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就是想走。
就是不想给他一个机会去弥补他所犯下的种种。
然后轻易抹杀掉他所有的觉悟吗?
他不准!
怎么可能准许的?
他靠近,抓着她的手,把她的脑袋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身上。
她一声低喃,似乎挺难受的,挣扎地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君城是真得用上力气了,她根本就不能挪动半分,只能逼得自己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倾之也噤声了,嘴巴里发出闷闷的低吟声,委屈的泪水全部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乖,你听话点,把那些话都收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告诉我,说你不会走的,说你会好好地留在这里。”君城声音柔和温暖,似乎是在轻哄着她,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又是有多么的霸道。
“你不想保证也没关系,那我就一直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你知道我一定可以做地到的。”
他肯定可以做得到的。
之前是他不敢,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极端可以留住她的话,那么就极端一次,反正他不在乎。
他只想要结果,至于过程,那么残酷一点也罢了。
谁叫他现在这么没用,留不住她的心,连人也快要留不住了。
君城眼里一片黯淡,嘴角勾着一个自嘲的微笑。
这些人睡在她的身边,偶尔间她的心脏还会停一两次,甚至有的时候,连呼吸也越来越弱了。
他真得害怕,是不是她真得快要走到尽头了。
里琛那边也一直没有一点的消息,只能说尽量让她别那么悲观。
心情保持的好的话,有时候还是会有点意外的收获的。
可是回来了这么久,她一直是在睡觉。
到了后来,他一直怕她出事,能不睡就不睡。
他做地这些,从来没想过要让她知道的。
不管现在他怎么样,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该是他来承担的,别人分不走一分。
他深知,所以才这么心甘情愿。
他算准了没一步,可是却唯独忽略掉,她最排斥的其实就是自己了。
毕竟,她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他的错。
倾之的脑袋被捂着严严实实的,可是他的话还是一字不拉地全部听进去了。
咬着唇,硬是要把脑袋从他身上拉开一条缝,可是君城的手捂得严实,像是根本就不想从她嘴里听出点什么出来。
或许他早就该猜到,倾之是要说些什么。
那些话,他听地很多。
至少在过去的短暂的那些日子,他是经常能听见的。
按道理说一句话重复好几遍,是该厌了,也该是个i倦了,可是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还是败给她的薄情。
无论如何,她说想走,就是真得想走。
要不然,她根本就不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敢从他的宅里里面跑出来。
外面是什么,她很清楚。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要想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安生根本就不可能。
她懂的。
哪怕她看起来笨笨地,但是她其实真得很聪明的。
内心很清楚,什么对她好,什么又是不好。
他捂着她,一直到她呼吸不畅快了,才松开她。
倾之被他抱在怀里,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君城于心不忍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梳理:“我们回去好吗?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回去吃一顿,然后把该忘的都忘掉吧。”
一听到要回去,倾之马上清醒过来了,一把推开他的身子。
很有原则地皱着眉头拒绝:“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君城脸色骤然一变,话还没说出,倾之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是你把我害成这样子的,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把我送回去,我要去找墨洋,我要去找他。”
倾之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越使劲地扳着门把,拼命地要往外面。
君城抓住她的手:“你当我说的话全部都是废话吗?”
“是,是我的错,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吗?你还要怎么样?我没有时光机,我回不了过去,你就这样子一个机会都不给了吗?”
他冲着她大声嚷叫,倾之是真得被吓傻了,他吼过她的,可是从来就没这么强硬过。
她感觉地出来,他对于她,多次都是太过小心翼翼。
她已经习惯了,那个对她没有脾气的男人,谁知道他现在居然这么对她?
咬牙,她也生气了。
什么叫做认错就完了。
她受过的那些痛全部是他给予的,而现在他一句认错就想什么凑磨削掉吗?
她已经够大度了,都说不去怪他了。
只想安安静静地,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也不行吗?
她的心不允许,她就这么继续沦陷下去了。
他太好了,以前怎么样,她不清楚,但是现在他的好根本就是她不敢承受的轻重。
她不清楚,是不是又是他的另外一个陷阱。
一旦她进去的话,也许这次连命都没有了。
“我不需要你的认错,我只需要你放过我,我不要在这里。”
“那你要去哪里?”君城耐心尽失,语气也渐渐冲了起来:“那你要去哪里?墨洋吗?”
倾之咬牙:“是又怎么样?”
墨洋就是比他安全多了,起码她不用担心太多。
君城握紧拳头,倏地幽幽然地轻笑:“是吗?墨洋可是要去找叶笙的,怎么你也要跟着他去吗?”
倾之被堵住了,一时间没有话说。
君城心底总算畅快了些,被她给气地半死,现在总算轮到她无话可说了。
“怎么样?薄倾之,你这样子也想回去?回到那个墨洋身边去?”
倾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深呼吸了下,她嘲讽道:“那又怎么样?”
“就算让我一个人,我也不想呆在你这里,一刻都不想,一分钟都不想,一秒钟我都不要”
………………
车子绝尘而去。
倾之可怜兮兮地被丢在街上,身上还是穿着那一套睡衣。
脏兮兮的,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紫了一大块。
倾之吸了吸鼻子,搓了搓手臂,沿着跟车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又没说错。
就算说错了,为什么要被她直接扔下车?
扔下车,也不懂给她一双鞋子吗?
倾之看了看脚,两个大拇指往上翘了翘,委屈地再度吸了吸鼻子。
她的脚底有好多处伤口,而且有的地方甚至还流血了。
刚才下去的时候,又结实地挨了一下,这下子更疼了。
不过这样子也好。
只要能跟他分开,怎么都能算好的。
可惜,遗憾的是……
倾之看着前方黑乎乎的道路,心底深处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一身病,又是没有记忆,这是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想着去跟墨洋打电话,可是又怕打扰了他。
自己也已经麻烦他很久了,说了去找他,也只是一个借口。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跟那个男人在有一丁点的关系而已。
墨洋是有事情要做的,不能总是有事情就去找他啊。
倾之拖着步子,在一边的道路边坐了下来,捧着受伤的脚板,看了下,又哀叹了声。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怎么能在这个城市里存活下去啊?
不过应该也不要紧的吧,反正她的病不是很严重的吗?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应该随时都会死掉的吧?
死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感觉,会不会特别的痛苦?
她有愁眉苦脸了,慢慢地站了起来,为自己去找个地方,可是暂时挨过去的合适地方。
………………
君城一路飙着车,直接开到宅子前。
车子一停稳,他就走了出来。
钥匙也不拔,只身上了楼。
楼下的人面面相觑,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瞧了瞧,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奇怪了,少爷不是去接薄小姐吗?”
“难道没有找到?”
“没道理啊,出门的时候少爷还很释怀,那么应该是找到了啊。”
“那是为什么啊?”
佣人七嘴八舌地讨论,都很好奇为什么薄倾之没有跟着君城回来?
不过这个问题,也只有当事人知道罢了。
君城把衣服甩在地板上,把身子重重地压在床上。
手臂无力地遮着眉眼,再度一根根手指地张开。
除了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琉璃灯之外再无其他了。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把她给赶走了。
隔着一层玻璃,他看见她眼底的酸楚与无助,更多的是对他暴行的控诉。
那么直接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是。薄倾之,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你真得想要拿到的吗?
绝对的自由,绝对的远离。
女人心海底针,他以为她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可以教训她,但是只要别忘了给她颗糖就是了。
可是,现在他有大把大把的糖果,却哄不回她了吧。
他累了,真得累了。
他从来没有追过人,也从来没有讨好过一个人。
最长的感情也是对墨薇婉。
他真得有点累了。
他不介意去讨好她,只是她总是拒绝的态度,真得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就像别人把你踩在脚底下,而你还要接着赞扬他踩地好。
他在最黑暗的日子里,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那时候是没饭吃,还要担心自己的性命……种种的种种,不是单靠着想象就可以想出来的。
可是那时候不累,至少心情还算好,不像现在。
对于薄倾之,他真得有时候琢磨不透了。
在床上坐了有大半个小时,他才重新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那副巨大的照片,苦涩地勾唇,要是能放弃,他又在难过什么?
认命地外套,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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