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使劲的用力，试图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切又都是徒劳，黄金亮感觉到自己的喉管和胃里不断进入湖水，透不过气的感觉，很快让他身体好似不受控制，在水中舒展开来。
慢慢的，似乎有另一个自己，像是一片羽毛，晃晃悠悠飘向空中，那种无比舒适的感觉让他迷恋不已，飘飘忽忽中，天籁般的曲调在耳边响起，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绚丽多彩的明亮大道。
这条大道实在是太美了，黄金铺成的地砖，钻石镶嵌其中，无比宽敞明亮，那无法形容的耀眼和美丽，让人有种恨不得立即踏足感受的冲动。
大道两旁林立着他所有的亲人，爱人和朋友，爷爷捋着白胡子正冲着自己笑，张嘉欣和林思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正冲着自己伸出双手，还有父亲，母亲，妹妹，连大学的死党也来了！
好幸福的感觉！
“爷爷，爷爷..。”
不知从哪传来令人呱噪的女孩清脆声音，尽管音色甜美，此时听起来却还是让黄金亮感觉厌烦，他潜意识里似乎有一只大手努力想要阻隔女孩的声音打扰他美好的心境。
..
一条小艇，悠悠荡荡，在洪泽湖上不紧不慢的行进着，船的驾驶室内发动机轰鸣，船老大正聚精会神把舵夜行。
甲板上，一盏明亮大灯挑高在桅杆上挂着，清风明月下，一鹤发的老人正跟一妙龄少女下棋。
少女柔顺黑发披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张瓜子脸清丽脱俗，此刻正秀眉紧锁，手里拿着一颗白子，思考安放何处。
老人见少女冥思苦想状，悠然拿起身旁的紫砂茶壶，轻轻的啜了一小口，眼里满是宠爱看着对弈少女。
突然，船身放慢了行进速度，掌舵的船老大从驾驶舱口窗户探出头来冲着甲板上两人喊道：
“老爷子，水里有人！”
“快停船救人！”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像是触电般从座位上弹跳起来，直奔甲板一侧栏杆奔过去。
果然，湖面上隐约有个忽上忽下的人影，那人似乎拼命的两只手想要抓住什么，用力的伸向水面，却一次次沉沉落落。
少女伸手指着水中人影，冲着老爷子着急喊道：
“爷爷！爷爷！水里有人！”
“哪呢？哪呢？”
“就在那。”
少女的呼喊正是黄金亮刚才迷幻中听到的声音。
老爷子顺着少女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有人正在水中上下挣扎，赶紧冲着船舱中的船老大喊道：
“船老大，快救人哪！”
“这？”
船老大的脸上却露出犹豫神情。
眼看着落水那人一只手伸出水面的频率越来越低，少女急了，冲到驾驶舱门口对着船老大质问道：
“难道你见死不救？”
“不是，不是，只不过我们船家救人是有规矩的。”
“什么规矩？比救人一命还重要！”
船老大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一旁的老爷子沉声道：
“五千块够不够？”
“那行，两位等着，我这就下水救人。”
“你？”
听老爷子报出救人报酬后，船老大像是滑溜的鱼，哧溜钻进水里，少女气的直瞪眼。
现在这人都是怎么了？
不给钱，连人命都不肯救了？
想想当初在医学院的校训：厚德博学、精诚济世。
老祖宗留下来的医道精华良好传统，在船老大这一类人眼里，算个屁？
船老大到底是整天在水里讨生活，水性不错。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腹部鼓起老高，浑身上下水淋淋的身形高大年轻人被船老大费力摆弄到了甲板上。
一眼看清楚年轻人的脸，少女眼睛顿时瞪圆，不可思议表情喊道：
“黄金亮！”
“丫头，你认识他？”
“爷爷，他帮过我。”
“哦。”
老人仔细打量一动不动躺在甲板上的年轻人。
因为溺水的缘故，此人脸色铁青，五官如刀刻般立体俊美，不可否认，年轻人长相算得上俊朗，是个讨女孩子喜欢的样子。
老人吩咐船老大先帮年轻人排空出腹中进水后，伸出一只右手，轻轻搭在黄金亮一只手脉搏上，这一搭上去，忍不住轻轻摇头，脸上神色黯淡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少女见爷爷脸色有变，心里也是一沉，赶紧问道：
“爷爷，他怎么样？”
“肋骨断了三根，胸骨碎裂，内脏移位，此人落水前应该曾受过内家高手重创，恐怕..”
“啊？”
听老人介绍完黄金亮伤势，少女顿时花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我一早见他还好好的？爷爷，求你救救他吧？”
“丫头，你就别为难爷爷了，你知道我曾经答应过你外公，此生决不再出手治病救人，绝不能再做医生，何况，普通人在爷爷眼里，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爷爷，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去跟外公解释呢？要知道，这些年你这样就是少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身为医生，这是一生最大的罪过。”
“我早就不是医生，救人就不是我的事情，再说，有些事情过去就算了吧，何必重翻旧事搅的鸡犬不宁，让大家都过的不安生呢？”
“爷爷，可是这个黄金亮曾经帮过我啊？”
老人见少女因为着急眼里溢出晶莹泪珠，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伸出枯若老树的大手，轻柔擦拭少女眼中泪珠，无奈道：
“丫头，你也是学医的，你该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太重，想要恢复原本很困难，何况，我跟他非亲非故，若是为了救他被你外公知道，那..。”
“我保证绝不会让外公知晓今晚的事。”
“你保证也没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外公的本事，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些年，我做什么，他哪一件不知道？”
看着少女举起一只胳膊要对天发誓，老人伸手把她的手臂拉下来，话里有话的说着，眼神却瞄向正在驾驶室里掌舵的船老大。
少女冰雪聪明，立即明白爷爷的意思，冲着老人伸手做了个点钞票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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