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这次帮助了咱们,所以今年一年铺子里所有的出息,咱们都当做是年礼送去定远侯府!”欧阳旭峰的口气与其说是在和自己商量,更不如说是下了决定。
这份年礼不算轻了,就算是没有王夫人的帮助,其实根本用不了一年,陆聘婷铺子里的伙计和管事也绝对能熟悉铺子业务。王夫人的援助只不过早一些让陆聘婷本人轻松起来。
如今欧阳旭峰这般安排,就是将不想欠王夫人的人情,用重重的厚礼来偿还人情债。王夫人感觉没有错,如今的欧阳旭峰不在当她们是父母一般亲密,而只是当做一般长辈那般对待,自然恩怨分明,也就无爱也无怨。
“恩,好的!”陆聘婷当然不是吝啬之人,对于欧阳旭峰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这些嫁妆的本就是董氏留给儿子欧阳旭峰的,自己如今只不过是帮他暂时保管而已,他要怎么安排都无所谓。更何况,知道了当年的那些旧闻,陆聘婷本身也不想欠着王夫人的人情,就算是要拿自己的嫁妆银子来偿还这笔人情债,她都不会反对的。
“那你恨爹吗?”陆聘婷又问道,因为欧阳旭峰和定远侯父子相处的模式有些奇怪,既说不上冷若冰霜,当然也不是父子情深,很多时候定远侯对欧阳旭峰发怒,却每每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好像有些怕得罪自己的这个儿子,做起事来总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而欧阳旭峰更是奇怪,表面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面对暴躁的老爹,插混打科的屡屡逃过责罚,但事实上,陆聘婷知道他从未真正的怕过定远侯。
“我爹的儿子,不是用来交换这定远侯的爵位了吗?”欧阳旭峰撇了撇嘴,扬起一丝讽刺的神色。“我爹好打算,如今爵位有了,又要回了儿子,他这个买卖是只赚不赔。”
欧阳旭峰变得有些低沉起来,目光投向远处处的窗外。“当年,大伯父用爵位换了个儿子继承香火,我爹为了这个爵位,放弃了我,我娘为了大哥的爵位,放弃了我,后来大哥死了,他们又为了能将这个爵位传下去,而将我要回。这定远侯的爵位就有如此大吸引力?我倒要坐上去好好的体会一下才是!”欧阳旭峰眼神就透过窗户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你想要继承这个爵位?”陆聘婷问道,她一直以为欧阳旭峰游戏人间,根本就没有将定远侯这个爵位放在心上。因此听了他的决定,微微有些愕然。
“这个定远侯的爵位说实在的,我可真没多稀罕,可我这个人有个怪癖,我爹我娘,如此珍而重之,把它看的比我这个亲身儿子还宝贵,李氏和她的两个儿子处心积虑的对付我,坏我名声,不就是想得到这个爵位吗?哼!我就是要抢过来玩一玩。”欧阳旭峰嘲讽的说着话,却不经意间将花瓶里早上新摘的花骨朵从枝头扯落下来。
欧阳旭峰此刻心里的感受当然并非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玩世不恭,只是很少有人了解他,更加不能从他扯花这个细微的动作上看出他心里的怨气。
“好,我帮你!”
陆聘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个性,但此刻就仿佛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那股悄然泄漏的怨气,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因此她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道:“还有,谁说世界上没有谁会对谁义无反顾的好,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会对你好的!”
欧阳旭峰有些诧异的看着陆聘婷,他的眼神深邃而直透人心,陆聘婷心中坦荡,自然不惧他探究的目光,毫不退缩的和他对视着,直到欧阳旭峰不由自主的收回目光,他扭过头,似乎用手抹了眼角。
他难道被自己感动的哭了?陆聘婷心里砰砰乱跳。
“你……”欧阳旭峰声音哑哑的。
陆聘婷刚想张嘴安慰他别太感动了,欧阳旭峰却先开了口:“以后别这样死死地盯着人眼睛看。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觉得很……傻气!”
“傻气!”陆聘婷瞬间凌乱了,他说自己傻气,这个杀千刀的坏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表白啊?正当陆聘婷气的想揍他的时候,却发现欧阳旭峰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欧阳旭峰又不傻,自然听懂了陆聘婷话里的深情。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他一向很淡定的心起了丝丝涟漪,这波纹越扩越大,乱了他的心。
自从几年前学士府被赶出来那一次,他的心门就关上了。他最讨厌别人和自己说什么情、爱。因为他不相信这个,当年欧阳大学士夫妻何尝不是将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呢?当初爱的有多深,伤的就有多深。
因此,他更喜欢恩怨两清,欠债还钱,欠恩还恩,他请王夫人帮忙寻觅掌柜,所以他将铺子一年的出息送给她,如此一来,王夫人得了实惠,自己也就偿还了这份恩情。
可陆聘婷的不断付出,让他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了,起初她帮助他和李氏抗衡,所以他将母亲的嫁妆赠送给她,她彻夜为他打理铺子生意,看到她疲惫不堪的脸庞,让他的心乱的一塌糊涂,也软的一塌糊涂,所以他不惜舍下脸皮登门拜访学士府,向一向避而远之的王夫人求助。他就是不愿欠陆聘婷的情,不愿欠她的恩。
现在她跟他说什么义无反顾,和他说什么毫无保留。欧阳旭峰怕了,怕自己承受不起,也怕无力偿还。更怕陷进去无法自拔。
当年为了走出这段感情伤害,他几乎将命都丢了,如今他却不想再让自己沉沦了,所以当陆聘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乱了,所以才会故意大煞风景的引开话题,故意乘其不备的落荒而逃。
和欧阳旭峰一番长谈后,陆聘婷原以为两人的关系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以为自此他明白了她的心意,结果欧阳旭峰落荒而逃,甚至多日不着家门,让陆聘婷迷茫了,难道他终究怪自己多管闲事,打听了他的*?可她已经道了歉。他也说过不计较的!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事儿?陆聘婷百思不得其解。可又寻不到欧阳旭峰人影,只得将乱七八糟的猜测都狠狠的压制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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