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朱振涛彻底懵了,黄天祥不是潜逃了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一刻,朱振涛的心中浮现了一团疑云,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很是蹊跷,先不说到底是谁把黄天祥关进了精神病院,就说这些照片怎么会落到黄世人的手里呢?再退一步说,哪怕真是陈县长把黄天祥关起来打击报复,但也决计不会大意到任由证据流出来,甚至还直接飘到了黄世人的手里,就算脑袋被驴踢了也不至于犯下这昏招吧
再联系到陈县长前脚刚出国进修,后脚就出这么一件事,要说这中间没有人趁机搅混水,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略一沉吟,结合当初黄天祥的离奇失踪,朱振涛就笃定这很有可能是一起针对陈县长的阴谋
“黄世人,我问你,这些照片你哪来的?”朱振涛抖了抖手里的照片,目光炯炯盯着门外的黄世人。
黄世人梗着脖子道:“怎么?心虚啦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你该好好去问问你的大县长,我的儿子哪怕真是犯了错,但也轮不到他动用私刑啊”说着,他又向四周鼓噪道:“大家伙都好好看看,我儿子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被迫害成了这模样,这帮狗官简直是丧尽天良啊,还口口声声说我儿子犯罪要伏法,他们才是践踏法律人权的凶徒啊”
朱振涛怒从胆边生,厉声道:“黄世人,注意你的言辞,再胡说八道、造谣生事,信不信我先把你拷了”
“是不是还想连我一块灭口啊”黄世人伸出双手,脸红脖子粗地叫道:“来啊,有本事你们来啊,最好把我和我儿子一块关起来,起码我还能陪着他一块上黄泉路”
“狗官草菅人命啦”
“简直无法无天,要抓于脆把咱们都抓了”
“对谁怕谁就不信这瑞宁由得这伙人一手遮天”
“呸照我看,三叔和天祥的罪名也是这伙人故意罗致的,于脆咱们直接去省城去燕京告状,看看谁先完蛋”
其他的村民也纷纷鼓噪起来,声讨此起彼伏
朱振涛颤抖着手指着这些人,半响,才气急败坏道:“一群刁民”他是彻底领教这臭名昭著的无赖村了,根本没法正常讲道理嘛,之前也就陈县长还能镇得住这群刁民了,如今黄世人大概就是盯准了陈县长不在家,才率众再次跳出来闹事
这也难怪,陈县长在任期间,先是惩办了下黄村敲诈勒索企业的恶事,紧接着又扳倒了黄家的领头人物黄世绅,黄世人和黄家族人早对陈县长恨之入骨了,只是忌惮陈县长如日中天的权势才一直隐忍不发,现在有了借口,肯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这么一闹腾,把整个县委大院都惊动了,不多时,县委书记熊路涛和刚履新不久的常务副县长陆伟廷也领着一群于部姗姗来迟,来到现场一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熊路涛当先喝问道:“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朱振涛心说这时候你还摆哪门子的官威呐,却还是连忙上前把事情的始末阐述了一遍。
陆伟廷伸手接过照片扫了一眼,皱起眉头道:“胡闹光凭这些照片,顶多只能证明这个叫黄天祥的被关进精神病院,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谁把人进去的”
“陆县长,这事您有所不知了。”熊路涛指着黄世人,解释道:“这个黄世人是下黄村的前任村支书,他的族兄是咱们县前任县委副书记黄世绅……”
陆伟廷顿时明白了几分,黄世绅他还是有过耳闻的,东江省这两年名噪一时的大贪官,据说当初被双规之后,监察机关从他豪宅的地下室搜罗出来好几大箱的现金以及金条珠宝首饰,累计贪污所得将近有一个亿之多,背地里更是和本地的黑恶势力沆瀣一气,被冠以现代版和砷的绰号
既然这黄世人和黄世绅是宗族兄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从前也是嚣张跋扈惯了,否则也没这肥胆子来冲撞县委大院了
“另外,黄世人的儿子,曾经唆使他人袭击陈县长,现正被温海警方通缉着。”熊路涛又提醒了一句,对陆伟廷,他还是很客气的,谁让人家有个省长老爹呢,自己一个傀儡芝麻官哪敢给他下眼药水
话说回来,这姓陈的真是够狠的,都要走了,还拉来了一个背景旗鼓相当的牛人,摆明是想把自己彻底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熊路涛颇有些幸灾乐祸,闹吧,再闹大点,最好让姓陈的临走前还晚节不保
就此,陆伟廷是彻底看明白了,陈明远和黄家族人的仇怨如此深厚,如今黄世人的儿子出了意外,这笔账不管清不清楚,黄家族人是铁定要记到陈明远的头上
这时,县公安局的人也得到消息赶到了现场,宋彪是从县委大院的后门进来的,急匆匆来到陆伟廷等人的面前,立正敬礼道:“还请领导们指示”
陆伟廷抬头看着外面激动的村民,以及越围越多的路人,表情愈发凝重,决断道:“先派人去做做村民的工作吧,能疏导就尽量疏导,如果实在不听劝,就控制住局面耗着他们,但绝对不能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务必防止矛盾的激化”
宋彪等人一听,不免有些失望,心说这省长公子终究还是缺了点火候,跟这些刁民无赖讲道理还不如对牛弹琴呢,他们这些领教过下黄村无赖风气的于部都清楚,你越表现得克制,反而会助长这些无赖的气焰,要是换了陈县长,早发下狠招,把黄世人等几个带头的都绑了,直到把人都治老实了再讲道理
不过也正常,陆县长之前在中海那种繁华大都市呆的太久了,习惯了歌舞升平的安宁日子,初到基层见识这种乱象,难免没了主见,生怕捅出大麻烦一发不可收拾。
陆伟廷吩咐了几句,就和熊路涛等人先回办公楼了,这件事,他还需要从长计议,看着照片里的黄天祥,陆伟廷直觉得这股妖风很不简单,更像是有人在幕后策划的,冲着陈明远而来,只是他一时间实在想不到这个人是谁,竟能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其实,就这几个村民,动用警力强行驱散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问题是你不知道躲在背后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没准他此刻正就在等着你犯错呢,一个处理不好,后果将十分被动,可能还会给自己和陈明远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这才是陆伟廷难以做出决定的最大原因
他刚来瑞宁,立足不稳,在没有摸清路数之前,还是尽可能的静观其变,可别一个大意连自己也卷进去了。
随后,在宋彪的指挥下,几十号警察和协警陆续赶来支援,争取控制住混乱的场面。
宋彪是老公安了,处理这种场面非常有经验,他先调了十多个警察从后门进来,死死守在大门的里面,另一边又派出去二十多名警察和协警,包围住下黄村村民的同时,在外围拉出了一道警戒线,把看热闹的路人挡在了外面。
“朱县长,你看,这事需不需要通知一下陈县长?”等场面稍稍平缓,宋彪忽然提议道。
朱振涛几乎不假思索就点头了,这事他一早就想到了,只是状况一乱就差点忘了。
毋庸置疑,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陈明远来拿主意,黄世人敢这么肆无忌惮来堵门,背后想必还有黑手,意图借此招攻讦陈县长,而陈县长想必也很清楚这只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及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行,我立刻去请示陈县长,这里你好好盯着,别出乱子。”
朱振涛叮嘱道,又狠狠瞪了眼黄世人,就退到县委大院的僻静角落,去给陈明远打电话了。
宋彪则一正警帽,往大门口走了几步,喝道:“黄世人,你也是当过村支书的,煽动村民围攻政府机关,后果你是清楚的”
黄世人嗷嗷叫嚣道:“我豁出去了姓陈的这么对付我儿子,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讨个说法”
宋彪声色俱厉道:“黄世人,你的目的是找到你儿子,围攻县委大院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最好自己掂量清楚,不要犯糊涂”
“呸唬谁呢光脚的还怕你们这些穿鞋的,老子现在被姓陈的搞得家破人亡,就剩烂命一条,死前能喷他姓陈的一脸脏血也值了”黄世人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完了又是一脚踹在县委大院的伸缩门上,喊道:“姓陈的,快把我儿子交出来,否则老子就跟你拼了”
宋彪只好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喊话,免得再刺激黄世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早料到这招不管用了,无非是遵照陆伟廷的意思走个过场,回头真闹出幺蛾子也怪不到他头上。
而且他先是恐吓、再是诱导,目的都是想让黄世人能够恢复一丝的理智,可黄世人现在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在这种情况下,宋彪只能选择作壁上观。
再则,对方现在兴师动众而来,气势正盛,内心也处于完全狂躁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耗,等耗到对方的精疲力尽了,才可能听得进去你的话
先由你们闹腾一下吧,等到陈县长反应过来,有你们的苦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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