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瞅着芸曲这样儿心里也有些个不落忍,自己最然在府里马房里干得是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计,那也比倒夜香刷桶子的强上些不是,心里羡慕着那些个跟主子跟前露脸当差的,活轻生不算还能时不时的得些打赏,哪怕是吃主子剩下的饭菜也是极幸福的事儿。爱玩爱看就来 。。
可如今这瞧瞧......自己是只看到表面的光景了,这要是碰到心狠的主子,时不时的挨个打,瞧瞧......都说做太监的无根之人最是心狠变态,可跟宋格格比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了。叹了口气主动帮着芸曲收拾马车,这回儿倒不是如刚才那般替绣儿收拾时讨好卖乖的心态,着实是不落忍,心疼啊。
这人落难时又或者受了极大委屈时,若是谁伸出个‘橄榄枝’来,定然是感动不已的。小林子不同于绣儿,以往没有交集自然也没有过节,自己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可讨好的,还对自己这般好,帮着自己收拾......芸曲抬起手忍着疼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是不是特别疼?”
“没,就是风沙进了眼睛,我早就习惯了。”芸曲努力的摆出个笑容。
“哎哟哟,您还是别笑了,这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成了,别的奴才也帮不上,以后这些苦力活就交给奴才了,定然给您弄妥当了,不让宋格格挑出错儿来。”
“恩...谢谢...你也不用在我面前称奴才,都是下人,我...我这样...你也瞧见了,还不如你呢,要是不嫌弃,直接叫我名儿就成了。”芸曲哽咽的点点头道。
“哎,那我就叫你芸曲,你叫我小林子就成,咱们遇见了就是缘分,我也是无权无势的小太监别的也帮不上你,也不会劝人,总归好死不如赖活着,以后当心些吧。”小林子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傻笑着说道。
这般憨憨的姿态落入芸曲眼中让其不禁翘起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这般竟是让小林子看花了眼,随说自己没那物件了,可也是个男人不是......没办事的能力,可这动心的能力还是有的...随即又忙低下头,垂下眼帘...哎,自己如若是那些个前院的小厮侍卫就好了,定要好好奔个前景......将来想法子讨她做媳妇,好好疼着,可惜啊...自己命苦......有没有啥大本事...怎么能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
夜色朦胧,星汉城河......窗外月光下的柳树枝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夜深人静...廊阁里挂着的八角宫灯都熄了烛火,云惠侧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传来的知了叫声......心里可谓是一团乱麻。
脸上显出几分自嘲的神韵,倒不是自己行事畏手畏脚的,只是...那般人物怎么会看上平凡的自己?‘穿越女光环’这种解释自然是不信的。
其实,也不能怪云惠纠结累心......初穿来时那夜里被饿醒,白日被累晕,甚者时不时被打骂的心酸,进宫后时时小心谨慎,伏小做低。进府后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般。他对自己表情,虽然隐晦但却也能感受道。
第一次可说是做戏,第二次可说是新鲜......第三次呢?幸运?
云惠有着一种‘幸福来的太突然’不敢相信的感觉。如今他所做所表现的都是自己处心积虑想算计到的,可是自己还没怎么开始,就告知自己不用算计了,自己已然在他心中不同了。
这不是说笑吗?
云惠看不透胤禛,这个,在这个时代极为尊贵的男子身上充满了变换莫测。
穿越前,孤儿院的生活,养父养母家的生活,来到这里后的生活,一路均是曲折坎坷的。
谁又知。
今日情是不是明日毒呢?
又或者......
富贵险中求,如此还不如拼一把,或许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至于绣儿所说芸曲之事.....总归是有机会用上的,最起码也要让她相信自己有能力护住她,护住她所在意的家人,如今还是先按兵不动。
......
盛京的夏风就如‘春风吹拂’极为舒服。
满人马上得天下,虽得了天下却与汉人人数悬殊过大,入关后,虽极力保留满人特色,甚至逼迫汉人剃发。但终究无法阻挡满汉融合。到了此时,已经不再过分要求汉人“剃发易服”了,不过也依然提倡“骑射”,并以“弓马娴熟”作为选拔武职官员的标准。
康熙尤为喜爱“射猎”,借着此次东巡祭祖,虽说提倡节俭,在吃食上也极为普通并不奢华,可光携带着武备院备办的各种弓、箭、马鞍等就足足用了十二辆大车。途中不止一次,康熙亲自率领随行皇子阿哥近臣进行围猎习武。尤其是到了盛京,围猎人数达于千人。
行程饱满,再加上此次祭祖事宜胤禛参与其中,以至于自承德行宫后云惠与胤禛私下接触是少之又少。这倒也算是变相帮了云惠,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此次祭祖后,则改道科尔沁,巡幸塞外,康熙还要会见关外部族爷,之后才会回京。
云惠对盛京的环境是极为喜欢的,只可惜只停留了短短七日。
孝惠章皇后出生在科尔沁草原,康熙心中担忧嫡母年岁大了受不得草原上的寒风,故而安排孝惠章皇后幸在硕纯禧公主府第。自己则带领皇子近臣搭帐草原,接受蒙古各部王公朝见拜谒。兴致高时也会亲自下场带领皇子近臣围猎。
让云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见证了后世被称之为与胤禛是‘大清双骄’狭王十三爷‘拼命十三郎’称号的由来。
来到科尔沁草原,云惠被这广阔的草原所震撼着。不同于宋氏每日与其他皇子皇宫大臣随行女眷聚在一起说笑或攀交情,除了日日去德妃帐内请安外便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小帐内。正忙着用胤禛让高德庸送来的狐狸皮给他做护膝。
“主子,主子......”帐外传来绣儿气喘吁吁的声音。
云惠放下手中的针线忙蹙眉起身“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么乱哄哄的?又猎到什么大物了?”
绣儿传了口气“主子是老虎,还是十三阿哥亲手猎杀的,皇上下令今夜草原设宴,主子...奴婢伺候您梳妆打扮,再耽误怕要来不及了。”
云惠愣了下.....这一路上自己与十三阿哥虽然无正经交流,但也算是点头交了,每次他都会笑呵呵的唤自己一声‘小嫂子’。自己也是回以微笑的。十二三岁半大的孩子,竟然能猎杀老虎,着实让云惠有些惊讶佩服。
不用云惠开口询问,绣儿就把自己听来的事儿说与云惠所知“主子您可不知道,当时那大猫冲着皇上就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十三阿哥小小年纪挡在皇上跟前,拉开弓箭便射了过去,一副敢伤害皇上我就拼命的模样!极为的英勇。”
透过梳妆铜镜,看着身后给自己梳头的绣儿说的活灵活现的,云惠也不禁打趣道“瞧你说的,就如你在当场似的。”
“主子,奴婢可不敢瞎说的,奴婢虽然没瞧见,但好多人都瞧到了呢,而且皇上亲口说十三阿哥是‘拼命十三郎’呢,对其是赞赏有加啊。”
“是是是。”云惠笑着看了眼一脸崇拜神情的绣儿,想必今后十三阿哥是多了个小粉丝了。
德妃赏赐的内造翡翠头面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平日里佩戴太显高调,像今晚上的场合则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如若没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想必要被人私下嘲笑的,云惠虽然不建议,但也不想因小失大,被那些惯于捧高踩低的小人所轻视导致本可避免的小算计。
一袭绛紫色精致刺绣的旗装,袖口裙摆处用墨绿丝线绣的竹叶与发鬓上的翠色头面相呼应,胸前则是寓意吉祥的祥云图富贵图。用桃花脂粉涂在眼部周围,柳叶弯眉,点绛唇。
这般姿容出现在宋氏面前,可谓是让其快咬碎了牙根了。
“马佳妹妹今日倒是不躲在帐内了。”宋氏走到云惠跟前,笑着拉起云惠的手,有些咬牙切齿的在云惠耳旁嘲讽道,随即又忙笑着拉着云惠到一众女眷跟前“这就是我平日里提的马佳妹妹,她啊,是个内向的,你们可别欺负她,着实得我们爷喜欢呢。”
“这就是马佳妹妹啊,真真的是,闻名不如一见呢。马佳妹妹着实厉害,姐妹们三番五次的宴请均不给脸面,还以为是什么仙儿一般的人物呢,也不过如此,还没贵府李姐姐颜色娇艳呢。”
“这是诚郡王府的田侧福晋,妹妹还不赶紧见礼。”
三皇子的侧福晋田氏,也是这次陪同几位皇子出巡的女眷中身份最高的田侧福晋了。云惠一脸恭敬动作极为标准的向田氏见礼。
田氏微微抬着下巴,故意不叫起......但心里多少还顾忌云惠毕竟不是自己爷府里的,慢悠悠的叫起“起来吧,马佳妹妹这行礼问安的动作真真的标准,想是习惯了。一时间倒是让我看呆了,可万万别怪我多让妹妹你屈膝了。”
想是习惯了?呵呵,这言外之意云惠自然听得明白。
“您说笑了。”云惠嘴角挂着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落入田氏眼中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也不在多言语。
这去主帐的一路上,云惠被众女眷有意无意的疏忽了。冷眼瞧着宋氏在其中左右逢源的模样,心中不免用她这番作为警示自己。这就是不得他喜欢的代价,不仅仅在府里要谨慎小心,出门在外还要陪着笑脸一点自我都没有。
通过这些日子云惠早已经想透彻了,这些年来自己吃了这么多苦,早就将谨慎淡漠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只要真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无需在那条条框框之中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最起码,自己也趾高气扬的潇洒的活过,何况自己如今这般谨小慎微委曲求全的活着也不见得能寿寝正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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