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倒是问过勤来,可惜,勤来打定了主意,谁都不告诉。【首发】
所以,凤来也撬不开勤来的嘴巴。
这么着,勤来那次的行为,就成了一个谜。
但是,勤来还是听从爹娘的意见,继续去上学堂,直等到学堂放假才准停下来;过年之后,便可以休学。
其实金玉枝此时此刻,还是个相当于妓院里头清倌人的角色。
虽然金家并没有开妓院,做的事情,却同妓院是一样的,所以称为暗娼。
所谓清倌人即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欢场女子。
但既然入了欢场,总有一天,她还是会走上她娘那条老路;现在,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真有那出得起钱的主儿,金玉枝的贞操,便是随时可以出卖的东西。
因着有了金玉枝撑门面,连带着她娘的客人,档次也提高了一些。
也有些本来是找她娘的男子,见了金玉枝之后,越发迈不动步子了,有事没事就往金家跑,想来个老牛吃嫩草。
如此一来,金玉枝的娘越发奇货可居,等闲的人,不放金玉枝出来相见。
金玉枝只恨自己命苦,投生在这样一个人家,却由不得她不一步一步向着深渊滑落下去。
她娘幸誓旦旦地说:“我是没法子,总不能叫一家人活活饿死了吧?反正娘任你自己挑个有钱又合心意的男子梳拢了就是!”
梳拢是指妓女第一次接客伴宿。因为妓院中的处女只梳辫,接客后才把头发梳成髻。
按当时的风尚,如果哪位客人钟情于一个妓女,须得出资举办一个请客的仪式,再给鸨母一笔重金,这个妓女就可以专门为这一位客人服务了。
至于这笔资金到底是多少,则由梳栊对象的名位高低而不同。
于是,金玉枝便处于这种待价而沽的处境中。
勤来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他还以为金玉枝已经陷入了火坑,成为那种下贱女人了!
不用说,他心里肯定是既伤心又痛苦的,却是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凤来看着勤来表面上还是平静的,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也就丢开了手,不再有探究的兴趣了。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人工养殖珍珠这一块,收集到珠母的卵之后,要转移到饲养笼进行吊养,随着贝苗的长大,笼子还要逐渐换成网眼更大的,每笼的贝苗数量也要逐渐减少。
因此凤来则督促着工人打造出不同的吊养笼子。
来到百万洲,凤来自然是要去见云龙起,然后按照老习惯,在寒梅院住下。
一进寒梅院,凤来便见着那扇六折红梅傲雪双面绣屏风,正正摆放在寒梅院的花厅里。
绣着红梅图案的双面绣屏风,摆在寒梅院内,还是挺应景的;只是,云龙起这家伙花了这么些银子,为啥不搁在他自己的住处呢?
凤来正想着呢,云龙起已经疾步走了来,凤来便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我记得你看见这红梅屏风时那个惊艳啊,眼睛珠子差点儿夺眶而出,为啥不摆放在朗月轩呢?“
云龙起哦了一声:”我给自个儿留了那幅玉兰花的双面绣摆件。“
”你觉得那幅玉兰花比红梅好?“
云龙起却答非所问地道:”玉兰花象你。“
”象我?“凤来诧异地挑起眉毛瞧着云龙起。
”在淡青色的缎子上,开得那样恣意而热烈,又嚣张又一往无前的样子;偏偏韵味独特,夺人眼球。”云龙起评价道。
这就是云龙起对自己的看法?
她嚣张吗?恣意吗?夺人眼球吗?
凤来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云龙起的眼中,自己是这付模样。
“那你,喜欢这样的……花不?”凤来期期艾艾地问。
她本来想说:那你,喜欢这样的我不?到末了,还是将我字换成花。实在没那个勇气。
受得打击虽然不少,却还是害怕云龙起果断地摇头说不喜欢的情景。
“我喜欢梅花,芬芳雅致,清幽淡远。”云龙起背着手,眼光欣赏地看着那屏风上的傲雪红梅。
红菱,就是个象梅花一般的女子。
凤来为之气结,却不能露在面上,她只能郁闷地说:“怪人!自己不喜欢的,偏在搁在眼前;却把喜欢的放在别的院子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云龙起扑地一声笑出来:“有何不可?我高兴放在哪里,便放在哪里。我的地盘我做主!”
凤来不知怎么,连和他斗嘴的力气也没有了,闷闷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这反常的态度,让云龙起觉出了不对劲,他认真地看了凤来一眼问:“你怎么了?”
凤来不理。
云龙起竖起一根食指在凤来眼面前晃动着,一边说:“坏了坏了,连眼睛珠子都不会转了,别是病了吧?”
凤来大吼一声:“我看你才病了呢,脑子有病!”
“这付女汉子的模样,才象你嘛!”云龙起松了一口气道。
“我要那幅玉兰花双面绣摆件。”凤来面无表情地说。
“这幅红梅不合你的心意?”云龙起觉得很奇怪。
凤来犟道:“反正我就要玉兰花的。既然你不喜欢,不如搬到寒梅院来。”
云龙起好脾气地说:“成成成,你说要搬到寒梅院,那就搬到寒梅院吧!”
“把这红梅屏风搬走!”凤来又大声道。
云龙起瞥了凤来一眼,不晓得她为啥好端端不高兴起来。
唤了下人来,将红梅屏风移走,再把玉兰花双面绣摆件挪过来,云龙起见凤来还是不开心的模样,只好走了,免得这丫头到底拿他当出气筒。
云龙起走了,凤来心里更是堵得慌: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没有接受自己。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喜欢自己!
那幅玉兰花双面绣摆件,有谁能说它不漂亮,不吸引人呢?可是,对于云龙起来说,他更喜欢的,却是红梅!
难道她要去变成一株红梅,才能迎合他?才能博得他的喜爱?
可是上天注定了,她不是红梅,她只是一株玉兰花:热烈、嚣张,恣意,一往无前。
凤来突然就觉得自己既无奈又无力:她真的做不到假装自己是红梅!
到底要不要放弃呢?
也许云龙起真的不适合她!
是,他年青而英俊,多金又有能力;甚至他痴情,他善良,但他根本不爱她,那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真的要决定放弃他,凤来又下不了这个决心:她爱他这么久,半途而废,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凤来从花瓶里揪下一朵擦瓶的菊花,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扯下来,扯一片,便在心里默念一声:放弃……不放弃……放弃……不放弃……
那朵菊花只剩了最后一片花瓣,凤来将它扔在地上,喃喃出声道:”不放弃……“
这么说来,她还是不能放弃?
可是,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真的觉得好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回应,有的,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有一天,她会不会变成一枝蜡烛,一直燃烧自己,然后什么也没有了,惟余几点烛泪?
不不不不,绝不能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一枝蜡烛!凤来在心里呐喊。
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子,凤来突然就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急个什么劲呢?过了年她才十三岁,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即使打算十八岁嫁给云龙起,那她起码还有五年时间对不对?
五年啊,可以做很多事情啦!
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打击,就轻言放弃嘛!
再说了,云龙起又不是投进了别的女人的怀抱,他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么一通自我安慰,凤来立时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她跳起来,跑到朗月轩去找云龙起。
云龙起看着风一阵雨一阵的凤来,心里道:果然是个没长大的丫头。
凤来撅起嘴委屈地道:”我饿啦!“
那娇憨的模样,逗得云龙起忍不住笑起来:”你要吃什么,去对小王厨师说啊!“
凤来笑靥如花:”云龙起,我想吃烤肉串,你要不要一起啊?“
结果那天的晚饭,有凤来亲自上阵烤出来的各色肉串,羊肉串,猪肉串,烤鱼,烤虾,烤鸡翅膀,香得简直能让人把自个儿的舌头也给咽下去。
连云龙起也不得不承认,经过烤制,再涂抹上凤来捣古出来的调料,真不是一般的好吃!
这丫头,对吃这一块,还真是有天分的。
凤来想起了云龙起收养的孤儿们,索性把他们一起叫了来,大家大快朵颐,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小肚皮溜圆。
不但吃,他们还要说:”太好吃啦!姐姐做的东西太美味了!“而吃的时候,更是咂巴着嘴,一种无比幸福满足的模样,看得云龙起也深受感染。
大家伙儿快乐无比地又吃又喝,觉得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吃完了,孩子们还缠着凤来讲故事。
凤来略一思索,便讲了了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连云龙起了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故事,孩子们这才满足地回去了。
云龙起看着凤来那张容光焕发的小脸,觉得有了这个丫头,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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