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蹙眉踱步正在屋中转圈,忽然一个纸团落在他手中的折扇上,他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抓住,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姑娘对联的下联……
书生呀,书生呀,你别转圈了,也别搜肠刮肚了。
我知道你想了几个对子,但那位姑娘也许不会满意的,因为什么呢?因为你是大小伙子!
要想得到让姑娘满意的下联,最好请一个姑娘来接对,一个发自女孩内心的下联,必然能得到那位女孩内心的赞许。
不信吗?我和你俩可以对几个下联比试比试,不敢吗?
我是谁?我是王母娘娘的贴身铃医女,也就是九天仙女中的一位。我可以解除仙人和凡人的病魔与烦忧。
我今天下凡路经此地,感知你俩在为一幅区区下联而费心劳神,百爪闹心,我特意化身来为你俩解忧。
可我肚子咕咕叫。
如果你想请我吃饭,请你们背过脸去,我会自动入席,不客气。
怎么样?速作决定,我可没多少闲工夫,我还要为很多人解忧呢!
……
书生看了字条,向宴席上的白眉兄长喊道:“有下联了,请你背过脸去。”
“干嘛要背过脸去?”白眉兄长放下筷子。
“你背过脸去,你会得到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你不告诉我,我不转身。”白眉兄长很固执。
“好吧,我告诉你,你背过脸去,会有一位仙女来陪我俩吃饭。她很害羞,所以她不好意思马上在我俩面前现身。”书生说。
“真的?你可别骗我。”
“我不骗你。”
白眉兄长果然转过身去。书生也知趣的背过身去。
公主一个平沙落雁,凌空跃起,轻轻飘落在席桌前落座,娇声说:“好了。”
二人回头一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位清丽脱俗,芳姿绝代的美女,挎着药箱,背着青囊,背负弯弓。白眉兄长吃惊不小,继而又白眉上扬眯眼笑:
“你是仙女?”
“我是瑶台王母娘娘身边的铃医女,下凡来专解凡间疾苦,听说你的心上人给你出了个对联的上联,也想凑凑热闹,对个下联。”公主说。
“看来你真是仙女,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欢迎欢迎!”白眉兄长说。
“那太好了,欢迎天上的贵客,让我们一边吃酒,一边对联,南国书生对天上仙女,吟诗赋对,各展才思,美哉乐哉!”书生也乐得合不拢嘴。
白眉兄长为公主斟上了酒。
公主说:“你俩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知道你哥俩的姓名,你是泰极山姥姑岭紫轩堂的白眉骚客,我就叫你白眉兄长好了。这个书生是夔魖精,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她转向书生说,“你平时不是喜欢变成八岁小孩吗?怎么今天变成书生啦?”
书生哈哈一笑:“你说的那个夔魖是我弟弟,不过他不记得我,我很早就出门学艺去了,那时弟弟还小,不记事。我妈跟我说,先不要管他,让他自己独立生活。等他长大了,我妈才准许我去找他。”
“噢,原来是(⊙o⊙)这样呀,那你妈现在在哪里?”
“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她很早就去远方了,也没告诉我去哪里。”
“噢,看来你妈真舍得孩子。”公主说。
白眉兄长举起杯:“行了行了,来来,仙女,让我们以酒助兴,先干一杯!”说着一饮而尽。
“对,待会儿再聊。别耽误了良辰美景,美酒配仙女,其乐融融。”书生说着也一饮而尽。
公主抿了一小口,故作难以下咽之态说:“你洞府里的酒真难喝,比我们瑶台的蟠桃酒差远啦。”
“那是那是,”白眉兄长陪着笑脸说,“我们这里的酒虽说是南诏最上好的醉仙酒,但比起你们瑶台,那真是天壤之别,天壤之别。让仙女见笑了。”
书生说:“我也承认,地上的酒当然比不过天上的仙酒,但不知天上的仙女的诗才比起我们地上的才子来不知怎样?”
“对对对,我们比比文采,看是地能胜天,还是天能胜地。”白眉兄长附和道。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仙女,并不是仙官,我代表不了天。我只是对诗词歌赋略懂一点点。不像你俩学富五车,满腹诗章,整瓶子也满,半瓶子也不晃荡。”
“你说得好,仙女,我俩不能称为整瓶子,我俩只能称为半瓶子,也许你是整瓶子。”白眉兄长说。
“我也不是整瓶子,我是个半瓶子。”公主说。
“要是想知道谁是真正的半瓶子,我们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吗?”书生说。
“好,那就比一比,就以那幅对联为题,好吗?”公主说。
“好好,谁先来?”书生说。
白眉兄长把羽扇一摇,笑着说:“这个对子的上联是我的心上人给我出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是由我先来。”
他说着离开坐席,一手端酒杯,一手摇羽扇,开口吟道:
“听着,这幅对联的上联是:
“青稞酒,雪山骨,巍巍身躯穿氆氇,
“下联是:
“花坞籔,红裙抖,袅袅娇姿如摇柳。
“讲的是我的心上人在花坞淘米的姿态,怎么样?还贴切吧?”
书生哈哈一笑:“不行不行,对联不能光顾着你那位姑娘淘米的姿态,不能忘了对仗。”
“哪里忘了对仗?”白眉兄长说。
“人家是雪山骨,你是红裙抖,不对仗。人家是穿氆氇,你是如摇柳,也不对仗。”书生哂笑道。
白眉兄长被闹了个大红脸,一摆手说:“你来来。”
“我来就我来,”书生拇指一弹,将折扇打开,“你听好了,这上联是:
“青稞酒,雪山骨,巍巍身躯穿氆氇,
“下联是:
“百花裙,落霞鬓,楚楚秀瞳赏流云。
“讲的是我摄来的美人在监牢里遥望窗外白云的神情,描绘了她那楚楚可人的娇模样,怎么样?还行吧?”
铃医女淡然一笑:“你对的这个下联要说韵律还凑合,只是不属于姑苏韵,与上联有点不符。另外,对仗最重要的是后面的一句,应该严谨一点,楚楚秀瞳赏流云的流云二字,与氆氇的偏旁不对仗。应该改成:楚楚秀瞳赏氛氲。这才对仗。”
书生闻此言,喃喃自语:“百花裙,落霞鬓,楚楚秀瞳赏氛氲。好好,妙妙,这样好多了。”转头惊羡的看着仙女说,“你真是名符其实的仙女,画龙点睛,有仙才,有仙才。”
白眉兄长哈哈一笑,对仙女说:“仙女,该轮到你了。”
“好,我就献丑了,随便说一个,”仙女说,“你们听着,
“这上联是:
“青稞酒,雪山骨,巍巍身躯穿氆氇,
“下联是:
“丹桂乳,霓裳舞,嫋嫋纤腰绣氍毹。
“这氍毹两字发渠书音,是一种织绣,讲的是美人善舞善绣的特色,不怎么样,让你俩见笑了。”
白眉兄长拍手说:“不错,不错,还行,不愧是仙女,氍毹对氆氇,可谓绝妙。不过有一点,雪山骨对霓裳舞有点儿牵强,不如换为冰原舞,冰原对雪山,怎么样?”
书生笑道:“仁兄差矣,你单恋的是一位姑娘,对吧?仙女的下联是符合这个姑娘的心思的,为的是专门为你解惑,博得姑娘的青睐,如果你拘泥于冰原舞,而姑娘不喜欢冰原舞,只喜欢霓裳舞,你的恋爱就泡汤了。”
白眉兄长挠挠头皮说:“你说得也是,如果前两句不拘泥非常严苛的对仗,反而更能博得姑娘的喜爱。我再对一个,你听听:
“这上联是:
“青稞酒,雪山骨,巍巍身躯穿氆氇,
“下联是:
“紫竹篓,白素手,细细纤指逗鹊鸠。”
书生说:“有进步,有进步,看我的:
“这上联是:
“青稞酒,雪山骨,巍巍身躯穿氆氇,
“下联是:
“荔枝醲,女侠风,娟娟美眉射鹏鹦。”
白眉兄长接着说:“又有了,我这个是:高粱膏,美蛇腰,鹤鹤白鸟斗猲獢。”
公主也笑了,说:“你们离题越来越远了,还是我来吧,我这个是:蟠桃醙,红樱口,嬛嬛金莲登舫艛。”
书生抢着说:“你们看我这个扣题吗?我刚想出来的,听着:芳芝圃,人参卤,乖乖娇女尝脡脯。”
白眉兄长微微一哂,撇了撇嘴角,说:“你这是神马吔,越说越离谱了,芳芝园里美女吃肉,太不贴切了,应该换成摘葡萄,还差不多。”
书生辩解道:“哪里不贴切啦?娇女在芳芝园里采了灵芝人参,做了卤,又回到家里炖了人参脡脯肉,尝了几口,怎么啦?”
公主看时机已到,就说:“你俩别吵吵了,我们也都吟也吟了,对也对了,大家不如评一评,看看谁的下联好,我们每人一票,随便投给谁都行,好不好?”
“好好,我赞成!”白眉兄长说,“我觉得你对得比较好,我投你一票。”
“好好,我也投仙女一票。”书生说。
公主微微一笑:“现在我有了两票,我还剩一票,不管我投给谁,我都获胜。这样吧,你俩喝汤,我吃肉,好吗?”
白眉兄长看看事已至此,只得听从仙女的话:“好好,我喝汤,我喝汤。”说着喝了一口汤。
书生也无可奈何,说:“好吧,既然我吟诗作对不如你,我也只喝汤,不吃肉。”
说着也喝了一口汤。
公主看他俩都喝了汤,心中暗喜,说一句:“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毫不客气的坐在桌前大吃起来。说也奇怪,自从她有了拔山举鼎之力,饭量也感觉大增了。
白眉兄长只能干瞪眼喝汤,喝着喝着,感觉头脑发蒙,就说:“我有点困乏,可能醉了,不喝了……”
话没说完就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书生也感觉头晕脑胀,说:“我感觉有点醉意……”
说着也一头栽在桌上睡着了。
公主看他俩被昏头胀脑丸迷倒了,哈哈一笑,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发现桌上有个笔筒,里面插着几块黄金令牌。
公主拿起令牌看了看,只见上面分别写着“战阵”“进攻”“领军”“包抄”“撤退”“通行”等字符。
公主拿了一块写有“通行”字样的令牌,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穿过大厅,两侧的洞窟里人声喧沸,虎啸魔嚎,探头一看,原来洞窟里都驻扎着妖兵。
公主也没心思细瞧,转身寻路出了洞府,洞门外两排妖兵,擎着鬼头刀,威风八面。看到公主出来,感觉很陌生,一个个抓耳挠腮,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一个熊妖把鬼头刀一横,喝道:“姑娘,你是何人?为什么独自出洞府?”
公主坦然一笑:“我是仙女,是你们大王请来的贵客,我来时只是一阵风,你们当然没看清啦,我陪着你们大王和白眉骚客喝酒吟诗喝醉了,不想变风了,你们大王给了我这块令牌。”
说着举起金牌在熊妖眼前一展。
熊妖眯起眼睛看了看,说:“啊呀,这是大王的通行令牌,可以在洞府内外自由通行,您请!您请!”
说着闪开了一条路,公主快步流星,出了妖府。
公主想回皇宫,可四面山深林密,巅崖崛峍,轻云飘渺,不知路径。想起毰珊公主说起过离这里五里地有一个驿站,于是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忽听得一阵铃儿响叮当。从山坳里转出来一队马帮。
马帮的队列很长,几个红衣汉子跨马提刀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唱:
“崎岖葱翠攀山绕,
“跋山涉水马帮道。
“鹰崖虎涧魔跳峡,
“咄咄怪事谁知道?
……
歌声抑扬顿挫,响彻山野。
公主从没听过这样的马帮小调,于是过去搭讪:
“请问你们去哪里?马帮哥哥。”
走在头里的红衣汉子看了看她,回答道:
“我们往头里走。”
“我问你们去哪里?马帮哥哥,你们听不懂我说什么吗?”公主继续说。
“我们往前头走。”另一个红衣汉子说。
公主好生奇怪,这回答的像是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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