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江北看了一眼苗晓卿,赶紧申明:“海若是开玩笑的。”
“嗯?”海若看了他一眼,又喝了一杯葡萄汁,点点头,看向云帆:“对,这个说法不准确,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江叔叔的。”
“噗……”江北再度喷了,他忙擦干嘴,看了看夏云帆乌云翻滚的眼眸,踢踢偷笑的苗晓卿:“苗晓卿,要下雨,收拾东西,撤!”
视频播放完毕,宁向天的脸已经黑的像木炭了。章玫关上手提电脑,将u盘推到宁向天面前,轻声说:“宁先生,这是送您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必须也要告诉您。”
“什么事?”宁向天的眸光冷恻恻的,让章玫打了一个哆嗦,迟疑着是不是要告诉他更多。
“的条件是什么?”宁向天淡淡的问。
“保平安,扳倒颜岳!”
宁向天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回应:“没有问题,但是要看的情报价值了……”
“颜岳的父亲……在颜硕去世后,强/暴了颜硕的妻子,也就是现在的……”章玫战战兢兢的看了宁向天一眼,便说不下去了。
不需要说的很明白了,宁向天已经完全懂了。
牙齿都要咬断了,心口更是如堵了一块大石,又沉重又心疼。
章玫离去后,宁向天一直在沉默,办公室的气压太低,让人有种窒息感,杨源只进来看了一眼,便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宁向天一直紧紧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许久许久,他忽然睁开双眼,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桌子上,手臂用力一拂,桌上的文件、笔、其他资料等,全部摔落在地上,包括他的电脑。忽如其来的响声惊动了一直忐忑不安侯在外面的杨源,他忙推门跑了进去,看到一地狼藉吓了一跳。
宁向天眸子发红,似暴风雨来临前一样阴沉的脸色让人心惊胆战。
“给查两个人!马上,要最快的速度!要最全面的资料!”宁向天的话不是说出来的,更像是咬着牙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杨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知道有大事发生,赶紧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宁向天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杨源点点头,带着写有名字的纸,迅速离去。
宁向天紧紧闭上双眼,心痛的要死。
轻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这就是导致从前精神状态太差的原因之一吗?别怕,今天的们,有!们受过的委屈,要一一为们讨回来,加倍的讨回来!要让那个肮脏的男人,生不如死!
一起离开医院的时候,苗晓卿悄悄问颜海若:“相信夏云帆是真的失忆了吗?”
海若哼了一声:“鬼才信呢!敢骗,看不好好收拾他!”
“准备怎么揭穿他?”
海若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色/诱!”
“噗……”
海若带着不甘心的气回家,没想到家里的一幕,更让她惊讶。
“姐姐……”思思站起身,咬着唇,低垂着头,怯怯的唤了一声。
海若皱了皱眉头,看了好像换了一个人的宁思思一眼,轻声问:“怎么来了?”
思思有些惊慌胆怯的样子,轻晚忙拉了她的手坐回沙发上,温柔的笑着嘱咐:“思思,没事,她还是的姐姐呢!不会伤害的。”
“妈……”海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那么快就忘记了温玉蓉给他们的羞辱么?
“海若,思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路过这里,想要顺路过来看看咱们,她和爸分开那么久了,也应该啦看看了。”
海若眼底闪过疑惑,但仍旧点点头,选择了逃避。她还不知道,宁思思已经是最近的第三次来了,每一次都是那种可怜兮兮又听话懂事的形象,单纯的叶轻晚也一直对她客气有加。
海若沿着楼梯往上走,耳朵却一直机警的聆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她不是母亲,她可不会单纯到以为骄纵惯了的宁思思忽然变了性子,开始念着他们的好了。确切的说,她应该是又惦记着父亲的钱了吧?这一次,改走温情路线了?
海若走了几步,又走了回去,直接来到厨房,压低声音问:“琴姐,问一个事。”
“小姐,您说!”
“那宁思思,以前来过吗?”
“来了两次了,今天是第三次。”
“怎么不知道?”
“她每次来都是不在家的时候。”
“为什么要抽不在家的时候呢?”
“也许是不敢见您吧?毕竟您是先生最疼爱的。”
“琴姐!”海若勾勾手指,压低声音嘱咐:“拜托您一件事……”
“妈,们回来了!”江北一进门,便开心的高声喊。
江夫人跑了出去,手上还拿着刚换下来的尿片。苗晓卿忙大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江北推动轮椅,缓缓来到江莹的房间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已经习惯了,便伸手推开了房门,却在一眼之后,大惊失色,忙追问:“妈,姐呢?”
江夫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在到看屋中无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忙四处寻找,仍旧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江北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大姐神志不清的,能去哪儿呢?
夏云航一边顺着台阶往下走,一边沉声嘱咐身后的助理:“刚才会议上他们提出的建议,让人整理一份,要详细的,详细到每一个词语都是没有改变过的。”
“好的,让人根据现场有声记录来整理。”
“还有,刘副市长和谭主任后天晚上要召集市里一部分企业的老总座谈,会一起聚餐,去打听到会的都会有谁,好心里有数。”
“是,马上让人去办。”
“今天没给安排应酬吧?”
“没有,您提前交代过了,所以都安排在明晚及以后了。”
“很好,要照顾弟弟,不能总让那丫头一个人在那里,她本身也是需要照顾的人。”
“夏总,没发现您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多嘴!”
“呵呵……其实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是宁向天的女儿,更因为,您……在改变。”助理又笑了,低声提醒。
云航站在脚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助理呵呵一笑,赶紧求饶:“错了,再也不乱说了。”
云航悻悻的哼了一声,正要转身,楼梯下方传来一声弱弱的、熟悉的呼唤:“云航……”
云航的身体僵直了一下,迅速转头,正对上江莹发红的眼眸。
楼梯上忽然静寂下来,曾经的“恩爱夫妻”就这样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静静的对视着,身后的助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云航……”江莹又低低唤了一声,怯怯的,像是怕激怒了他,只一声,她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了下来。
云航放在口袋里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恨她的,因为她错误的爱,才导致了这么多人的命运被改变,所以,自从摊牌之后,他一直拒绝去想她,去听关于她的消息,可是……看到她落泪,他的心,还是会疼,但,也只是微微的疼,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入不了骨,撕不了心肺了。
终究,他虽动过情,却还是不够真的深爱,那种浅浅的爱,经不起岁月的磨砺,更像是一种曾溶入心扉的亲情。
江莹不敢靠前,也不舍得离去,就那么含着眼泪痴痴望着他,天知道,她犹豫了多久,下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来看他一眼。
夏云航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到她身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江小姐,有事?”
一声透着浓浓疏离的“江小姐”,如晴天霹雳一般,击垮了江莹本就不多的信心和勇气,她踉跄的后退,颤抖的手紧紧抓了楼梯扶手,脸色瞬间苍白。
助理忙低低请示:“夏总,送江小姐回去吧?”
夏云航摆摆手:“先去忙吧!”
楼梯上只剩下两个人,江莹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夏云航向前迈了一步,江莹像受惊的小鹿,迅速后退,被楼梯扶手拦住了,撞的腰都微微痛了。
夏云航眸光轻轻颤动了一下,果断前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江莹惊慌失措,苦苦哀求:“云航,不来了,不来打扰了,别赶走,只是想看一眼,坚持了很久,实在忍不住才来看一眼的,走,走行不行?”
夏云航的脚步顿住了,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发抖,也只是顿了一下,他便用力拉扯着她,往自己楼下那一层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遇到不少员工,但有人认识江莹,又看到云航脸色暗沉,便纷纷迅速躲开了。
将江莹扔进办公室,推在沙发上,江莹还在哭泣,云航冷冷指着她命令:“不许哭!在面前,不许哭!”
江莹的哭声戛然而止,泫然欲滴的表情,愈发让人觉得可怜,可对云航来说,却是让他焦躁的源头。
在办公桌前坐下,云航拉开抽屉,拿出几份文件扔在她面前,冷冷的说:“签字,离婚!”
江莹的脸瞬间煞白,呆呆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样,仿佛连呼吸都失去了。
夏云航狠狠扯开领口的扣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不出的焦躁不安。
江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几张纸,只看了一眼,又无力的垂下,眼前一片雾气弥漫,曾经深爱的男人熟悉的脸,在她眼底渐渐变得模糊而陌生。
“云航……”她低低的唤,声音已经无力,仿佛一句离婚,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这是们必须要走的路,唯一的结局。”云航的心很疼,对江莹,他既恨,又不舍,毕竟在江家那么多年,她给过他真实的温暖和所有的爱。他是无情,可是并没有无情到连真实的内心都寒冷如冰。
“云航……恨是不是?这么多年和在一起,每天都恨着,是不是?”江莹终究痛哭失声,颤抖的像风中的柳叶,几乎瘫倒在沙发上。
“不,不恨,因为那个时候,没有证据。”云航避开她的视线,抽出一支烟,点着,淡淡雾色中,他的脸,愈发模糊。
“有证据之后,恨入骨是吗?”江莹哭的喉咙都痛了,还强忍着,不让自己声音太大,生怕扰了他。
“签字吧!”他避开了她的追问。
“云航,当年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不会让他那么做的,真的不会……云航,喜欢许多年,一直只敢在背后悄悄的喜欢,如果想要用卑鄙的方法得到,也许那些事,会发生的更早。”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而死。不想对夏家赶尽杀绝,可是的爱,害了夏家,无论如何解释,如何不想,这都是结果,的爱,都是主因。”
“云航,对不起……”
云航颤抖的手狠狠掐灭手中的烟,眼睛望向她,沉沉的说:“江莹,无论愿意不愿意去面对,这种已经发生的事实,都无法改变。的错也好,父亲的错也好,都无法挽回了。放手吧!本就有自己的人生,不该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的身上,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江莹的哭泣再一次戛然而止,她懵了,脑中一片空白,虚软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从来从来,不曾爱过一分吗?那么是那么微小的一点点……”江莹紧紧闭上双眸,无力的追问。
夏云航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垂下眼眸,轻声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或许是爱,或许是亲情,也许两方面都掺杂着,自己有时也会有短暂的混乱,但是!无论是什么,清楚的知道,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刻,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什么,会改变复仇的决心。江莹,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爱,是血海深仇!所以,追问爱不爱,没有任何意义。不要说不爱,哪怕爱上过,也绝不会,和仇人的女儿,在一起一辈子!”
江莹面色惨白,夏云航缓缓走近她,声音愈发低沉:“江莹,谢谢曾爱过。醒醒吧,做自己,别让任何人主宰的命运,不然,明天的,依然还是悲剧。”
“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江家?放过江北?”江莹已心如死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苦苦追问。
夏云航缓缓转身,深邃的眸子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不知道!”
江莹扶着沙发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背后,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他,哽咽着低声说:“云航,让抱抱,最后一次,保证,是最后一次!”
云航的身体瞬间僵直,但是他没有动,而是轻轻闭上了双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着。
江莹,纵然这一切不是故意造成的,可是,若们仍在一起,看到,便仍会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于于,都不会有真正的解脱,伴随着恨的爱,得到,也不会幸福,所以,别怪的无情,放下,才能得新生。江莹,忘了,永远忘了……
门轻响,江莹已经离去,夏云航呆呆站在落地窗前许久许久,想要透过窗口再看一眼这个曾经陪伴了自己六年的女人,可是,没有她的影子,许久许久,都没有……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还是江莹,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有呼呼的响声,像是冷冷的风,江莹的声音幽幽响起:“云航,欠的,江家欠父亲的,一个人来还,好不好?求求,放了江家,放了江北,好不好?”
夏云航眸光一紧,心忽然停跳,忙问:“在哪儿?”
今天是有风,但是不会这么大,他没有看到她走出这栋楼,她身边又怎么会有风声?
精明如云航,脑中忽然浮现不好的预感,他猛地转身,大步跑出房门,紧紧追问:“江莹到底在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另一个世界,风很大,景色很美,天地辽阔,而的世界,太小太小了……小的让窒息。云航,真的真的很爱,爱上,是这辈子永远不后悔的事,唯一后悔的,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份爱,从而害了。”
夏云航冲进电梯,拼命的按按钮,手机的信号暂时中断,他已经听不到江莹喃喃的述说了,他疯了一样的狠狠捶在电梯的墙壁上,眼睛都红了。
在电话断掉之前,他清楚的听到她说:“云航,父亲跳下去的时候,一定是恋恋不舍的,而,是解脱的……”
冲上顶楼,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放在腿上,坐在楼顶平台的边缘,对着已经断掉的电话,还在喃喃说着什么。
云航不敢呼吸,迅速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迈动脚步,无声的往她身边走过去。
“云航,还记得们的孩子吗?要去找他们,告诉他们,好想念他们,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无辜的他们。云航,若有来生,别让遇到好吗?怕,怕还是会爱上……云航,永别了!”
江莹将手机放在边缘,伸开双臂,如风筝一般,往前扑去。
“不要!”夏云航惊恐的大叫。
“还没找到?能去哪儿呢?”江北推着轮椅在房间里焦躁的转来转去,江夫人还在哭泣,苗晓卿出去了,一直在发动认识的人寻找,有人回话,说在夏云航的新公司见过江莹,但是后来就没有看到了。
江北迅速给夏云航打电话,可是手机没有人接,办公室的电话是助理接的,说没有看到他,江莹是来过,但是后来走了。
江北心急如焚,不停的拨打江莹的手机,可是一开始是占线,后来没有人接,然后就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病床上的江中岩似乎听懂了大家的对话和哭泣,情绪明显不安起来,护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焦急的提醒:“江先生,老先生的病情又不稳定了,血压忽然升高,呼吸和脉搏都不对。必须马上送医院!”
江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江北大惊,忙拨打了急救电话,迅速吩咐母亲准备父亲入院的东西,家里又乱成一团,而晓卿又不在。
“苗晓卿,爸爸情况不好,们必须马上去医院,有人在夏云航的新公司见过过姐,赶快去找。”
“啊?好的,们照顾他,马上去云航的公司。”
苗晓卿调转车头,往夏云航的公司疾驰而去。
“苗晓卿?”江蓠站定脚步,低声唤道:“来做什么?”
正在和夏云航的助理纠缠不清的苗晓卿回头,见是江蓠,心里咯噔一声。
江蓠那么恨江家的人,一定不会告诉她实情的,说不定还会把她赶出去。
“……来找大小姐。”江蓠小心翼翼的解释。
“她怎么了?她来找云航了?”江蓠看了苗晓卿一眼,又看向夏云航的助理,助理点点头,解释了一番。
“她已经走了,还在这儿纠缠什么?”江蓠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大姐的状态很不好,这些日子每天最多能吃一顿饭,怕她会出事。”苗晓卿赶紧解释。
江蓠的脚步顿住了,但是没有回头,没有人知道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猛地疼了一下。
“老先生刚刚紧急送医,他的病情也恶化了,知道的,从老宅离开之前,他的病情就已经有加重的趋势。”
江蓠的脸色忽然暗沉起来,猛地转身,冷声提醒助理:“去监控室,查最近一会儿的监控,苗晓卿,和去别的办公室问问。”
“嗯?”苗晓卿愣了,江蓠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让她竟有些跟不上。
江蓠瞪了她一眼,恨恨的说:“真笨!连江北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完,便匆匆离去,苗晓卿的心猛地一松,赶紧跟了上去。
“云航放手!放走,走了们都解脱了,求,放手……”江莹哭着哀求,手脚不停的扑腾,想要挣脱夏云航,云航脸色涨红,一声也不能吭。
此刻的他,一手紧紧抓着护栏,一手紧紧抓着江莹的上臂,牙齿还紧紧咬着她领口的衣服。风呼呼的吹着,江莹又情绪激动的不停挣扎,他的身体角度又让他无法用上力气拉她上来,最要命的是,她一心求死,根本就不配合。
他半个身体倾斜出平台,牙齿已经麻木的除了痛没有一丝的感觉,手背上青筋隆起,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护栏的手也快要撑不住了。他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分钟了,再没有人发现他们,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江莹不肯呼救,他牙齿咬着她的衣服又无法呼救,江莹的手机就在身边不远处,他略略一伸手就能够到,而手机从江莹跳下的那一刻就在响着,可恨的是,他根本就不可能伸出手去。
来人,快来人!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江莹痛哭着哀求,可是抓住她的人,死也不肯松手,忽然,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江莹猛地抬头,惊讶的发现,是他齿间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可是尽管这样,他仍旧死死的撑着,不肯松口,更不肯松手。江莹呆了,眼泪愈发汹涌,可是挣扎,渐渐停止了,这让已经痛到麻木的夏云航,忽然又多了几分坚持下去的希望。
夏云航不知道自己到底坚持了多久,估算着最少也要有半个小时了。江莹停止了挣扎,如果是最初,他是可以将她拉上来的,但是现在,他几乎已经筋疲力尽,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了。
“能去哪儿呢?”江蓠的汗冒了出来,心狂跳着,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江小姐,快,监控显示,大小姐先去了楼顶,夏总追上去了。”
江蓠大惊,尖叫一声,拔腿就往电梯冲去,进了电梯,狂按按钮,她浑身都在发抖,苗晓卿也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冲到楼顶的那一刻,两个女人几乎吓晕了,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一个死死抱住了夏云航,一个拼命伸手去拉江莹,但是也只够到了她的手臂。
“救命!来人,快来人啊!”死死抱住夏云航的江蓠哭着大声呼救,苗晓卿也一手抓着护栏,一手紧紧抓住江莹的衣服,虽然吓坏了的她们没能帮着把江莹拉上来,但是极大的减轻了夏云航的压力,也给了他信心。他松开了咬住的江莹的衣服,自己早已满嘴鲜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嘱咐苗晓卿:“抓紧,一定不要放手!”
苗晓卿狠狠点头,死死抓住江莹不放。
仅仅片刻,背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夏云航的助理和保安慌慌张张跑了上来,苗晓卿让开,保安死死抓住江莹的手臂,夏云航又小心翼翼的松开,助理换了上来,抓住江莹的衣服,和保安一起用力,将瘦弱的江莹提了上来。
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是自己死去又活了过来一样。
“叫救护车,快!”江蓠抱着衣襟滴满鲜血的夏云航放声大哭,苗晓卿也紧紧抱住了几乎昏迷的江莹,泪流满面。
楼顶一片混乱,脚步纷杂,女人的哭泣与男人们的高喊声此起彼伏。
可是头顶,原本灰蒙蒙的天空聚集的乌云,却渐渐的散开了,已经是黄昏,夕阳穿破蔼蔼云层,薄薄的透了出来,世界,开始透出淡淡的暖……
接到苗晓卿的电话,江北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此时,却传出一个不好的消息,江中岩……快不行了。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医院,云帆在、江中岩在、夏云航和江莹也入院了,自然身边的人,也来了,只是各自在不同的楼层,陪着不同的人。
云航无法去照顾云帆,他怕云帆担心见不到他会担心,所以不得不把电话打给了宁向天和海若,海若在看到他的样子时,也吓了一跳,而江莹被打了安神的针,已经睡着了。
“还没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居然还会救人?”海若坐在云航身边,拿胳膊捅捅他,故意比划着说:“哎,大伯……”
“谁是大伯?”夏云航满嘴的牙都在痛,含糊不清没好气的反击。
海若呵呵笑了,小声问:“是云帆的哥哥,不是大伯是谁?”
“们分手了!”
“切!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害的?”
云航牙疼,不好说话,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往旁边挪了挪,离她三尺远。海若厚着脸皮又跟了跟,说:“是男人的大哥,这个时候理当照顾。哎,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好吃的?”
夏云航眼角抽了抽,真想给她一脚,她明明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吃,甚至连水都不敢喝,她这不是故意的吗?
“那个水煮鱼,香喷喷的,火辣辣的,汁浓肉嫩,味道好极了!还有那个烤鸭啊,皮脆脆的,肉香香的,还有还有,会煮那个香菇鸡丝粥,云帆最爱喝了,米烂烂的,肉软软的,香喷喷的……”
夏云航又躲了三尺,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海若仰头无声狂笑,拍拍腿说:“唉,大伯,是没这个口福了,回头让男人替多吃一点,就等着饿死吧!哈哈,老天自有公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话音刚落,头上挨了一记爆栗,她忙回头,看到是一脸冷沉的宁向天。海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赶紧偷笑着滚了。
“别跑那么快,别忘了孩子!小心一点……”云航心里一急,腾地站起身,脱口而出。
海若的脚步顿住了,呆呆回头看着他,忽然笑了,向天也笑了,长长松了一口气,云航蓦然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捂着疼痛的嘴又缓缓坐下了。
不是仇人吗?他为什么要关心她?
向天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他不敢完全闭合的嘴巴,叹了口气说:“今天多亏救了江莹。”
云航苦笑,回道:“是刺激了她,她才要跳楼的。”
“不是,是她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一方面不能接受江家的现状,一方面不能接受和的结束,另一方面,又对父亲的死心怀愧疚。”
云航没有吭声,低垂着眼眸,向天轻声问:“一切因她而起,为何不在她这里结束?为什么要拼命救她?”
云航沉默,许久,才低沉回答:“毕竟……们曾经共同生活过六年……”
向天拍拍他的腿,认真的说:“云航,不是一个坏人,的心底,也有善,只是环境和际遇将逼到了绝路。可是从今天的事情上也该明白,对江家,可以打击可以报复,却终究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还没有狠到那个地步。云航,放手吧!该知道,若今天江莹真的死了,就连自己,都会难过的,不是因为爱不爱,而是因为就像海若说的,终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云航没有回应,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向天轻声劝道:“不对江家放手,父亲也不能活过来,而他们犯下的错,却要江北来承受,江北明白是江家错了,也愿意让出所有的一切来补偿。仇恨一把双刃剑,伤了对方,更伤了自己,还有母亲和弟弟,还有一个真爱过的女人和孩子,为了他们将来的宁静,让一切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吧!”
云航还是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坐着,许久许久,慢慢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向天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开口叫住他。
在面临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尊重生命,那一刻他救下的,不是江莹,是他自己越来越偏离轨道的人生。如向天所说,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他一直不停的沿着复仇的道路走下去,总有一天,他自己的世界,也会毁在复仇的路上。
放下很难,可是,一条黑暗的路,走下去,不是更艰难吗?云航,回头吧!收手吧!
云帆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看着海若推门进来,依然一言不发。
海若倒也没怎么在意他,悄悄将暖气开到最足,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低领紧身的羊毛衫和短裙,叹息道:“春天到了,天气越来越热了。”
云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风呼呼的,哪儿有一点热的迹象?这丫头不知道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海若搬了一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托腮趴在床沿看着他问:“晚饭吃什么?”
云帆低头看向她,目光没有办法不落在她低的不能再低的领口,一片白皙,他知道那里有多美,手感有多好,味道……
呸呸!跑神了。
他现在感觉有些热了,真的是春天到了的缘故?
海若从凳子上站起来,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顿时口干舌燥,呼吸也乱了。♂手机用户登陆 更好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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