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奴见母亲姑婆进账心中欢喜,露出儿童本相,挽住娘亲手臂招呼姑婆兴高采烈阶上坐了。坐定瑞奴看着母亲疼爱的目光娇嗔问道“母亲怎有闲情到这军营中来了?”
王爷也问道“夫人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在我记忆当中这还是第一次登军营大门的罢,哈哈。”
夫人笑着撇一个眼神,对丈夫儿子责怪道“你们这对父子,还真地与众不同。如此弱小儿童进军营玩玩也就罢了,怎可以两日两夜不得回府。王爷是做将军的既有忧民爱将之心,于军中参事劳碌倒可理解,只是我这孩儿如此年龄怎也不知疲倦,真是让为娘的担心想念了。”
姑婆将手中食盒找一桌几放了“王爷小王爷,夫人这慈母贤妻胸怀还真是深厚,从前夜里不见两位王爷回府,这心中就一直牵挂甚觉不安。就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今日里再沉不得气,便亲手做了王爷小王爷最爱的吃食,而且定要亲自送来。”
王爷不好意思地笑笑“让夫人担心了。”
瑞奴嘻嘻咧嘴一笑“母亲辛苦了,孩儿只是喜爱爹爹这军中豪气,耍够了自会回府,请母亲不要担心。”说着将头拱入母亲怀中,一副憨态可掬模样。
这瑞奴毕竟只是七龄孩童,虽有仙骨巨力却也遗传常人血肉情感,何况他自小同母亲感情极深,此时于亲娘面前便会自然而然露出娇态粘腻之形。
夫人疼爱地抚摸儿子头发,心中似有不安,但张了张嘴却又未将话语倒出,只是揽着瑞奴,侧身滑过食盒,一层层打开。顿时一股诱人酱香扑入鼻中,闻之便知那佳肴必是十分用心所制。
王爷哈哈大笑“闻这气味,我已忍俊不住,两日未得好好进食,还是夫人心细疼俺父子。”说着移身就位抓过竹筷,迫不及待就欲大餐一顿。
夫人怪道“王爷也是这样不讲究的吗,那双手在这营中极脏。”又侧首对姑婆道“姑婆取出已寖湿的毛巾,让王爷小王爷擦了手罢。”
姑婆这才想起,赶忙取出事先备好的湿毛巾递给王爷和夫人。夫人很仔细地替瑞奴擦过双手,拿过竹筷递给儿子,嘱咐儿子趁热吃了。王爷豁达哈哈一笑,接过毛巾粗粗擦过了便狼吞虎咽起来。
虽在军营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边吃边嘻笑交谈温暖可心。如此温馨场面只是叫外人看了,绝不会想象战争就在咫尺,饿狼般敌军随时会有打破这平安盛景之险。甚是可叹,着实可恨!
天色渐晚,姑婆收拾了食盒,夫人见不时会有军情来报,便觉在此不便,于是恋恋不舍起身欲要离开。那瑞奴也是不舍,拽着母亲衣角拉着姑婆大手,同着王爷一起将二人送出账来。
*****
天渐渐进入黑夜,这个圆月挂天夜凉如水的晚上,营旗纹丝不动,整个军营全与往日不同。
这不同在于静穆寂寥,远处打更之音清晰可辨,连绵不断的虫鸣蛙叫声声入耳,就连军士们的鼾声都是异常震耳香甜。
王爷已移入睡账歇息,元帅帐中只剩瑞奴一人迟迟未有入眠。借着外面的月光透过营帐窗缝,就见那瑞奴小小身体双膝盘于椅中,紧闭着双目像在做着什么功课。
时间一点点流逝,隐隐约约传来三声更音,那瑞奴不禁皱起眉头浑身微微一颤,一股几乎透明的薄雾在他身后缓缓透出,在月光形成的光柱中如烟雾升腾。
不多时几滴豆大的汗珠于额头渗出,这瑞奴像是有些吃力的样子,凝神聚力仿佛要冲破一道障碍。
突然就在这帐中,一声惊悚鬼魅之声在整个账屋的上方环绕开来,那声音时断时续,嗤…嗤…呵…呵…嘘…嘘…如人笑似鬼嚎,夹带着蜿蜒漫长的一副身躯,那身躯细长柔软,一张狰狞的面容呲开利齿浮于空中,当那双骇人的眼珠发现瑞奴的一刻便疯了一样冲来。
就在那怪物之影即将碰触到瑞奴面额,恨不得欲将面前孩童吞入腹内当口,却变成一股青烟忽地不见了。
那瑞奴紧紧蹙着双眉,于椅中稳如泰山,似乎所发生之事与他毫无关系,那汗珠任凭啪啪滚落而下。
突然千军万马嘶嚎之音响起,随着声音响处这帐内不可思议地奔入千万匹黑色战骑,见那马上之人黑头黑面,战服也是由上至下漆黑一片,如若不是月光透进根本无法分辨夜空或是人面或是马身。
万马奔腾挥鞭驰骋,那声音直叫人耳膜欲裂神情恍惚。待那万马奔至瑞奴身前,就见一骑中人拿鞭一指那孩子面额,所有黑色骑兵立时团团围上,那情景真叫一个水泄不通,铜壁无门!
就在千军万马欲将瑞奴踏身撕裂之际,就见那孩子忽地将身躯直直挺起睁开双目,双臂抡起双掌向前,刹那间两道闪电于掌内发出,那瑞奴一冲一呼间,立刻万千阴兵阴将似被烈焰烧灼,瞬间便人仰马翻嚎叫嘶鸣随着月光光柱飞灰烟灭了……
瑞奴长长呼出一声气息,稳稳将身形立定,双手合十眼望远方。虽然有账幕阻隔但那目光望向的远方已是千里之外……
茫茫雪山皑皑白雪,一轮圆月照射。瑞奴看到雪莲洞中一只受伤巨鹰仰卧玉榻,四周雾气缭绕。那巨鹰两只铜目好似缺了八分锐利忽开忽闭,满身的虚弱让它强张双翅欲待立起却好似十分的无奈。
看到此景瑞奴心酸,双目中流下热泪。刚待抬袖拭泪就听得耳中传来严厉之音“瑞奴小儿,你等如此心怀柔弱,怎可杀敌流血。虽说触景伤怀实为慈悲胸怀,但决不可在这御敌解危之际流露半分软弱。”一白衣妇人面向瑞奴方向厉声说道。
“是,瑞奴瑾听师父教诲。”瑞奴放回欲抬手臂强忍着将泪水收回眼眶。
“瑞奴小儿,今夜约你至此实是为师的放心不下明日之行。虽说此谋万千把握在胸,但是这几日里你消耗道力太深,前途许多崎岖未知,再者鹰群亦无法前往助力,一切全在自身智慧,遇事一定沉稳……为师的只可话到此处,切记切记!”
“是,瑞奴谨记在心。”话音刚落,一朵雪莲倏地飞入瑞奴口中,瞬时由口腔滚入腹内。
瑞奴稍一愣神适才情景突然消失,目光复又回至帐中。瑞奴晃晃脑袋,连眨几下眼皮,好似刚刚一场梦中醒来,但那话语清晰在脑。
瑞奴轻语“那白衣妇人怎会如此熟悉?”正思想间,就觉腹中一物咕咕向着喉咙处直顶上来,小孩一阵干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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