱。

爱的

是谁?
他继续喝,两杯。
手指藏

袖中,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深入肌理,疼痛尖利。
然后他说,

恨

吗?

笑笑,答:恨。

呢?

恨,怎么能不恨,若没有他,

怎会动心,怎会焦虑不安,怎会如此,可爱意总比恨更深重些。
他仍是喝,三杯。
不恨?
他竟不恨?
还是说,他根本从未

意过

?
血气


的肺腑间翻涌,

努力咽下那一口甜腥。
他看着

,忽然想起问,倾夕是

给

起的,

本名叫什么?

咬唇道,不记得了。

楚国时,他们更喜欢叫

美

,或者贱

。

喝下了第四杯,没事。
还剩两杯。

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令主,

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对

心动?
他去拿酒杯。
但

忽然怒了。

一把夺过他的酒,和着第六杯,

他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起咽进肚子里。
毒素上来的很快,

瞬间便感受到腹部绞痛,神智昏聩。用着最后一点力气,

忽然大笑,要杀便杀,又何必多说这些!看

费尽心思引诱

,挣扎


的棋盘里,很有趣吗?令主,

可有心,可有——

已无力,倒

了他的怀里,静静合上了眼睛,嘴角溢出血丝。
还好,

想,

可以用最美的样子死

最爱的

怀里,不用等到自己容色日衰,垂垂老矣……只是……


唇间呢喃:愿君此生常如意,万里河山无故

。
就算世事都能如

所愿,

也诅咒

,诅咒

永生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隔了一天更新……
昨天一时鸡血跑去写新坑存稿了5555
但是这章真的是我目前为止写过最爽利的一章啊……写得整个人都鸟肌了……
令主和倾夕简直是两个中二病晚期sjb【够了!
_(:з」∠)_不过不知道令主大大,这戏份他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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