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亏。这就是你上次刺杀我的时候留下的物证。我饶你一命,是因为我不想冤枉人,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你成天与我做对。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老实告诉我,也许我还能帮你。否则,我有的是机会让人身败名裂。”
“你……”最初的震惊之后,陆功全冷笑了一声,往后一仰,双手抱胸,扬着下巴凝视她,“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那副样子,与平日里的冷静内敛全然不搭,似乎转换人格一般,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痞气。这气质让卢安世觉得非常熟悉。卢安世穿越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几乎才只有两三岁大,因此记人的本事比一般小孩要厉害。她隐约觉得自己小时候应该是见过陆功全的。
她猜测:“你从前也在卢家大宅长大?”
陆功全挑了挑眉,依旧没有说话。
“我小时候得罪过你所以你怀恨至今?”
陆功全受了她的激,站起来一把揪住她的长发按在床头,“我没有耐性跟你玩,大小姐。你要是知道你父亲对我们全家做了什么,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想要杀你报仇。”
两人的气息都很急促,看到卢安世眼里的恐慌,陆功全满意地放下她。
“那么是家族仇怨?你家原本是经商的,被我家吞并破产了?”
陆功全哼了一声,扭头不理。
“不是?难不成原来你们给卢家做下人,然后……”
陆功全冷冷一瞥:“谁给你们卢家做下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嘴那么毒王爷知道么?!”
陆功全作势要抽她耳光,手扬到半空中最终没打下来,把凉了的汤药咣当搁在她床头,起身就走。
卢安世觉得更糊涂了,陆功全这种讨厌的性格到底是哪里来的,又凶又傲娇,还不讲道理。关键是她为什么觉得很熟悉啊?!
秦湛给的伤药都是最好的,卢安世恢复得很快。虽然伤口很深但是非常幸运地没有伤到筋骨,因此没过几日就可以下地走路了。每当这种时候宝川便会收敛几日,异常听话且孝顺地陪在她身边,想要扶着她学走路。不过她意外地发现,在小姐那里自己不受宠了。
“来,陆侍卫,扶我一把。”
靠在案桌边的陆功全凝视了她片刻,面色不善地朝她走来,接过她的手。
宝川狐疑地咬着糖葫芦:她家小姐这是转性了么?不是一直以来对陆侍卫深恶痛绝?陆侍卫依旧是这幅死人脸。安世却像是笑得不要钱,拣到了宝贝……宝川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她家小姐移情别恋了。
她摇摇头,愉悦地咬下一颗糖葫芦,小姐真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啊。不过她依旧支持姑爷的。至少陆侍卫总是冷着一张脸像是要打人,姑爷却会笑眯眯地变出一片金叶子让她去买糖葫芦吃。她发觉伸手问姑爷要零花钱,比问小姐要方便多了。
卢安世走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我要去见王爷。”
陆功全拒绝:“你现在最好不要出门。”
卢安世敏锐地嗅到了他话里隐含着的紧张。“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出门,”陆功全一字一顿道,“字面上的意思。”
“宝川。”
宝川嗯了一声,咽下了糖葫芦。
“把顾先生请到帐中来。”
“嗯……哦。”
陆功全见到她锁眉的模样。忍不住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你笑什么?”
陆功全但笑不语。
不多时顾况打着伞匆匆来到帐中。“小姐。”
“外面这两天有什么传闻么?关于王爷帐中,或者关于我。和那次刺杀有关的。”
顾况据实相告:“前不久,王爷把军营中的游莺都给清理出去,下令整个玉关大营里不准许有女人。这件事。小姐您是知道的。只是那天晚上的刺杀,坐实了王爷帐中有女人,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对王爷的名声很不利。底下都说,王爷是……”
“……是什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卢安世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背后陆功全笑得很高兴。
“你在笑什么?”
陆功全恶毒道:“你遇到麻烦,我自然开心。王爷已经与林将军妥协,等你伤好之后,大概就要把你送回卢家或者京城。”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回卢家或者京城,只会和王爷一道回去。”
陆功全眯起眼睛:“由你说了算咯?”
卢安世也眯起了眼睛:“王府的事,还真由我说了算,你要早点适应哦。”
话音刚落,秦湛便掀帘而入。卢安世与陆功全连忙收敛起互相挑衅的表情,迅速地分开。秦湛脱掉大氅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神色轻松地挂在了衣架上。
“你下去吧。”秦湛对陆功全点了点头。陆功全毫无表情地一抱拳,退下了。
“好点了么?”秦湛在床边坐下。
自从那次刺杀之后,秦湛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非常不要脸地睡在了卢安世帐下:好嘛说我带了女人,那我总得享受一下软玉温香,否则多亏啊。卢安世即使觉得吃亏也撵不走他,也就随他去了。反正秦湛保证成亲之前不碰她,他睡在身边她也安稳许多。
卢安世往里头让让,“外面都在传我俩的事么?”
秦湛嗯哼一声。
“你就要把我送回卢家?”
“当然不是!”秦湛争辩,“我要将你送回京城家中。”
“还有个办法。”卢安世往他身边挨挨,“军妓古已有之,还是招些进来吧。”
秦湛抬起头来盯了她一会儿:“我倒从来没有遇见过脸部变色心不跳地说这两个字的女人。”
卢安世不知他是喜是怒,大着胆子说下去,“可是男女之间的事原本就是人伦。这玉关大营里全是男人,背井离乡来到边城守边,一个女的也找不见,你是想憋死他们么?”
秦湛更奇:“你很懂嘛。”
卢安世掐了他一把,“你下了个禁令,身边又带了个我,他们当然心中愤懑。若是给他们些女人发泄,他们反倒要为你拍手叫好呢。”
“你不知道,就算再是个禁,都有游莺利用各种渠道进到营中。”秦湛交叉着双手望着帐顶,“这次那些刺客,也是通过游莺顺利潜入的。”
“既然禁不了,不如借此机会整顿原来乱七八糟的游莺。多给她们些使费,做满一年就配个军人,想来也不亏待她们了。”
秦湛摇头:“不成。这事你不要管。我不能让人说我的王妃是个拉皮条的。”
“这事我不会插手,自有他人插手。天水城里最大的青楼,可是李家开的。”
秦湛斜眼看她:“李凤轩?”
“管理妓院可不容易,老鸨龟奴,那都是专业人才。你一时半会儿还不好找呢,他手里却有现成的。你划出一片营房,让他进来,让他的姑娘少要点渡夜银,过后再补贴他点儿钱财,这笔生意他是肯做的。”
“贴钱?”秦湛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为什么是我贴钱给他。”
“律法中本来就规定军妓官营。你自己没有心力弄,又不想污了清名,不如承包给李凤轩。如此一来,我也不用跟个过街老鼠似的跟着你了。”
秦湛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倒是个两全之策。“不过从此以后,我闻室也好,李凤轩也好,但凡要往玉关大营里塞人,就得过我这关。我会派人调查他们的身家是否清白,如果存疑的伙计,我不能让他入内。而一旦入内,我也会划拨营盘给他们住宿,不能再轻易踏出。”
“这样就好了。”卢安世赞许,“你不这样做,我也担心哪天出事情。”
卢安世正想着今晚可以美美睡一觉,秦湛突然翻了个身,支棱着脑袋盯着她瞧。卢安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再三催迫下,秦湛气定神闲道,“你很懂嘛。”
卢安世这才明白过来他在指什么,翻了个白眼,“你来迎亲的时候,队伍里还有教习嬷嬷的好伐,简直要变成闺房秘事的大师。”
“哦?大师不如指点我两招?”他坏坏地笑。
见卢安世面露难色,秦湛唇角翘得更高,“怎么,不是大师自己说的嘛,男女之事本是人伦,不给男人发泄恐起事端。”
卢安世真是受不了这种**裸地调戏了,果然一旦睡到了一张床上,男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她反问道,“你有纳妾么?”
秦湛满面春风,恍若刚做好所有马脚迫不及待地盼来了老板查账:“我还未娶妻,怎么好纳妾呢。我可是好人家的小伙子。”
“……那叔叔你有儿子了么?”
秦湛一跃而起,差点将她掐死。
“那叔叔你平日里怎么解决现在就怎么解决啊。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秦湛:“……”
他终于甘拜下风,严肃地嘱咐她,“成亲之后我要儿子。”
卢安世严肃地回答:“你很有可能没有儿子。”
秦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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