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北方联盟还是muja军都没有能力在此时此刻和巴政府翻脸,因此哈桑才有此一问。{首发}
林说:“哈德尔汗,这是我和你的私人恩怨,和北方联盟没有关系。”
哈桑冷笑,“我和你的私人恩怨?二少,我和你会有什么私人恩怨?”
林说:“大人此时手里的人,是我的朋友。”
朋友?听到这里我的唇角浮起丝冷笑,朋友?
哈桑道:“是吗?”说着身形微侧,想要抱着我离开。
“”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哈桑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子弹带起的沙砾四溅,那是两边的枪手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林的声音冷下来:“请放下艾米粒。”
哈桑不动声色:“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是艾米粒就要放下?就要跟你走?
在林出现后后,瓦塔就一直在偷瞄他主子的脸,连带着用余光将我一并扫进,他这样扭来扭去,打开了一道缺口,我看到了林,他站在距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冷寂的月光从他的头顶洒下,照得他整个人都虚无飘渺。起风了,风带着寒意飘然掠过,扬起了他们的衣襟,簌簌地发出低低的声音。
林一字一顿:“大人也许不知道,我早就向艾米拉求婚,她已经答应。”
所有的护卫都在瞬间呆滞,我亦是,不过比起他人的不知所措,我更多感觉到的是羞辱。
只哈桑的神色依旧淡漠,“哦,二少向她求婚了,那么莱拉呢?”
我挣扎着想要离开哈桑的怀抱:尴尬,屈辱还有说不清的复杂感觉,但才一动,哈桑的手臂就加了力,稳稳的将我禁锢住。
林道:“你对我的私事倒是了解的很清楚。”
“这么大的消息,我想不知道都难,”哈桑说:“二少原来是想要同时娶两个?这件事莱拉知道吗?她肯?”
我突然想笑,莱拉肯吗?怎么没有人问问我肯不肯,艾米拉你肯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吗?
怎么可能?
林站在硕大的月亮下,清辉的光芒映入他的眸子,他整个人几乎要融入这份清辉中,这个男人的姿容真是堪比潘安,端的是玉树临风,我闭眼转头,重新窝入哈桑怀中,但才转了半个脑袋,耳中听到那边林突然扬声:“米粒?”
我没有动。
“粒儿?”
我咪了咪眼睛。
那声音徒然拔高带了怒气:“艾米粒,过来!”
......
......
他以为这招对我还有用。
但我终于还是转头轻拍瓦塔,叫他让开些,然后我就这般在月亮下仰起头,对着月光仰起整张脸,“先生,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我吗?”我一手搂着哈桑的肩膀,一边努力的扭着身子将自己的脸清清楚楚的暴露在月光下,那张他曾经见过一次,完全没认出我是谁的脸。
我的声音嘶哑,笑容嫣嫣:“你恐怕找错了人,我叫阿布.博斯坦。抱歉我不认识你呢,先生。”
抱歉,我不认识你呢,先生。
你是谁啊?
请问你是谁?
而我,我又是谁?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林那瞬间面如死灰的表情。
见林不再拦阻,哈桑带着我和所有护卫向郊外行去,一路换车换马,却又在某个拐角突然变向折回了白沙瓦老城区,所有人都以为林会追上来,包括我,但是他没有,那百名枪手,他萧索的身影,在我拒绝承认自己是艾米粒后,再也没有出现。
哈桑在白沙瓦的落脚点附近布下道道护卫,甚至抽调了muja军一个排的兵力,后来见压根没有人过来,才渐渐撤了这重重的防卫。瓦塔跑到我这边来奇怪:“呀,那个二少真相信你是阿布了?”又幸灾乐祸道:“至少也该送点鸡蛋来,怎么没有任何反应?”鸡蛋在巴基斯坦是极好的东西,是新婚夫妇和病患者的送礼必备。
我想我应该笑一笑,但实在笑不出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反应的本身就是一种反应。
那意味着,你的生死,从此与我无关。
114*
哈桑房屋在闹市区,就在巴扎旁的一条狭窄弄堂里,建筑有两层楼高,原本气派的石砌立面早已经剥落,头顶上到处可见突出的窗台,近得可以和对面的窗台里的人喝茶,粗黑的电线杆在头顶上架得形如鸟巢般密密麻麻,好像随时随地会掉下来,天空只剩下一抹剪影。据说自从贾拉拉巴德之战后,白沙瓦经常停水停电,但就是这样破烂外观的房子,内里的房间却是非常之豪华。
我的房间在内院一条长廊的最后,打开拱形的门,里面是一个套间。金丝的美人塌,展翅欲待高飞的鸟,双臂撑开五指如兰的犍陀罗青铜佛像,还有极尽嫣丽的精美屏风,勾勒出一个犹如上个世纪孔雀王朝后宫般的奢迷空间,奢迷得就像传说中的一千零一夜,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房间里居然夜兰幽香,枝繁叶茂。
小鸟的眼睛不分昼夜的闪着幽蓝的光,清醒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很想把那眼珠子抠出来看一看是否真的蓝宝石,只是我清醒的时候不多。
刚到房间时我还有力气洗澡,在金碧辉煌的浴室里将整瓶消毒水往自己脑袋上倒,用粗硬的刷子把药水搓进皮肤,药水碰到身上脸上几百个伤口的瞬间,非常的痛,可是可以忍受,大约是心已经封闭了起来,所以即使是痛到抽搐,还是觉得可以忍受。
一个小时后我走出浴室,站在镜子前,先前在浴室里已经称过体重,三十多公斤,我瘦得像是从集中营历劫归来,那些数不胜数的伤口,呈紫色龟壳纹状遍布全身。
“很抱歉,没能早点把你救出来,”哈桑在我背后低声说。
“不,我已经非常感谢。”我轻声道,一边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可以养好,但绝大部分创伤将永远跟着我。
“先休息吧,”他继续说,一边指示人将一叠干净崭新的衣服放在床头:那些衣服轻柔薄暖,颜色靓丽。一望便知材质上乘。
我摇头:“我不穿艳色的衣服。”
哈桑并没有问可是你以前明明很喜欢,也没有问为什麽,他连眉毛都没有丝毫动弹,只是沉声说:“好。”
从此后,他叫人给我准备的衣服永远只有黑灰二色,这两种颜色跟了我一生,另外我也从不穿白,因为那个人喜白。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白沙瓦监狱?”我问他。
哈桑看着我的脸色说:“等你睡醒了再聊好吗?”
我摇头。
“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轻声:“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岂止是看起来不太好,但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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