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然的心中,赵南是个有头脑,有才华,感情世界纯洁得像纸一样白的男人,他的前方充满了朝阳。他是那样的善良和善解人意,任何女人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会感到踏实和安全。世上正因为有许多像他这样的好男人,男人的名字才那样的神圣,那样的迷人。
李然不愿太靠近赵南的原因是因为她已是三十岁的女人,内心有过创伤,感情支离破碎,恐赵南不会理解;而张敏也有一颗受伤的心,相对来说容易沟通。
人啊,为什么非要这么复杂。小时候,天天盼着自己能够快点长大,而如今,倒希望能倒回那懵懂的岁月……
赵南在帮两个司机查看故障,他在打手电筒的同时,一直在关注李然。
看到李然蹲下来,他有些不放心,于是,他放下手头的活,走了过去,“还是很难受?”
“没事。”
“真的?”赵南有点不信。
“嗯!”
“想不想吃点东西?从昨天起,你什么也没吃。”
“不了”李然说:“吃了也吐了,还不如省点。”
“喝水不?”
李然感激地朝他微笑,“老弟,谢谢!”
“谢什么啊,你不是病人么,如果你好好的,还想让你照顾我呢。”
“赵总!”老司机叫赵南,“不行,这手电筒还得麻烦您照着,不然干不成活啊!”
“就来。”赵南应了一声。他一只手亲呢地抚弄了一把李然有些蓬乱的头发。并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羞涩地离开了。
望着赵南幸福的背影,李然几分怜爱,几分无奈……
李然忽然发现修车的几个人停止了手中的工作。几个人傻傻地站在那儿发呆,不祥的阴云漫过李然的神经,她踉跄地走了过去。“怎么了?”
老司机先说了话:“是水箱破了……”
“都是我不好!”小司机一脸的谦意和沮丧。
李然这才看见,一道黑黑的水印从车下伸了出来,直流到很远的地方。
李然急了,“但无论如何,赶明早之前必须修好,否则,工人们的苦心可就白费了,我无法跟我的顾客交差……”
“这水箱还是能补的,”赵南说:“就是这水……黑灯瞎火的不好找。对吧师傅?”
赵南急得满头是汗。他想探探问题的严重程度,对于大卡车,他是个生手。
“对!”大司机说:“口子不大,贴上胶带对付到广州问题不大……不过没有水可不行。得想办法找。”
“我们那两瓶矿泉水够不够……”话还没说完李然自己先感到自己幼稚。那么大的水箱,两瓶水显然差得很远。于是她改口道:“你们只管修车,水的问题我想办法。”
李然心一急,倒觉得一路而来的晕车病好了许多。或许,人只有矗立在逆境中,才能呈现坚强的本色。
“你还难受着呢!”赵南说:“你不用管,有我呢!”
李然瞧了一眼赵南,想说什么却没说。回头问老司机:“可以用你驾驶室里那个塑料壶吗?”
“当然!那就是为防万一而准备的。”
取出塑料壶,李然朝来路返了回去。她记刚才,就在身后的不远处,偶尔往窗外一瞥,看到过波光闪闪的湘江。她的生命中,对山脉河流有着天然的敏感和热爱,所以过目不忘。
可是,当李然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有了一些胆怯——在这个黑灯瞎火的陌生世界,天知道隐藏了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姐!”赵南从后面追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回头帮两个司机修车去。”李然嘴上硬,心里却松了很大一口气,至少恐惧没了。
“那里不需要我了,就是司机师傅让我来的。”暗淡的光影中,赵南嘟着嘴溜了一眼李然,“我让你厌烦了?”
李然笑了笑,“说什么呢!”
他们走了很长的路才听到湘江里浑厚的水声。河边淡淡的腐草味令李然心旷神怡。
河堤很高,刀劈斧削般的陡立。他们是北方人,北方的小河小溪与这江南的大河简直无法相提并论。高高的河堤一时让两位企业人茫然无措。
他俩在很长一段河堤上走了两个来回也没找到可以伸手打水的地方,堤沿与河面最近处也有两米。朦胧中,江水像肆虐的巨兽,响亮地朝前奔流。
李然累得直喘粗气——她的体质还没有很好恢复。这里的气温比晋南高出十几摄氏度,此时,他们身上的衣裳显得过于厚重,脸上的汗水直往脖子里灌。
李然疲惫地坐在河堤一块大石头上,赵南也泄气地坐了下来。
“不是说南方人的密度比北方大得多嘛,这人呢?”赵南无奈左右寻找。
“可能这个地方比较偏远,再说,深更半夜的……呀”李然忽然想出了法子,“你看这样行不?”
“什么?”
李然答非所问,“你不觉得热吗?呵呵!”
赵南有点懵。
“把衣服脱下来。”
“干……吗?”赵南有些紧张,幸好夜色遮住了他的大红脸。
“哈哈!”李然被他的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你啊!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们将衣服连起来当绳子。”
“噢!明白了。”赵南半假半真地笑着说:“实际上,你要了我也成。”
“瞎说什么呢!”李然白了他一眼。
“哈哈!”赵南坏笑着干起了活儿。
李然惋惜地望着已被赵南绑在一起的两人外衣,“这下衣服遭殃了,即使破不了皱得也不能穿了!”
“反正在广州这衣服显得太厚,除非我们想热死!皱了回去再熨。”赵难安慰道。
“嗯!”
赵南把两人上衣组成的绳子的一头绑在塑料壶提手上,另一头握在手中。塑料壶扔下了下去,因为空塑料壶体积大而又轻,浮力的作用使得塑料壶的小圆口半天进不了水。
李然怕赵南闪下去,将他的腰紧紧抱住做好向后拉的准备。
此时的赵南感到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宁愿这样幸福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眼看着装满水的塑料壶已经到手边,忽然,两件衣服的接口处松开了,塑料壶带着李然的上衣好不留情地掉进了水流湍急的河里,很快便没了踪影。惯性使他们二人向后摔去,赵南实实在在倒在了李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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