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乔治司克特在图书馆里睡得正香,被一阵蚂蚁啃噬桌腿般的窃窃私议吵醒。
“是他吗?”女孩子的声音婉转如夜莺的轻歌。
“对,那个联邦来的留学生,最聪明也最漂亮,就是傲慢得像只脖子不会打弯的天鹅。”
“噗——”司克特被这绝妙的比喻逗笑了,从一排排的书架后面探出脑袋,看到两个年轻的女孩儿像一对受惊的鸽子那样轻盈地飞掠而过。
他追着姑娘们的背影又看了两眼,忽然发觉也有人在看他,目光转过去,与对方不期而遇。
那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遗人,哦,或者说联邦人,在帝国与联邦无数次伪装停火的间隙,见缝插针般深入敌营。
司克特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他本来就处于人生中最不安分的年岁,每天早晨都有千百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在大脑中滋生,到傍晚时能抛弃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留下百分之一配给豪情壮志,第二天早晨再忘个精光。
“嘿!”他冲对方挥了挥手,“你好,我是乔治,我也喜欢那本书。”
联邦少年手里拿着的金装脊向外,阳光亮闪闪地投在上面,似乎还怕人们不能一眼看明白那两个字的涵义。
“《曙光》。”司克特读出来,“我喜欢他的评论,文字在他手里比剑更犀利,在他眼里,我们的社会制度是垃圾,政fu里充斥着废物,道德都是狗屁,读起来很爽。”
“只是‘爽’?”
“啊?”司克特愣了一下才听出他被讽刺了,联邦小子的声音很好听,音色像某种音域宽广能演奏出华丽低音的乐器。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示好却惨遭打脸,年轻的司克特涨红脸,搜刮出满肚子尖酸话正要反驳,却听到对方又叹了口气,低低地道:“你说得没错,只是爽。他几乎批评了一切,却也拿不出象样的解决方案。如果我们的未来只有在糟和更糟之间选择,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司克特有点惭愧,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他和联邦小子的区别,原来对方不是只会空谈,而是真正地在思考。
“呃……”他挠了挠头,将本来就睡乱了的柔软金发挠得四处乱冒犄角,他的新朋友看得失笑,他也没发觉。
就这样吧,司克特想着,告诉他吧,我的理想。
那些在每个早晨不会如晨星般闪耀在思维天空,每个夜晚不会如尘土上的字迹被抹去,那些存在于他每个呼吸,每次回眸,从不刻意寻觅,却一直都在那里……那个念头,如同一朵不请自来攀附衣角的蔷薇。
“其实,我、我……”司克特在夏日午后的阳光里看着对面的少年,他站在一排高高的书架前,半垂着眼,黑色的发梢遮暗了他的眉睫。
午后微醺的风也比不上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有一个理想——”
司克特听到自己的声音蹦出来,很快变得辽远而陌生,像一溜切割时光的碎片,又像凝视深渊的目光,这一去,再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司克特大臣以后没戏份了,补个番外送别。写完发现有点基……扶额,请相信他们只是纯洁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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