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不用对谁负责也不用背负什么,多么自由。【首发】”
我奇怪:“你背负了什么?”
他皱起眉,没再说话,片刻后忽然向旁一靠,挪开了身体,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你想和谁在一起?”片刻后我再次问。
他看着黑墨墨的天空保持不想回答就装死的模样。
我又问:“是家人反对吗?”
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是华人吗?”我小心问,以为林是中国人或者说是华人还早在雪线上,那日他自立的墓碑上写得明明白白:尚林,恣意张扬的中文字,可是他刚才说了乌尔都语,还是一种几乎已经失传的古老语种,其实他也能说普什图语和巴尔蒂语,但是都不及乌尔都语流畅。
“我父亲是华人,母亲是巴基斯坦人,不过很早之前我们就移民去了英国,我在伦敦长大,”好一会儿后林突然开口说。
“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他好不容易才肯谈论自己,我赶紧问,可这问题显然问得很不好,林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还有一个哥哥。”
“他现在在哪里?”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又过了片刻后才答:“剑桥。”
对于剑桥我只知道universityofcambridge。
“你也在剑桥读书?”
他说是。
“毕业没有?”
“还有一年。”
我突觉郁闷之极,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他真的是青春年少。
林歪头朝我看一眼,忽然趁我不备,一下又压了回来,我不晓得他今晚发什么疯,干脆放松了身体,由着他。他的一双眼铮亮铮亮,趴在我身上垂眸专注地盯着我,在他背后,是成片的杏子林,干枯树枝指向泼墨般的高原夜空。风四处乱窜着,吹得夜色水般流动,他的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我的脖子,手指被风吹得冰凉,一根一根修长的手指,叫人不由想起聂小倩里的千年老树精,我打了个冷颤。
见我打冷颤林万分诧异:“哎呀,我这样压着你,怎么还会冷?”
我朝天翻个白眼。
后来,我一直努力的想要记住我们之间曾发生过的所有细节,所有的时光,可惜此情此景即使在回想时也只有一片青烟环绕。
我仰着头感慨:“林啊,其实迦马真心是个好地方啊,有马球打有嚼烟抽,还有姑娘爱你!”
他失笑:“是,还有姑娘爱我,米粒?”
“嗯?”
他却又停住了不说,只是看着我,眼中有什麽东西在涌动,我的心跳再次加快,推了他一把:“喂,你这么重,压着我好不好意思?”
林答:“这样暖和。”
原来他只是把我当热水袋,但是这推又推不开,骂又骂不走的架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语了片刻后只好自己转移话题:“等你腿伤再好些,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他奇怪:“你那么急着走干吗?”
“不走干嘛?”我反问:“反正早走晚走总要走的啊,而且你的腿伤也已经快好了。”
他道:“还没完全好,我想再呆几天呢,教你说乌尔都语。”
“教我什麽?”
“乌尔都语。”
四目相对,他理所当然,我满脸诧异:“我为什麽要学乌尔都语?”
“你不是在跟着乌吉学巴尔蒂语?”
“那是因为要和村民沟通,”我说。
“那么你学乌尔都语就是为了和我沟通。”
“我们沟通可以用英语和中文。”
林板起了面孔:“那你学不学?”
我负隅顽抗,凭什麽要我学都已经失传的古老语言?可林妹妹的表情阴森之极,还有那五根冷冰冰死人一样的手指。
“好嘛,我学,”片刻后我投降,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他即刻笑得眉眼弯弯。
“可是,”我垂死挣扎:“过几天就要去奇特拉尔了。”我的意思是说,不论是早几天还是晚几天,反正前后也不会差几天,要这乌尔都语就马马虎虎学几句hello,问好就成了。
林奇怪的看着我:“奇特拉尔早封山过不去了,你不知道?”
“封山?”焦急中我一挺背脊想要起来,“咣当”一下和他低垂的额头撞到了一处,作用力反作用力,又重重的摔了回去,雪地坚硬如铁,这下前后脑勺两次受创,瞬间金星齐冒,然则虽然金星乱冒,我还是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抽着气尖叫:“奇特拉尔封山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封山,谁封的?”
赶去奇特拉尔找爱丽丝,是我此次巴基斯坦之行的主要目的,伤病已经耽搁了太久时间,如果再不去奇特拉尔,不要说爱丽丝了,连穆里大约都跑得没影了。
“暴风雪塌方封的路,你以为谁封的路?”林悠悠说,他好像很高兴去不成奇特拉尔。
“又是暴风雪,”我哭丧着脸,布劳顿河谷区域正在一天天的变成一个暴风雪的世界,越不走越走不掉。“那还有没有别的路?我真有要紧事去奇特拉尔。”
他挑眉,黑亮的眼睛在头顶灼灼地盯着我:“什麽要紧事在奇特拉尔等着你?”
我说:“那是我的私事。”
他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去找男人吧?”
我含糊的应:“嗯。”穆里也算是个男人。
林的目光立刻阴沉了,良久才再次开口,声音陌生而遥远:“艾小姐,你还真有一套。”说罢,猛地挪开身体,坐了起来,背脊对着我。
我讪讪地爬起身,盯着那后脑勺半天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到底为什么,到底还是关心能不能去奇特拉尔,厚着脸皮问他:“那么封路会封到几时?”
林闷声道:“开春。”
“开春?也就是明年四月?”我再次哀嚎,要死了,怎么办?不要说吴钟了,只要到二月中国过春节时我没在家出现,王宝玉同志就可以把天都掀掉,而且老太太还不知道我来了巴基斯坦,至于我为什麽会来巴基斯坦,那是因为失业,至于为什么会失业,那就是一个longlongstory。
或者组织一只迦马村敢死队,护送我和林翻越雪山杀去奇特拉尔,就像当年红军过草地似的?可是阿巴斯前车之鉴,而且我又没有钱。瞬间脑中千万个主意腾腾的转,可是哪一条都没用。
我哭丧着脸:“怎么办,林,那怎么办?”林不为所动,我继续哭丧着脸:“等到了明年开春,我被康昆干掉事小,你从了嘉晗事大。”
林的身躯在听到嘉晗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一滞,终于他转过头来了,神色复杂的直视着我说:“你真要赶去奇特拉尔?”
我郑重点头。
“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去常嘎绕道再搭乘直升飞机去奇特拉尔。”
“常嘎?”这个常嘎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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