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彩蝶死了,江福带着江浩辰留下来的那些人隐到深山中去了,不过三两日,偌大的丞相府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寒风阵阵,雪花下来……辉煌也好,耻辱也好,都被掩藏了起来,厚重的府门在身后关上,江素昔裹紧了身上的暖裘,走下石阶,就看见雪地上站了一个人。
那等温润如玉,白衣不染尘,还是旧日里的模样,只是面对他的心境,再不复以往。
“昔儿……”他主动迎上来,却又在距离她尚有五步之远的地方站住了,那眼睛满满的担忧不是假的,却叫她的心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沐久阳,你还来做什么?来施舍你的同情吗?是你自己来的?还是他让你来的?”江素昔没有再朝前一步,清冷的视线投到沐久阳的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疏离。
“我……”沐久阳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弱了声音道:“我便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哪里需要我……”
“需要?”江素昔轻笑了一声:“不!我不需要,从前或许有的,现在不需要了,以后也……”
“我可以帮你的,你记得的,我也记得的,昔儿,是我对不住你,我再不会欺骗于你了,你信我,你是知道的,我……我……”沐久阳急急的打断江素昔的话,生怕她下一句就会说出与他割袍断义,再无干系的话来,话说的急了些,没有压制住了上涌的气血,他慌慌的拿了袖袍去掩,那鲜红的血却先自嘴边溢流了出来……
“咳……咳咳……”拿了白帕子掩住嘴好一阵的咳嗽,沐久阳好稍稍缓了缓气,他抬起头,就对上江素昔黑亮的眼睛。
“你与他动手了,他伤的!”江素昔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沐久阳道,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沐久阳依然不知道该答上一句什么话,他早习惯了将自己的感情压抑起来,便是真的有了机会说,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了,反倒是在心底里认定了自己的过错,什么辩解也没有人。
见他站在那里,穿的单薄,身子亦有些打晃,江素昔终是皱了眉闭了眼:“子修,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待我好,我自是知道的,我怨你瞒着身份骗了我,可作为朋友,你做的也算不错了,我原也是没有资格怪你的,只当是自己遇人不淑,可你素来当他是你的天,你又何苦为了我与他打架。”
心里悲痛,就像往关紧了的池子里注水,只能进只能出,江素昔觉得自己已然快承受不住了,她自怀里拿出那小小的药瓶走上前,拔了木塞子倒出一颗芬香扑鼻的药丸子送到沐久阳的嘴边:“自己个儿就是个大夫,怎偏偏就不知道惜着这身子,这世上啊,本没人会在意我们,为何还不肯好好的待自己?”
沐久阳伸手抓住了江素昔的手,他的手很凉,比落下来的雪花还要凉。
他说:“素来他是我的天,可你……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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