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门,乘着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灯光昏暗,夏夏娇小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手臂,“纪扬,你看鬼故事吗?”
聪明如他,立马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淡淡一笑,拿出钥匙对着黑色的汽车轻轻一按,先发制人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闹鬼?”
夏夏微微挪动地脚步一顿,一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表情,“不会吧?”
她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居然还真的就这么巧?
“你不知道?”他故作惊讶,“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我以为你听过汽车后备箱藏尸案呢。”
这一次,夏夏挪动地脚步彻底不动了,拉着纪扬的手臂一个劲嚷着要回去。
“又不回家了?”任由她拉着自己手臂往回跳,他单手揣兜,一动不动。
夏夏双眼含着热泪回头望向他,“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吗?可是这里闹鬼诶!”
“闹鬼快点出去不就好了吗?”他长臂一收,“别闹了,走吧。”
他说得好不有道理,夏夏连忙调转方向,拉着他的手臂往轿车所在的方向跳去,跳到离汽车不远时,无意瞥见一抹红色的影子从另一辆汽车飘过,她一声惊呼,跳到了纪扬的身上,双腿紧紧夹在他的腰间,“有鬼!”
那抹红色的俏丽的身影也被吓了一跳,“哪里有鬼?”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妙龄少女,提着香奈儿的挎包四处环视了一片都不见除了他们的第四个人影,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你们不会是在说我吧?”
纪扬淡淡一笑,歪着头轻轻地唤道:“夏夏,夏夏。”
她的小手紧紧穿着他的衣服,固执地不肯抬头。
这一笑基本就是默认了,妙龄少女细眉一挑,用力的将车门关上:“神经病!”
“砰”得一声,夏夏吓得浑身颤了一下。
直至四处皆静,她才缓缓抬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鬼走了吗?”
“恩,它说要吃你,我不让它就走了。”他的双手搂着她夹在自己腰上的大腿笑道。
夏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他眼底浮起一抹促狭,“恩,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话音一落,夏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然后一脸得意地竖起掌心,“你看,蚊子。”
纪扬眼底一沉,“苏夏夏,你在逗我?”
夏夏只觉莫名其妙,转即恍然大悟道:“噢,怎么感谢你是吧?这个送给你。”
手掌一伸,那只被打扁的蚊子尸体便到了他的鼻尖。
他冷冷一笑,长腿一迈,夏夏身子一晃被吓了一跳,连忙扑倒他的身上,紧紧搂紧了他的脖子。
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丢进去,不覆之前的半点柔情。
“哎哟。”她揉了揉屁股,奶声奶气地控诉道:“你都不会温柔的对待妹妹吗?”
“谁是妹妹?”他一边踩油门一边问道。
“夏夏妹妹。”说罢,小脸往他面前一探,小嘴微微抿着,衬着脸上的婴儿肥极是可爱。
她这是……在卖萌?
瞟了一眼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他手指一伸,在她脸上重重一掐,哪知手感出乎意料的好,忍不住多掐了一会儿。
她的皮肤白皙水嫩,轻轻一掐便红了一片,“你掐我干什么?”
“那你在干什么?”
“二梅说,要是我惹人不高兴了,这样做,那人准笑。”她揉着被掐得生疼的小脸,“纪扬,你为什么不笑?你肯定不是男孩子。”
感情这招还有认证性别的功效?
这吴梅天天都在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这时,远在他乡的吴梅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同行的男生问道:“你感冒了?”
她摆了摆手,看向B市所在的方向,“不知道哪个龟孙在说老娘坏话呢!”
转即,纪扬又打了一个喷嚏,夏夏瞟了他一眼,见并无大碍,又将目光投向窗外唱起了歌,不成调的啦啦啦歌,一听便是即兴创作。
她唱了一会儿也觉得索然无味,靠着驾驶座的真皮椅背睡着了,再度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熟悉的街景,已近深夜,路上行人寥寥,夜晚卷起无尽寂寥。
汽车驶入小区所在的街道,看见小区的大门之后,他停下车,车灯照亮前方的道路,“快回去吧。”
“纪扬。”她并没有马上走,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向靠在墙壁那一栋的房子的某个窗户,“左边数过去第二间,就是我的卧室噢。”
想起曾在这里站了一夜的夜晚,他兀自一笑,“苏夏夏,你再不下车,我就不让你下了。”
夏夏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他随之关上车门跟了上来,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下来干什么?”
“难道你想这样跳回去吗?估计我到家了,你还没到呢。”他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来。”
望着他宽厚的背脊,夏夏的唇角不自觉荡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后问:“纪扬,我会不会很重啊。”
他没有回答,而是站在一个三岔路口问:“你家是左边吗?”
“最右边啦。”夏夏不假思索道。
“你之前不是说你卧室的窗户……”
“卧室的窗户在那里啦,但是楼道是在那边。”生怕他不信,夏夏又补充道:“你要相信我,我都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连自己家都不知道?”
说话的语气极是义正言辞。
他也没有深究,顺着她的话往右边走去,哪知走了十几分钟,她都没有喊停的意思,他用肩膀碰了碰她趴在上面的小脸,“苏夏夏?”
“恩?”她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传来。
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你家到底在哪?”
“不知道。”她搂着他脖子的双手又紧紧了,“反正你要把我背回去。”
颇有赖上他的意思。
他摇头浅笑,也不拆穿,背着她在寂静的小区里一圈一圈的绕着。
路灯凄凄,巨大的芭蕉树叶在小路上投下黑色的影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繁星满天的夜空,眼底的宠溺又是一浓。
此时的夏夏已经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酣睡声。
不知是绕到第几圈的时候,一道车光蓦然从前方射来,他停住脚步,只见停在前方的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男人,那男人眉目俊朗,面容带怒,二话不说将苏夏夏从他背上拉下来扛在肩上,“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纪扬眼睛一眯,“哥?”
“谁是你哥?”若是扛在夏夏,苏旌冬恨不得一拳揍在他的脸上,“你这种富二代我见多了,你若是敢在缠着夏夏,我就砍了你的脚,知道吗?”
“不知道。”他唇角轻扬,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没你以为的那么好玩。”苏旌冬似乎气急了,将夏夏丢进驾驶座准备细细和他理论时,纪扬说了一句话,将他在刹那间打回原型。
他说:“那哥对吴梅呢?你是觉得她好玩,还是想和她结婚?”
他认识吴梅?苏旌冬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莫不然,他在追夏夏的同时,还追着吴梅?
“别误会,我问她要夏夏老家地址的时候,她说认识的一个人知道,我猜,除了夏夏父母,只有哥哥你了吧?”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笑着解释道。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扯不到你说得结婚上面去。”
“那我比哥哥强点。”他伸出手道:“你好,我是纪扬,是追了夏夏很久,想跟她过一辈子的纪扬。”
他的目光坦诚,不见一丝捏扭,这是一个人真正认定了一个人才会有得姿态。
“你认真的?”这一次换苏旌冬劝阻道:“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而且你这么年轻,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你真的就甘心一辈子守着她吗?”
“人这一生的确会遇见很多人,可是想留住的只有一个。”
苏旌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极力地在他眼中寻找着蛛丝马迹,可是他的表情是那样的严肃,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肯定。
是他遇见的那么多人中,从来都没有的肯定,但是,这又如何?所有的誓言在说出的那一刻,都是真的,只是我们都熬不过时光,岁月会长,人心会变,感情会淡。
“真的说得比唱得好听。”苏旌冬收起错愕冷笑道:“你今天可以背她一夜,以后呢?你可以背她一辈子吗?别回答,我不信。”
他背脊笔直,笑容明媚,是在纪扬脸上数年难得一见的坦诚。
“我背不了她一辈子,但我会背到背不动的那一天,就算背不动了,我也会牵着她,直至最后。”
说罢,他抬步往前走去,越过苏旌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苏旌冬唇角的笑意渐渐一收,望向天边的星辰喃喃自语道:“是吗?一辈子吗?”
希望是吧。
收回目光,转身打开车门将夏夏扛在肩上,一步一步慢慢将楼上走去。
或许是太过颠簸的缘故,夏夏睁开了眼睛,闻着围绕在鼻尖完全不一样的气息,试探道:“哥?”
他斜睨了她一眼,“苏夏夏,你信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人一辈子吗?”
“不信。”夏夏揉了揉眼睛,“但如果是纪扬的话,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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