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反正在常噶只住一晚,而且我又有希拉送的超大披巾,将披巾在脖子上围几个圈,自觉混在当地妇女堆里,足可以假乱真后,我就很笃定的跟着林,晃悠着进入了常噶。【首发】
好似电影屏幕的场景切换,只一眨眼,喀喇昆仑的贫瘠和一望无际的草甸荒野褪去,脚下开始有了路,开始出现树木,楼房和各式各样的人群。人群中不仅有穿着夏娃尔卡密兹的巴尔蒂人,穿着长袍气势非凡的吉尔吉斯坦人,还有如此寒冬还打着赤脚的瓦济里人和目光凛冽的普什图人。
我略微有些放心,无论是哪种打扮,放眼瞧去,街上不乏女人,虽则大部分都穿着布卡,企鹅似的跟着男人亦步亦趋,但也有不少女人露着整张光洁的脸蛋,头巾只是松松的挎在脖子上,尽管以现代女性的眼光来看,穿着依旧保守,但至少她们没将自己裹成个木乃伊,有些还画着黑浓的眼妆,当男人看着她们时,捂着嘴窃窃的笑。
我叫林看,林只瞟了一眼,便将目光撤回我身上,斥道:“头巾包好。”
“她们也没包好,”我回嘴。
林的眼神古怪,欲言又止。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常噶的中心地带,混乱似乎更甚,不得不下马步行,穿过一个个移动的迷宫,包括歪头扛着电线杆的挑夫,运送大量土豆的骡车,当然还有各种街头小贩。
“需要找旅馆吗?又干净又舒适的旅馆?”
“需要搬行李吗?”
“马草要吗,马草?”
我以为自己的巴尔蒂语已经很能够唬人了,可依旧一句都没有听懂,“说什麽,他们在说什麽?”
林又用那种古怪的目光朝我打量,片刻后缓缓道:“那些人在问我,需不需要姑娘?”
我的嘴张成个洞,这么开放,我的妈!所以那些没包头巾的都是做生意的姑娘?
“不过我拒绝了,”林冷静地说:“这次不方便。”
我要楞一下,才想到这“不方便”正是区区在下我造成的,只好干干一笑,转头问德拉:“怎么这么多人?”
德拉答:“快到阿舒拉节,附近村寨的人都来采购物品。”
因为疲累许久未出声的塞达这时从德拉怀里探出小脑袋,叫嚷:“哇,过节,我要吃肉!”
德拉给她一个毛栗子:“你就记挂着吃。”
阿舒拉节也叫“圣月节”,这是一个有点自虐式的传统宗教节日,成年男子聚集会游行,游行过程中不住用铁链甚至刀子等利器鞭打自己的身体,以纪念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孙侯赛因在圣战中遇难。
不过所有的节日对孩子们来说就是吃吃喝喝节。当塞达喊出那一嗓子时,我原本很兴奋的想要附和,德拉这一个毛栗子下来,顿时悻悻然,林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后,转头对德拉道:“既然进了常噶,今晚我们就去找当地最好的饭馆吃顿吧。”
我在心里即刻大大的欢呼了声:“也!”臭小子偶尔善解人意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塞达激动的小脸通红:“去巴扎,巴扎里有烤鱼!还有冰棍还有马奶片子还有水果糖!”
烤鱼?我迅速的看向德拉,这个仿若一千零一夜的地方居然还有烤鱼?不会是骗我吧,在经历了这么久的臭白玉茶,臭嚼烟臭羊****后,这个突如其来的烤鱼占据了我所有的渴望,烤鱼!上帝、菩萨、真主啊,这是真的吗?我可以吃到烤鱼?
德拉看到我眼中湛湛的饿狼信号后,肯定道:“嗯,除了烤鱼还有熏鱼。”
历史上的常嘎位于丝绸之路的必经路段,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它理论上属于巴基斯坦,但实际镇上的住户是各族混杂,于是食物的种类也包容百家,吸取了各个民族的专长。巴扎上,不仅有烤鱼烤肉手抓饭甚至还有许久不见的水果,虽然只有两种:杏和苹果,但我已经满足到涕泪俱流。
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是一万年。”我想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请等我吃完一条烤鱼,不,两条!我手上捏着一条烤鱼,眼睛灼灼的盯着铁架上的第二条。
“没人和你抢,哎呦,这块不要吃!”一直站在我旁边的林,也不知为何不太吃东西只是一味看着我,这时突然发声阻止,我嘴里叼着鱼肉茫然的转着眼珠看他,“啥?”他曲起一个手,指着我含在嘴中的鱼肉道:“这块烤焦了。”
“不要紧,”我含糊得说,边说着就想将鱼肉吞下去,虽然烤焦了但那也是鱼,这家烤鱼摊生意好的不得了,下一轮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突然嘴里一空,林已经屈指将我嘴里的鱼肉挖出来,“焦掉的东西不要吃。”
我难以置信:“你居然从我嘴里抢东西?你,你也不嫌油腻腻的脏。”
林镇定的回答:“你嘴里的东西怎么会脏?”又问:“吃饱了?”
我说:“还,还没。”
他笑了笑,端了杯茶水递到我嘴边:“润润嗓子,别噎着。”
我怔了怔,低头看了那杯沿一眼,他靠过来说:“张嘴。”
我茫然张开嘴,争取不碰到杯沿。
他说:“没关系,我没喝过。”
我支吾:“我不是那个意思。”
等我喝完水,林拿回杯子,转回半圈,沿着我的唇印喝水。眼见着他低头时那一排蝴蝶似的睫毛,血液突然就直接冲上脑门,还不及将这突如其来的小鹿乱撞压下,就见他含着杯沿,抬头朝我看来,洁白的碗沿被诮薄的唇含着,还慢慢舔了舔。
我要.......流鼻血!
见我突然捂住口鼻,他勾唇一笑,低声唤:“粒儿。”
德拉的目光一直在我和林之间来回,这时见我突然面红耳赤,林姿态风流,再也无法直视,一把抓起塞达说:“我们去端羊汤,”然后也不等我们回答,便果断的隐遁,看着德拉和塞达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和渺渺的烟雾中,我慢慢咬住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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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朝夕相对这许多日子,最近他的变化,如果我还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白活这许多年,只是本来想着即将离开,有些事自然而然会烟消云散,说到底如此艰难的路程,会对伴侣产生依赖也是正常的事情,但也只是依赖,我们两人暂且不去说是否门当户对,单是年龄上的差距,就是很现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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