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了一会齐跃手掌中的粗茧,虽然粗糙触感却格外的好。沉默半晌,素惜才轻声问:“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齐跃微愣,眼中拂过一丝郁色,“的确如陛下所想……”
素惜其实是不想破坏此间美好的气氛,但心中的疑惑不得到答案也是难受。
原来,在去往太医院前素惜留了个心眼,找来齐跃让他去查探一下那几个白天就敢运送货物的,是否还受了别人指使,或另有目的。
怎知齐跃过去还没等他开口问,那几个人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是永殷殿一位名叫于正义的小童告诉他们今天女皇被耽搁在太极殿中,一时半会不会经过这里。
素惜开始有点厌烦自己的疑心,若是不知道这些,心中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有些添堵。
她初来此,对谁是真好还是假好无法一时分辨,难免的有些草木皆兵。
“想来有意让那几名仆从出现在陛下面前的人,应是并无祸心。护弟心切,求宠心切。”
齐跃声音很轻,使得那磁性的嗓音尤为明显,他说着将素惜的两只手反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
初夏夜间颇寒,素惜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用心将它一点点捂热。
他说的没错,如果真是连甄,那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素惜了解到董桦在太医院的待遇,激起她的同情心。
但就像齐跃说的,太急切。
本就对他兄弟二人心生间隙,再出现这事,无疑是把董桦推得更远。
“真的太急了……”素惜叹了口气,喃喃道。
董桦不过是被人冷落在小屋中,无人问津,又不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连甄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让素惜注意到他?
想不透,也懒得去想,一天下来费心费力,素惜真的有些累了。
此时舆辇已经停下,女皇未出来谁也不敢打扰,就停靠在永殷殿的殿外。
素惜叹了口气,只觉肩上似乎压着的重量有千钧,“不愿有人引导朕做何事,朕走错一步都会牵连甚广,甚至有无可挽回的后果……”
她越说声音越小,好似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慢慢的朝前靠去。
齐跃忙伸出手臂,引导着她倚向自己的怀中,轻搂着她的肩,“陛下无需将事事都归咎于自己身上,蜉蝣又如何能撼动大树?”
素惜靠在齐跃的肩上,轻嗅着齐跃身上独特的草木清香,堵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嗯,是不需把他们当回事……”
她是女皇,站在至高点,如果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要让她操心操力,一个小角色在背地里捣鼓点什么,她也要烦心。
那就没完没了了。
她不该这样……
“呵……”素惜突然轻笑了一声。
齐跃不知这是何意,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也看不到其表情,有些疑惑的问:“因何而笑?”
素惜朝齐跃的怀中更靠近了一些,沉闷的笑道:“笑朕太傻,近来不知怎的,总觉风声鹤唳,太过敏感。”
“还以为陛下是因为那日之事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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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跃声音很轻,素惜本以为他只是会安慰一下自己,殊不知却说出了一句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话。
“哪日?”素惜直起身子问道,她完全没有头绪。
是她来之前,还是来之后?
齐跃看素惜望向自己,美眸中满是疑惑,想来她可能真是并不知道其中原委。
思索半响,整理了一下语言,齐跃缓缓讲述起来。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给我换名的那晚?”
听此素惜不禁一震,那不正是她穿越来的第一天吗?按下波动的心神,轻悠的反问:“过去多时,不甚清晰,你且详细说说。”
齐跃不疑有他的点头道:“那夜陛下有让我去查探当晚的情况,我多方查探过,除了祁连有惊慌跑出来想去慕星观最后又改变主意折返了以外,并无其他异状。”
“那……”如果真是如此,素惜不懂齐跃又为何要重提那晚,这番话他早在隔日就已经禀告过自己了。
“不过隔日上午……”齐跃话锋一转,“连甄神色匆忙的赶往青华殿。”
连甄,又是他。
“继续说。”素惜敛了神色。
“我一路跟随,看着他进了青华殿,掏出个绢布来,里面似乎装着一点黑乎乎的残渣。我不敢跟的太近,具体说了何事并未听清,只不过看两人神色均是复杂。”
素惜皱眉沉思,疑问:“为何你现在才说?”
“我……”齐跃一时语塞。
素惜大概也明白,她让齐跃查的是当晚之事,他擅自跟着连甄出宫并未守在素惜身旁其实是擅离职守。
再则也并未查出个所以然来,因而不敢回报,怕惹怒了素惜。
真是个没甚心机的好孩子。
“朕明白,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如实禀报朕也不会责怪你。”素惜轻柔的说。
想了一会忽的明白过来什么,又问:“董桦可是有在分析那黑渣的成分?”
齐跃想了片刻点点头,“确有拿在鼻端轻嗅,且神情大变。”
心中一震,素惜似乎能理清楚这其中所含的讯息来。
“有毒……”素惜喃喃道。
齐跃惊愕,急问:“莫不是连甄想要毒害陛下?”
摆了摆手,素惜神色凝重,“不,如是他要害朕,不会是拿着黑渣去找董桦。想必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而去找董桦鉴定,以董桦的表情来看,应该有剧毒。”
“那日并无异常……难不成是……他两要害陛下?”齐跃没有说出名字,但是所指的就是祁连和飞絮。
素惜只觉得喉咙中像是卡了块硬物,梗在那咽也咽不下,难受的厉害。
“你……怎么看?”调整了半天呼吸,素惜终于吐出这句话。
有些事情越不愿承认,越是忍不住的去想。
素惜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可就是不愿意去面对。
她不想承认飞絮很有可能是要加害自己的凶手……
齐跃目光落在素惜的脸上,她绝美的小脸无甚表情,但眼眸中却有点点波澜,藏也藏不住。
心中止不住的一痛,轻声说:“他们陪伴陛下已半年有余,虽当时出了那些事,他们虽有不敢,但这么久了……而且飞絮天性纯良,祁连是有些暴躁易怒,但本性并不坏……“
“嗯,他两没有这个胆。”
让齐跃为两个男宠说好话实在是难为他了,素惜索性接过了话。
不过经由她多少也想明白了一些,且不说他两是不是真有意图谋害自己。
就算有,武离殷想必也不是那么好加害的,就拿她从不让男宠过夜这点来看就能知晓。
但是那夜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导致武离殷最后死了或者重度昏迷了,不然素惜她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
这是所有穿越的惯例,素惜心想。
“有必要好好查查。”素惜勾起唇,冷声道。
方才那还有些失措的神色瞬间不在,转变的这么快让齐跃都有些恍然。
有些担忧的唤道:“陛下……”怕素惜只是故作镇静。
素惜笑笑,抬起手来拿手背轻抚着齐跃的侧脸,“莫慌,朕说过不会再为这类小事烦忧。”
想是爱抚自己的爱宠,动作轻缓又柔和,“若真是有人要害朕,那朕必定不会姑息,而如今还有其他事情比此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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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甄和斯画在永殷殿的殿前,龙辇的不远处,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素惜下车。
怎知一等不下来,二等不下来,最后龙辇反而还调转了方向,离开了永殷殿。
“陛下这是要去哪啊?”斯画站的腿都酸了,女皇却又走了,忍不住嘟囔道。
连甄扯了一下他的胳膊,把他往回拽,“去哪关你何事?回去把菜都罩上,若是陛下要回来,我们再热一遍。”
斯画乖乖的朝回走,小脑袋还是忍不住回头瞄,看着那繁复的舆辇渐行渐远,才死了那条心。
素惜虽然也冷冷的,但感觉还是待在她旁边比待在连甄旁边好啊……
陛下快回来吧,斯画在心中默默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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