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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不了情:爱,步步紧逼 第3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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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路的第一个小时我还一直在骂穆里,都什麽年代了,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做电话知道不?穆里看我一眼淡淡说:“没有信号,”顿一顿:“我会看着你。【首发】”语气极为四平八稳因此就显得我极为大惊小怪,基于穆里是个巴基斯坦通,也是吴钟派给我的唯一外援,只好乖乖闭嘴,得罪外援的事少干,人生地不熟,又是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国家,穆里就是我所有的仰仗......然后,他就把我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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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懊恼,应该事先提醒穆里,本人是个路盲,在上海工作了那么久,统共就认得一条延安高架,只不过之前以为自己只在城市里容易迷路,到野外会好很多。

    都说喀喇昆仑的美绝无仅有,美的东西大多过目不忘,拿它当地标便不会迷路。哎,我是有多么孤陋寡闻,原来喀喇昆仑不是一座山,它是一个蔓延100多公里的山峦起伏的庞大区间!

    那些可以用来当作地标的雪峰,刀刃般顶天立地,闪闪发光,确实从哪里都看得到,但只在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天晴时,高海拔的雪峰顶每一刻都是瞬息万变,露出真容的时光是用分秒记,所以根本不可能拿它当地标,因为它压根就不露脸。

    迷路的一开始还没太当回事,总以为他们不会走得太远,就像前几次,一个拐弯就可以追上,帐篷已经搭起,锅里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奶茶,而明天我们就可以找到村落,然后搭上任何一辆车,到达奇特拉尔。

    几个小时后,随着夜风吹起,刺骨难捱,我知道自己是必须要接受迷路这个现实了,承认迷路这件事还不是最崩溃,最崩溃的是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既无法去追穆里,也无法退回到原路。夜色慢慢降临,必须要找个地方过夜,可随身包里只有一条轻薄的毛毯,一壶水和几块巧克力。

    正当我用仅存的神智磕磕绊绊的爬下碎石坡,一边害怕着自己会不会被野兽吃掉,一边努力四顾着想要找个栖身之所时,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耳边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眼前是一片漆黑,耳边是骤然吃紧的风声,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好像有人在不晓得哪里发出了一声喊,接着我在垂直摔落也许几米也许十几米后突然停了下来,一块松软的雪窝接住了我。

    穆里在出发前曾说,这个时候山坡阳面的雪还不紧实,所以常常会有小块的雪檐跌落。“不过大多很小,没什么要紧,”他补充道。我趴在雪窝里头晕眼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的时候,狠狠的问候了下穆里的祖宗八代!

    大量雪块落下发出的巨响持续了好几分钟后,一切归于死寂。我仍旧趴在雪窝里不动,倒不是受伤,在身体停下的那刻知道没事,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一跳,需要时间回神,然后我想起刚才冰雪中的那声喊,那是人抑或是凄厉的风声?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趴”的一声闷响,大地再次震动,冰雪再次飞扬,等到好不容易尘埃再次落定,赫然发现几米开外,一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呈大字面部朝下匍匐,随身物品撒了一地,而他的一条腿以一种非常奇怪的角度向外扭着,看来很不妙。

    我盯着他,然后抬头茫然四顾,这人从哪里摔下来?怎么事先没有预兆?对方身上穿的并不是一般游客或者登山爱好者的冲锋衣,而是一件“夏瓦儿卡米兹”,传统的巴基斯坦男子服饰,脚上却是一双崭新的骆驼牌高帮登山靴,这幅装扮叫人丈二摸不清,山民不该穿得起骆驼,而穿得起骆驼的人就不该身着夏瓦儿卡米兹,除非他就是那传说中的流匪。

    一想到流匪,我“豁”地站起就想跑,可是往哪里跑?放眼四顾,群山寂寂,而比黑暗更可怕的孤寂正以一种可以叫人发疯的力量,随着夜幕在群山中浮现,以一种万夫莫当之势将我笼罩。

    阿布鲁兹公爵这样赞美这片拥有锯齿状顶峰的荒芜之地:“这是个冰川和峭岭的世界......可怕的不是迷路或者死亡,压碎我们的第一记重击来自孤独......世上再也没有地方会像此处一样,让人觉得如此孤寂,如此被大自然全然弃绝,如此无法与她对话。”

    所以我只跑了三步就停了下来,迟疑的转头看男人,他依旧一动不动。这人到底是谁?四周是群山黑蓝色的残像,360度环绕,无法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跌落,侧耳倾听,只有风在旷野乱窜的声音,并没有人来救他。

    犹豫许久后我转身慢慢靠近男人,他是目力所及的旷野之内唯一的人类,流匪这种生物一般不会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外吧?那么如果他不是流匪,就该认路吧?再者不管摔断了腿,还是扭到,现在这架势无论他是谁都跑不过我吧?这样想着,我缓缓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将那人脸上覆盖的冰雪扫掉。

    是个男人,大半的脸埋在雪里,只能看见小半个刀削似的下巴和密而卷曲的睫毛,我当即跳开,天朝人哪里会有这样棱角分明的脸,更加不可能有这样浓黑卷翘的睫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跳开的同时,捡起了雪地上的一根登山杖,看来是男人的随身物品,现在正好可以当防身狼牙棒。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夜幕中淅淅沥沥的飞雪再次覆盖了他的脸。我的脸上也开始结起一层冰,大约是高海拔的寒冷让脑子僵化,或者是害怕明天一早睁眼发现旁边是一具尸体,在飞雪减小前我已再次挪近对方,并将他的脑袋从雪堆里挖了出来,万万没有想到,在捧起脑袋的瞬间,男人睁开了眼睛。

    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觉得漂亮是我后来的想法,当时的瞬间只觉得头皮酥麻,饱受惊吓的第一反应是抽手,于是男人的脑袋毫无悬念的砸向地面,“咚”的一声响,他又晕了过去。

    我安慰自己,至少他还活着,那眼珠子亮得狼似的,半夜三更足可吓死人,所以这事怪不得我,不过好歹昭告了一件事,这样贼亮的眼睛说明他死不了。

    飞雪已经渐止,星星出来了,很微弱稀疏,但至少夜幕不再犹如一匹浓黑的丝绸,然后男人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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