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逢
1。青叶
青叶今年十七。十七岁的青叶已经很是漂亮。
腰如杨柳随风摆,眼似幽潭摄人魂。双眉似两弯新月,目光如一汪幽潭。再配上高挺的琼鼻、红艳的双唇、白皙中透着粉嫩的皮肤、漆黑如瀑的长发、修长的**、和那如黄莺出谷的婉转声音——这容貌,不知羡煞多少天下女子。
可是青叶并不开心。
这等天资,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愿倾尽所有来交换,哪怕短命十年都在所不惜!
可是青叶并不开心。
何止不开心,甚至相当苦闷。虽然他是家中最受宠溺的人,是老太太最心疼的宝贝孙子。
不错,是他,也是老太太最宠溺的孙子。青叶,本来就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却生得如此妩媚动人、倾国倾城,恐怕很难开心起来。
何况,他还是沈家的孙子?!
沈家出身朝野,曾三代封侯拜将,后来功高震主,老爷子急流勇退,辞官归田养老。
可是沈家毕竟家大业大,在地方上也有了一片基业,声名显赫。
青叶从小就最得家人宠溺,因为,他是沈家唯一的独苗。全家人自然是把他捧在手里,放在头上,总怕他出点什么意外,哪怕是出门被树叶砸到都会让老太太担心不已。
就连习武,青叶也是只练内功。出个门,都要有两个丫鬟跟着。
一切,就因为老太太宠他,全家人都宠他。
“沈家现在已经退隐,不需要冲锋沙场,练练内功,强身健体也就够了,不用辛苦地修炼外功了。”
“那些仆役粗手笨脚的,怎么会照顾人?还是女孩子心细,你带着两个丫鬟就够了。”
青叶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这样。
“公子,公子,又有人来提亲了,是李员外家的二少爷!”丫鬟小翠笑嘻嘻地跑了过来。这样的笑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青叶没有说话,可是正拿着书的双手却瞬间握得发白,手中厚厚的《史记》化做一片片飞舞的蝴蝶,四处飘散。
“我不是女人!”青叶大吼,可是传到耳朵里的,依旧是清脆诱人的娇嗔。青叶颓然,小翠娇笑。上天竟然跟他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可是,他又岂会认命服输?
“我要结婚!”
青叶的话不仅把小翠吓了一跳,也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要娶天下最女人的女人!”青叶看了看众人的目光,望了望自己,“比我还女人的女人!”
2。落鱼
落鱼今年十六。十六岁的落鱼已经很是粗壮。
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说起话来像张飞,打起架来像石秀,喝起酒来像刘伶。手下也很有一群哥们儿,成天跟着她混。
落鱼是个女人,一个女人长成这样,恐怕会羞得没脸见人,可是她每天都很快活。
落鱼姓何。原本是叫沉雁的,意思是沉鱼落雁,一个名字,代表着父母的一片美好愿望和期盼。
可是五岁那年,落鱼的父亲就给她改了名字。
鱼是不会飞的,即是窜出水面,也一定会很快落下去,根本在空中停不住。
落鱼两字就是这个意思。
父母的愿望和祝福,就像是窜出水面的鱼一样,根本是停不住的,那就只有落下去,落下去的,还有父母的心。
“做不了女人,那就干脆做个男人好了!”
所以从小她就像男孩子一样,挑水劈柴、舞枪弄棒、喝酒打架。
很快,何落鱼在十里八乡就出了名,许多混混都来找她比划,然后自然成了她的小弟。
“其实,我也是个女人啊!”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十六岁,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就像春天里的猫、夏天里的蝴蝶,正是追逐自己另一半的时候。
落鱼有自知之明,身边跟着一群泼皮少年,可那是因为怕她,不是喜欢她。她也不敢去追男孩子。
爽朗的笑容背后是怎样的自卑?又有谁关心过她?
落鱼只是想找人说说贴心话,说说自己的苦,哪怕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能够安安心心地陪自己聊聊天,那她也会很开心,真正的开心。
可是没有。
十三岁的时候,村头的李奶奶看她挺可怜,就陪她聊天,给她说笑话听,可是她一笑就把她给吓晕了过去。从那以后,李奶奶见到她就往屋子里跑,颤巍巍的小脚跑得飞快。
从那以后,她就没有了同性朋友。
这也难怪,自己除了胸脯不大,什么地方都大,又有哪个女人会要一个这样的朋友?
“难道,找一个朋友都这么难吗?”落鱼仰天长叹,月亮顿时扯过一缕云遮住了面庞,而院子的的几朵野花也委顿不少,水灵灵的花瓣立时耷拉了下来。原来,丑,也是可以羞花闭月的!
“哼!我一定要找个好姐妹给你们看看!”落鱼羞恼地关上了窗户,不理悄悄探出头的月亮和支棱起耳朵的花朵。
窗外的猫头鹰发出刺耳的尖笑,扑着翅膀飞走了。
“连你也欺负我?!”落鱼对着窗外咬牙切齿,“明天,我就去省城!”
3。夏侯雪
荣月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女人的女人。她今年四十岁,可是依旧有很多男人来找她,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也证明她是个女人。
荣月是含香馆的老板娘。她的生意在整个省城是最火的。
这自然是因为她曾经是整个省城最漂亮的女人,虽以徐娘半老,可依旧是很多更老的人曾经的梦中偶像,何况她还是风韵犹存,别有一番风味!
更主要的是,含香馆里来了一个歌姬,这个歌姬不仅琴箫双绝,诗画精通,更是倾国倾城的一代佳人,比起当年的荣月还要更胜三分。
含香馆是妓院。妓院里的客人自然是男人。男人到妓院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挥金如土?无所谓!只要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能找回男人的自尊和虚荣,钱算什么东西?
除了这里,哪里的女人会围着你转,腻声声地往你怀里钻,一句句大爷把你哄得舒舒服服的,还任你吃豆腐?
没有。
所以含香馆的生意很火。
而自从那个歌姬来了之后,含香馆的生意就更火了。
可是那个歌姬是卖艺不卖身的。
但是男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更重视,千方百计地想把她弄到手,越是弄不到手就越心痒,所以来得就越勤快。
荣月赚的钱越多,对那个歌姬就越是客气。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年要是也来这么一手,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把生意发展到京城去了。
那个歌姬叫夏侯雪。她的身边,只有一个自己带来的丫鬟,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她的房间,就算老板娘荣月也不行。
风声很快传了出去,所以更多人好奇,甚至包括——女人!
荣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女人竟然也往妓院跑,一样花大把的银子,只是为了看夏侯雪弹弹琴,听她作一首诗,同时,也想去她的房间看看。
可是从来没有人得逞。
所以,每天,荣月笑眯眯地看着人来人往。而含香馆,也成了第一家男女通吃的妓院。
夏侯雪其实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她们主仆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甚至,她们的真实名字。
荣月从来不多问。
秘密知道得多了,命也就短了,人生,难得糊涂啊!何况,人家来的时候已经说明了,是来暂住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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