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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夜凉如水。
一缕银辉从令主寝殿唯一开着的一扇窗中射落下来。
血色混合着墨汁从令主的颈侧蜿蜒流下，像绽开了一朵黑红的石蒜花,但那并不是令主的血,而是聂枣的。
“
让
猜过多大，但岁月已长的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令主合上眼睛，似
回忆：“是第几个？第三个还是第四个？那时候还没办法熟练的利用操控记忆,用了很长时间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药物、蛊术、梦境、幻觉……但都没能成功……”
聂枣想，她早该知道,白芍的一切技艺都是鬼都学的，而不可能她会的东西,长寿近妖的鬼都之主令主反而不会。
“所以……只能干脆全部抹掉她的记忆,尽力软化她的意识。她很漂亮，和一样，抹去记忆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单纯的像个孩子……”
停顿了一会，令主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清楚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
第四个。
“是谁？……又是谁？”
令主坐她的床边，冰灰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她：“是的宠物。”
“宠物？”她眨着眼睛，露出了绝对不可能出现那张脸上的茫然无措，“什么是宠物？”她有些局促，手指一直不安的紧攥着，“需要做什么么？”
“不，什么也不用做了，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她紧张地看了他一会，渐渐放松下来，而后点了点头。
确实很乖。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说她接受了自己是个玩物的身份。
她的世界里只有令主一个
，她相信他，依赖他，或许还爱上了他。
他不的时候，她就静静坐寝殿里盼望着他回来，而只要呆令主的身边，她就会变得很安分，很乖巧。
她似乎从未想过离开。
为了讨他的欢心，她甚至还学着做那些精致的糕点——材料不用担心，反正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有很快为她弄来。
那些甜点清一色甜的发腻，她会歪着头看他一点点吃完，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他们看了很多个日出日落，她靠他的身上，猫一样蜷缩，精致的脸庞藏如云长发下，倦懒而又静美。
一切美好的宛若幻境。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胃里翻滚着发腻的味道，有些作呕，明知是饮鸩止渴，却还仍旧欲罢不能。
他想起了之前某些模糊的记忆。
她对着他嬉笑怒骂，神情中虽然没有爱意，却也仍显得亲昵，眉眼飞扬，神采夺目。
她恨他入骨，那些恨意若有实质般浓稠而锋利，她想方设法的杀掉他，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便不会放过。
她……
令主低头，看着怀里听话乖巧，宛若任摆动牵线木偶的女子。
现……
这算什么呢？这算什么呢？
最后，他亲手熬了一碗药，将她送进棺木里。
看着那碗药，她有些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喝吧。”
大概预感到了什么，她迟迟不肯去接，小心地问：“可以不喝吗？”
“不可以。”
违背他的命令和喝药中犹豫了一会，她最终还是端起药，饮下之前，她抬头问他：“……爱吗？”
她眼睛亮亮闪闪，写满了信任与期待。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他的心口抽疼了一下，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扬起唇角，淡淡道：“怎么会不爱。”
她弯起眼睛笑得欢颜尽展，一口喝下了药，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
听完令主的回忆，聂枣一阵恶寒，同时也有些庆幸。
既然令主没有这个意思，那她应该不会遭受这种待遇，否则真的变成这样，那……还不如死去。
思忖间，令主已经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将沾了血的刀片远远丢出去，发出重重一声钝响。
聂枣失去唯一的武器，随即瘫坐地上，不再说话。
现她总不能扑上去掐住令主的脖子吧？
酒水里下的不是毒药，只是一些无色无味的软筋散，她运气不错，令主回来的时候十分心不焉，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下手，所以没有防备，又或者软筋散那点毒性他根本不放心上……
聂枣心里苦笑一声，低垂下头，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命运。
但等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抬起头，看见就一个手臂远的距离外，令主靠矮几上，竟然合着眼眸，像是已经睡着了。
聂枣一凛，她不知道令主是真的放松警惕睡着，还是仅仅试探她——不过现试探有意义吗？聂枣静静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令主反应，便移动膝盖，轻轻悄悄地挪向刀片。
刚握住刀片，就见一枚玉簪激射过来，正正好打聂枣的虎口上，聂枣手掌一震，刀便滑落下来。
聂枣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
或许令主觉得像逗猫一样玩她很有趣，可被玩的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为什么？”令主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聂枣重复了一遍令主的话，语调像听笑话。
她缓缓站起身，手指紧攥，伤口涌出的血液一滴一滴缓慢落地面，洇开一片薄薄的血色，“想知道什么为什么？恨不恨？为什么想杀？以为所有都跟一样吗？没有感情，没有喜悲，高高上的看着别尘世挣扎？并以此为乐？”
“对，是救了的命，还救了柴峥言，很感激，可这不代表就心甘情愿成为的棋子。”聂枣一步步朝着令主走近，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以为喜欢出任务吗？以为喜欢这么没完没了研究陌生男的兴趣爱好吗？因为是任务，不能对任何有感情，不能留恋，对所有防备，日夜担心被发现的身份和目的……变得越来越冷血，蒙无疆、宋王后……还有多少个因为间接死去都已经记不清了……以为愿意变成现这个样子吗？来鬼都之前，甚至连一只虫蛾都没有杀死过……”
“是个，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所求的仅仅是和所爱的拜堂成亲，或许们会争吵，会闹别扭，但们仍旧彼此相爱，然后这么平安和顺的过完一生，为了这个甚至宁可忘却仇恨，不想为了那一丁点虚无缥缈的报仇机会，而冒着失去现有一切的危险。还希望有朝一日能和柴峥言离开这里，不问世事，每日柴米油盐……”
她仿佛根本不乎说这些有没有意义，令主是否能理解，只是一味的说。
也是，她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却连一次倾诉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年她没有家，没有朋友，唯一还存着的恋昏迷至今，但也许他们死都不可能再好好说上一次话。
“是么……”
令主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一次他面前情绪失控的聂枣，冰灰色眸子像两块深渊幽魄，没有波澜，没有涟漪。
聂枣的声音戛然，他们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她的音色和神情一样恍惚，两行泪顺着眼角淌下，身体也随之软倒。
令主叹了口气。
就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细薄的刀片以极快的速度再度狠狠地切向令主的颈侧！
聂枣竟然衣袖里又藏了一柄刀！
恼怒也好，失控也好，流泪也好，都不过是为了这一瞬间令主的放松紧惕。
她选得位置极其刁钻，而同时整个猛地扑进了令主怀里，几乎是用身体来切断他的抵御，她的武功平平，但这一刻已是她能做的极致。
而更重要的是，令主中了软筋散又醉酒，反应与力量都比平时大打折扣。
刚刚才失败过一次，令主大概不会料到她有勇气再来一次。
刀锋切入肌理，但终究是无法再进分毫。
聂枣心中叹息一声。
手指突然摸到了一层薄薄的……易容，倾夕提到过的，令主的真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先一步用力揭开了那层易容。
那下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令主到底是什么？
下一瞬。
她便看到了。
然而，紧接着，后颈剧痛，聂枣迅速失去了意识。
月光渐斜，唯一的那扇窗也失去了光亮，整座寝殿沉深重的黑暗中。
易容那层轻若蝉翼的面具掉落地上，像一层轻纱。
面色苍白的男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躺地上宛若死去的女子，嘴角勾起的弧度，苍凉而空寂。
***
几天后。
“怎么样？”
聂枣揉着疼痛的大脑，缓慢坐起来，看着一边站着的公子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对了，不是跟说得到了一些重要的讯息，如果顺利……”
“哦，那个啊，后来又一个去了，不过已经找不到了。”
“诶？”
“而且那都是年末评定之前的事情了，这些日子去哪里，不会真的被令主金屋藏娇了吧？”公子晏的声音不无嘲讽。
“啊？”
聂枣突然拽住公子晏的衣袖，急道：“年末评定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糟糕……”
提到这个，公子晏明显更不开心：“别装了，别告诉不知道，这次排位第一还是，而且还是令主亲自定的，连考核都不用。”
他甩开聂枣的手，转身便走。
“等等……”
聂枣按着额头，拼命的回忆她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奈何她只记得从齐国看过柴峥言回来……其余一星半点也想不起来。
没一会，公子晏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个冒热气中的碗，脾气不怎么好道：“别想了，先喝点粥吧，都睡了三天了，再不吃点东西饿也该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只说尽量日更嘛，没说一定啊_(:з」∠)_
如果我12点之前没更新的话，那一般当天就没更新了TUT……
这文剧情太费脑子，而且容易卡，唉……
ps：最后如果有人没看懂的我解释下吧……（这章写了四五个小时硬塞剧情量我也是蛮拼的
第四个那段是令主本人的回忆。
本章聂枣杀了令主两次没杀掉（当然有令主本人纵容的意思），然后令主就把聂枣跟公子晏进入揽月楼之后的记忆全部抹掉了，再把聂枣送出去，也就有了最后一段的剧情
以及，我先说明。
女主是不太可能和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令主最后在一起……
他都变成这样了，连正常的恋爱能力都快失去了……
不过他确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往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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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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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混合着墨汁从令主的颈侧蜿蜒流下，像绽开了一朵黑红的石蒜花,但那并不是令主的血,而是聂枣的。
“
令主合上眼睛，似
聂枣想，她早该知道,白芍的一切技艺都是
“所以……
停顿了一会，令主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清楚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
第四个。
“
令主坐
“宠物？”她眨着眼睛，露出了绝对不可能出现
“不，
她紧张地看了他一会，渐渐放松下来，而后点了点头。
确实很乖。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说她接受了自己是个玩物的身份。
她的世界里只有令主一个
他不
她似乎从未想过离开。
为了讨他的欢心，她甚至还学着做那些精致的糕点——材料不用担心，反正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有
那些甜点清一色甜的发腻，她会歪着头看他一点点吃完，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他们看了很多个日出日落，她靠
一切美好的宛若幻境。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胃里翻滚着发腻的味道，有些作呕，明知是饮鸩止渴，却还仍旧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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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他嬉笑怒骂，神情中虽然没有爱意，却也仍显得亲昵，眉眼飞扬，神采夺目。
她恨他入骨，那些恨意若有实质般浓稠而锋利，她想方设法的杀掉他，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便不会放过。
她……
令主低头，看着怀里听话乖巧，宛若任
现
这算什么呢？这算什么呢？
最后，他亲手熬了一碗药，将她送进棺木里。
看着那碗药，她有些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喝吧。”
大概预感到了什么，她迟迟不肯去接，小心地问：“
“不可以。”
她眼睛亮亮闪闪，写满了信任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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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起眼睛笑得欢颜尽展，一口喝下了药，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
听完令主的回忆，聂枣一阵恶寒，同时也有些庆幸。
既然令主没有这个意思，那她应该不会遭受这种待遇，否则真的变成这样，那……还不如死去。
思忖间，令主已经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将沾了血的刀片远远丢出去，发出重重一声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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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
酒水里下的不是毒药，只是一些无色无味的软筋散，她运气不错，令主回来的时候十分心不
聂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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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看见就
聂枣一凛，她不知道令主是真的放松警惕睡着，还是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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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令主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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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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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得位置极其刁钻，而同时整个
而更重要的是，令主中了软筋散又醉酒，反应与力量都比平时大打折扣。
刚刚才失败过一次，令主大概不会料到她有勇气再来一次。
刀锋切入肌理，但终究是无法再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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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突然摸到了一层薄薄的……易容，倾夕提到过的，令主的真容……
那下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令主到底是什么
下一瞬。
她便看到了。
然而，紧接着，后颈剧痛，聂枣迅速失去了意识。
月光渐斜，唯一的那扇窗也失去了光亮，整座寝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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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聂枣突然拽住公子晏的衣袖，急道：“年末评定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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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聂枣按着额头，拼命的回忆她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奈何她只记得从齐国看过柴峥言回来……其余一星半点也想不起来。
没一会，公子晏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个冒热气中的碗，脾气不怎么好道：“别想了，先喝点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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