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去队部场院转一圈,回到知青点,约王晓晗出来,一起坐在黑龙江边。
已经是夏天,江边星空璀璨,江水泛着月光。
我们在一起插队6年,彼此的人品相互十分了解,只是涉及到爱情这个内心深处很柔软的部分,还是第一次,俩人显得有些拘束。
王晓晗一言不发,等我开口。
我劝她:“有机会的话,你还是走吧。”
她回答:“走到哪里都一样,但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我说:“也许你能回到上海,我回不去的。”
她不以为然:“大不了就是分居,将来还会在一起的。”
她的回答没有浪漫的字眼,却足以让我感受到无论天涯海角,俩人也要一同追随的情意。
我们沉默了,能听到黑龙江水的流淌声。
愣了半天,我终于把白天一直想着的那句话问了出来:“假如哪一天我被关在了监狱,你还会跟我吗?”
我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父母被造反派拘禁隔离过,也不是因为我自己蹲过县公安局的笆篱子,而是在1971年年底回上海探亲时,听父亲讲起过一个老战友在文革中妻离子散的遭遇。
父亲的老战友老田出身地主家庭,他自己是个学生,抗战时参加了**的抗日队伍。
我父亲在一次到敌后执行任务时,被一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认了出来,二流子跟我父亲要五块大洋,否则,就威胁说要向日本人告发。
父亲回到队伍,汇报了这个情况。组织上为除隐患,决定派老田去锄掉那个要向日本人告密的二流子。
文革一开始,二流子的家属就张贴大字报,揭发老田家是地主,搞阶级报复,杀了贫下中农。
结果,当地司法部门批捕老田,将他判了七年徒刑。
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老田的妻子此时竟然宣布与他离婚。
听父亲说,老田的妻子当年也是部队的,长得五大三粗,行军时经常帮老田背行李,两人非常恩爱。
可怜老田,被关了三年多,老婆从来不去探监,真的是一刀两断了。只有最大的女儿,已经成
年还比较懂事,去监狱看过老田几次。
老田平反出狱后,一些老战友想撮合两人和好,劝老田说:也许她离婚是不得已,是怕影响孩子政治前途呢。老田态度十分坚决:“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丈夫落难时就背叛的女人。”
那个年代,谁都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你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吗?你能保证自己在不犯错误的情况下不被犯错误的人处理吗?更何况我们是在边境线上,对岸陈兵百万,谁又能保证这里不发生战争,谁又能保证一旦发生战争自己的生命还会存在?
父亲老战友一家的妻离子散就是明证。
我希望在这些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还能有属于俩人的忠诚爱情,无论有什么不测,只要还有爱情就还有幸福。如果连爱情这个人类最基本的依赖都不存在了,那不仅是个人,而且是家庭,是社会的最大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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