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摆着大小各异的三只行李箱,陈嫂在开门的一刹就惊得唇角抽筋。眼前的女人着纯白色绒绒卫衣和浅蓝色小脚牛仔裤,头发高高挽成髻,没有戴任何首饰,乍一看清纯可人,让陈嫂唤醒了初见邱仪时的记忆。然而,那双明眸含波的杏仁眼弯弯的,所散发出来的小小妩媚,却又让陈嫂清晰的认识到,她,终究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女孩儿了。
“邱小姐,您这是?”陈嫂迷惑的望着她。
她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捋好衣衫,扬起下巴以鼻孔对着陈嫂的脸,“我今天起搬回来住!帮我把东西拿进去吧!!”那居高临下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在命令自家的佣人一般。
陈嫂愕然不动,仔细的分辨着女人口中的话,没错,她说的是“搬回来住!”。那口气,好像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名正言顺。陈嫂胸口有些堵,看着她那自以为是的模样忍不住想要唾弃,要知道,林恰恰在这里的两个月来从来都是对自己彬彬有礼的。暗自感叹道:“哎,差距啊!人的修养真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起来的!”
邱仪瞥了瞥陈嫂微皱的眉,看她双手交叠的置于腹前却不听自己差遣,不耐烦的将眸子往上翻了翻,眼白涣散的像死鱼,语气有点冲:“怎么?不想帮忙啊?”然后探进脑袋,往里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古彦泽的身影,便扯着嗓门儿大喊道:“彦泽,快下来帮我搬一下东西!”
“泽少知道您今天过来?”向来不多话的陈嫂半痴半傻的将嘴唇拱成一个圆。两颊的肌肉稍稍松弛的下垂。眼睛里飞满了小问号。
邱仪白了她一眼。冷言冷语,“你觉得呢?”然后掠过陈嫂身边,打开一旁的鞋柜很随意的翻翻找找,挑出几双拖鞋摆放到地上,挨个儿试满意后往客厅里走,回头睨着她,“替我买一双毛绒拖鞋吧,这种鞋子穿着不舒服!”
“不舒服么?可这是牛皮的!”陈嫂感觉她故意刁难自己。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的脸上却一副不可一世的挑剔表情,强调道:“我不喜欢!”
“好……好的!”陈嫂眼睛眨巴眨吧,口里吐出一丝凉气,无奈的曲身去拖拽其中一个红色的箱子,箱子很沉,费了好大劲儿才跨进门槛。谁知道邱仪进门时将地上的拖鞋弄的乱糟糟的,陈嫂一个不留神踩滑了,那箱子就这么“咚”一声倒了下来。
陈嫂欲俯身去拉箱子,邱仪却推开她,很不痛快的小声嘀咕道:“你怎么搞得啊?别把我的化妆品摔坏了。很贵的!”
听见楼下的动静,林恰恰缓缓走到卧房外的过道往下望。女人惊人的办事效率让她万分震惊。目光轻蔑的瞥在古彦泽呆滞无措的面孔上,“你都安排好的事情,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呢?”明明气愤女人的恬不知耻,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发火,一张血气不足的小脸转怒为哧,冷声冷调道:“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古少爷!”
“丫头,你……”
古彦泽无奈,却也是理屈词穷。眼下人已经进了家门,总不好将人赶走吧。看林恰恰在气头上,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索性懒得再费劲,朝客厅里应了一声:“马上下来!”然后轻言细语的凑到林恰恰耳边,“那你进去歇会儿,我顺便把鸡汤给你端上来!”
林恰恰“嗯‘了一声,却纹丝不动,双手置于楼梯扶手上,眸子往下扫着,看古彦泽操着小碎步跑至女人身旁那喜笑颜开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他大概,还是很喜欢她吧!
楼下的女人听见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迅速收起那怨妇似的态度,变脸的露齿一笑,声音温柔中带着娇嗲,“哎呀,陈嫂,你没伤到吧!”那虚情假意忸怩作态的样子,渗得陈嫂一身鸡皮疙瘩。
林恰恰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嘴角无奈的扯了两下,顺势把邱仪由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眼里折射出深深浅浅的光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其实在昨日,林恰恰就发现了邱仪的变化,比起初见那天她浓妆艳抹力扮名媛范儿的模样,眼前的她可谓清新亮眼,非但不施粉黛,似乎还素得过分刻意,竭力做出娇羞青涩的清纯样,可眼底的媚态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不过,男人与女人看人待物的观念,永远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通常在男人眼中纯洁无比的小仙女,于女人的火眼金睛之下,都装无可装的现出了狐媚的原型。对邱仪,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林恰恰注意到邱仪身后那三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时,简直目瞪口呆。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还说什么只呆几天,看她那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搬进宅子的架势,应该是准备在此长期作战才对。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耳畔忽然响起之前梦中那声阴鸷的冷笑“哈哈哈,想跟我斗,你们母子还差得远呢!”顿时,胸口如被猫爪狠狠的又抓又挠,心慌意乱之时,眼睛刚好瞄见女人那春风得意的笑颜,不禁打了一阵冷颤,自言自语道:“不是那么邪门儿吧!”
邱仪额头那处轻浅的伤痕,比起昨日明显好了很多,身上的刮擦也就只有那么几处,林恰恰实在想不出她何以不方便照顾自己。莫非,真的是别有用心?她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眼睛由暗转亮,或许早在女人第一次上门寻找戒指时,她就该明白人家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她将纤纤玉手缓缓抬起,轻置于小腹之上,大拇指隔着衣服轻柔的在肚脐周围画了个圈,喃喃自语道:“宝宝,妈妈真的应该为了你再勇敢一些么?”
或是感觉到了头顶那束没有温度的光,邱仪本能的向一侧张望,抬眸对上林恰恰苍白的面容时,短暂的一怔,声音娇弱,皮笑肉不笑的说:“林小姐,身体恢复的还好么?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她佯装歉疚的垂了垂眸,手指互相交结在一起,看似很难为情。
“不要紧的,别往心里去!”
出于礼貌,林恰恰原本也打算如此回应,但当此话经古彦泽的口抢先说出时,却改变了原本的味道。林恰恰扶住木梯栏杆的那只手扣紧了一些,上下牙齿用力摩擦着,却也速速赔了个笑脸,迈步下了楼,不露喜怒的说:“我没事!你别多想!”
可当目光扫到古彦泽那满含笑意的面庞时,胸膛却如被利剑刺破一般,一紧一疼。霎那间,她眼里泛起了一丝浅浅的波纹,鼻子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有些呼吸不畅。
果真如此么?我受伤与否,对你而言就这么无关紧要?
“你怎么下来了?”古彦泽一急,扔下手上的行李箱就欲去搀她。
邱仪却抢在他前面,假惺惺的上前住她的胳膊,表现出十分关心的样子。原本红润的脸颊却在瞬间晦暗下来,眸中突然而至的雨滴失重般滑落,在脸上画出了两条浅浅的弧线。泪湿睫毛,眼角余留点点珠光,她的样子越发娇弱,楚楚动人,看得林恰恰都有点心疼了。
“谢谢你不责怪我!可是,我还是要说句对不起!如果不是肖宇事后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那天彦泽本来是要跟你求婚的,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她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指尖轻压脸颊的一瞬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又速速消散,让人越发感觉她如纸片人一样,脆弱到需要人小心呵护。
可是她越是如此惺惺作态,林恰恰就越发感觉她虚伪和恶心。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是想把事情描述成巧合,就越显得欲盖弥彰。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林恰恰不白痴,她自然明白,现在问题的关键,只是古彦泽看不穿,或是不愿看穿罢了。
林恰恰泰然自若的坐在了沙发上,也不理会古彦泽提着行李箱上楼时磕磕碰碰的声响,微笑着在茶几上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语气不冷不热的说:“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求婚只是个形式嘛,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最重要!”眸光却如冰刃般一刀刀割在女人梨花带雨的小脸,像是在警告,不要以为搞些小破坏,就能阻止她和古彦泽在一起。而她,也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可怕的梦境成为现实!
放在小腹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隐约能感觉到体内那个一天天茁壮的小生命正向自己传递着一种奇妙的能量,让她充满勇气的面对雨雪风霜。
“对,对!最重要的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话虽如此,邱仪的脸色却变的难看,愣了愣,抓起林恰恰的双手道:“我在这里住几天,
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你妹啊,谁是你妹妹?你丫的真当这里是后.宫么?林恰恰无奈,冷冷一笑:“当然不介意,你就安心的住吧!”
她倒要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恬不知耻到什么地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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