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化身一道剑意,凌空旋身,以剑气裹身,变作一记惊雷朝那巨蟒的一只大脑袋落了下去!
来势太快!太猛!闻其声而不见其影,再转眼时,却已见那只蛇头被贯穿,鲜血从翠绿的大眼珠中喷薄四shè而出。
巨蟒痛苦哀嚎,身躯狂扭,巨尾扫过之处,飞石碎木,一片狼藉。李慕然长袍飘摆,潇洒落地。
场中众人,皆是看见了那道冲天而落的身影,道观弟子登时喜形于sè,惊呼道:“二师兄!你回来了!”
不待多时,那巨蟒又调转身躯,蜿蜒飞扑而来。李慕然朝着他们厉声大喝道:“就知道惹祸!还不快结定身阵!?”
说话间,他却已脚尖点地,驾剑戳向蛇之七寸。那巨蟒狡猾无比,作势逼近,待李慕然靠拢时,却忽然将脑袋向后一缩,旁边横冲出来另一舌头,血口大开,直要咬向那李慕然。
阿苏在远处看得紧张不胜,脚下一滑,险些从房顶摔下去,急忙扶住房脊,站定身子,再向码头看去时,只望见一座金碧法阵浑然天成,绽放着熠熠光辉,耀眼非常。
那正是永元道宗辅法之阵,并列天元大阵第二位的定身法阵!须得十二名弟子同时结阵,吟诵四行十六文,辅以符修者画出法阵中枢,得以尽出三千金芒,如三千芒刺,刺刺穿皮扎骨,死死钉在了巨蟒的身躯上。
只听巨蟒一声哀鸣,浑身扎满金刺,只有脑袋尚可动弹,疯狂地挣扎摆动着。李慕然瞧准机会,一跃而起,将宝剑倏尔抛向空中,侧身结印,口中碎念:“道无道雾,剑有剑游;洛水呈月,明镜浮花。”
一柄长剑在空中飞速旋转,激起狂风旋凝,剑身嗡嗡震颤,如影似幻。剑气愈发狂盛,震颤剧烈,一柄剑却在空中幻化出无数道剑影。
此时李慕然双目瞪大,凌厉眼神盯着巨蟒三首,暴呵道:“真元幻剑诀!”他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数百剑影便在空中同样划出弧线,在巨蟒的三首之间一掠而过,嗤嗤连响,血浆飞溅!
剑阵扫荡,巨蟒身负千万剑痕,再无力挣扎,张开大口无声哀嚎,轰然砸在地上,死得透彻了。剑阵归一,唰地一声飞入剑鞘中。
在场众人立了半晌,登时爆出连连高呼声:“好!好啊!”
几名道观弟子更是浑然不顾巨蟒尸体,径直朝李慕然跑了过去,团团围住他,殷切道:“二师兄,你可回来了!”
“二师兄,你去哪了啊,这些年可想死我了!”
李慕然却无所谓般的耸耸肩,道:“哪里有秃驴,哪里便有我,这世间的佛庙待我一个个闯过了,还要在佛祖脚下撒泡尿才过瘾。”
一名胖胖的小弟子艳羡道:“二师兄真是潇洒,不知那些和尚是什么脸sè,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听他说起和尚,李慕然忽然想起被自己留在屋顶的阿苏,拍了一下脑门儿,呼道“把这事给忘了”,便又纵身而去,走时留下一段话:“回去给北门宫带个信,说我李慕然回来了!”
几名弟子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便让那胖弟子回去报信,其余几人随众人在此打理巨蟒尸体。
阿苏在房顶上愣了好半晌,却待到李慕然来接他时,他才恍然惊醒,捉住李慕然的衣服,眼珠瞪得老大,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如何,现在知道道法厉害了?”李慕然得意道。
阿苏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又赶忙摇头,闭着嘴巴不说话。
“厉害便是厉害,这话又不违逆你那佛祖。再者说,我道门入世,斩妖除魔,而佛门遁世,自作清高,虽与道门同为修真正道,却无共通可取之处,就你那佛祖菩提一套,在我这儿便是狗屎不如。”李慕然没好气地讽刺道。
阿苏口吃一阵,却辩不上来,低着头却不作声。
李慕然一时兴趣索然,走过去豪迈地揉了揉阿苏长长的头发,高声道:“丧什么气,走了!带你看看以后都住什么地方!”
上京有四宫,分坐东南西北,正是永元道观四座分坛,以风水习俗落座而镇守上京。其中以北门宫最接近皇宫——琼云宫而最为出名。
北门宫坐落于城中山——伏虎山顶,共一百九十九级阶梯,每月初七开宫纳香,每逢此rì,便是万人空巷。而今rì正值五月初七,满城香火鼎盛,袅袅升腾。
阿苏在登阶时被挤得七荤八素,幸得李慕然在前方开路,才硬从人cháo中挤出一条路来,登上了北门宫。
北门宫大殿雄峙,飞檐赤瓦,香火淡雾缭绕,隐有仙坊做派。宫中正殿外,人游如织,皆是来此膜拜道教神明,祈求上京万世永安的。
大空寺佛门rìrì开敞,却不见如此多的上香礼拜者,时常零零星星几人前来,倒都不是什么虔诚佛徒,惘论心中有佛。再观此地盛景,无人不是面sè肃然敬畏,顶礼膜拜,心中信仰坚如磐石。阿苏不禁有些困惑,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李慕然在一旁看得明白,蔑声道:“佛门遁世,以为身居云端,如那仙人不可触及,凡人既看不见,摸不着,自不会虔诚信仰;道门入世,便叫所有人看清那些妖魔鬼怪尽数伏诛于我手,又怎能不心生敬畏,虔诚信仰?”
与李慕然辩驳,自己从未吃过好果,阿苏索xìng也不与他相争,实则内心却将他的话翻来覆去念了数遍,竟找不出一丝纰漏,顿时心中揪紧,难受得厉害。
“小笨蛋,这边走!”李慕然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见阿苏跟上,他转身朝着正殿外的侧拱门走去,一条石板小径,穿过几座jīng致紧凑的西陵庭院,眼前jīng致却又再度霍然开朗。
一座幽碧大湖盘踞着方圆数里的山巅,而更为令人惊骇的是,一座空中殿宇,以木桩做基,横架于浅湖之上,辽阔无边,以一座木拱桥连着地面,桥边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浮缘楼”。湖面清幽,浅水石床,游鱼如织,岸边青竹几株,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好一派仙山别景,令人望而兴叹!阿苏又在那里傻傻怔住,李慕然狠敲一下他后脑勺,沉声道:“你身为我李慕然的弟子,别做得与乡下来的放牛娃似的没见识,我丢不起那个人!”
阿苏不满地咕哝了几句,没叫李慕然听见,便领着他走过了石桥,踏上了浮缘楼的柚木走廊。走廊木板下,鱼跃水面,发出叮咚声响,令阿苏以为自己跌入了水中,吓得急忙跳开,却险些从旁边摔到了湖水里。
李慕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回来,一脸鄙夷地道:“罢了罢了,你先自称放牛娃好了,我的脸面太珍贵,暂时丢不起!”
阿苏悻悻地应了一句,也不去分辨李慕然说的是真还是假,盯住脚边清澈见底的浅浅湖水,心中却微微有些雀跃。他自家门沦丧,失去记忆以来,便一直呆在大空寺内,整rì对着佛墙松柏,还有一帮面容肃然的师兄,从未有过此时欢愉的心境,短短此刻,却有些忘乎了所以,嘴角泛起浅浅笑意来。
这家伙难不成喜欢上我永元道宗了?这可是个大好的蛊惑人心的机会!李慕然心中笑意狡黠,眼珠一转,盯着阿苏,说道:“如今北门宫,几位师叔早已入皇宫深居,现下便要属我辈分最高,自是我最大了……”
“咦,方才那些弟子不都叫你二师兄的吗?”阿苏疑惑道。
“嘶,说来也怪,那大师兄是谁,我却也不知道,总之我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所以这里便属我最大了。”李慕然面sè傲然,又贼兮兮地凑到阿苏跟前来,神秘道:“你晓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阿苏诚恳地摇了摇头。
李慕然撇了下嘴,弹了下他额头,怒道:“意味着你在北门宫大可以横行无阻,肆意妄为,因为什么?因为你是我李慕然的弟子,因为你是这北门宫最大的我的弟子!”
话音未落,却另有一女子声音从走廊转折传来,与那叮咚水声齐鸣,轻灵悦耳:“哦?我怎不知这北门宫何时以二师兄为大了?”
李慕然浑身一震,登时面露苦sè,咬牙叹道:“倒霉倒霉,自我遇见了你这小笨蛋便无时无刻不在倒霉!”
阿苏蓦然一愣,转眼朝那走廊尽头看去,只见一只娇小的黑sè道靴从那转折踏出,一位明眸皓齿,气韵冰冷的少女徐徐踱来。乌黑青丝风中飘摆,一尘不染的道袍如她胜雪肌肤,白璧无瑕,一对凤眸眼底凝霜,凭地叫人生出一股寒意,却又终是令人不肯将目光从那少女的绝美面庞移开。
阿苏看得呆了。若他以为佛庙中碰见的狐妖便是天下绝sè,那这位少女却该是天人之貌,绝迹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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