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西七路的公交车上，杜适手扶着扶杆，宝龄立在身边。他看看宝龄，心想宝龄的个子跟玉英一般高，年纪比玉英小，宝龄不两年就中专毕业，可玉英呢，高中没上完就自断学程，幼时的强者与弱者，如今在学业上翻了过来。他默默为宝龄高兴，为他从小就帮护的宝龄妹高兴，也为叔叔和姨姨高兴，养了个比他们强的独女。
车子靠站停下，有乘客下车。
“哥你坐这儿。”宝龄指着旁边的空座说。
杜适摇头不坐。宝龄抬头看看他，自己也不坐。在杜适眼里，她像是不好意思坐，又像是在自己面前不敢。侧旁的乘客看见，便挤过去坐了。
车子开动时一个猛抖，趔趄中，宝龄急扶住杜适身子。杜适低头，见她仰望自己一眼，两颊绯红，羞怯地嘴一抿，深深的酒窝真像两个小酒杯。
“唔，大了，长大了。”杜适心里在想，“她幼时可没这样的羞涩表情。如今的她，已成了少女，情感已变得深湛了。”
怎么不是呢，杜适自己何尝不是？他自己同样在变，在开始成熟。一种美的，难以言表之物，如一缕心香在他心里摇曳上浮，他睨视她一眼，只觉立在身边的她很惹自己爱怜。不显表情的他，正在心版上勾画着一个可能：车前有人违规横过马路，司机一个急停，比刚才那个猛抖还厉害，宝龄一个大趔趄落在自己怀里，自己顺势将她围在臂腕里。
倏忽间一回神，他见她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像是看出了自己的隐秘。他几乎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尴尬中挤出一个微笑给她，随即将目光移向了车外。正好她的一句问话，让他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哥，还有几站到西七路？”
“两站就到了。”
杜适领宝龄到西七路家里，和妈妈、姐姐见了面，四个人说得很融洽。杜适注意到，妈妈和姐姐都显得满意。不大的屋子里满是着温馨。姐姐一面进出屋子做事，一面听妈妈和宝龄说话。有次她走到宝龄身后，朝妈妈丢去一个风趣的挤眼，像是说，“怎么样？见了媳妇，心里乐开了。”妈妈见姐姐这样，顺势笑了起来，正好是和宝龄说话内容衔接上的开心的笑。妈妈和姐姐之间这样，宝龄没有觉察，但清楚地落在了坐在一侧的杜适的眼里。他担心被偶一转脸的宝龄瞧见，闹成笑话，便趁姐姐出门时跟了出去。
“姐你刚才在屋里跟妈妈那样，弄不好会闹笑话的。”
素梅噗嗤一笑，放低了声：“放心，就那么个眼色，又是在她背后，她后脑勺又没长眼睛，怕啥。”
几个人吃过晚饭，临走时天色已晚，妈妈嘱咐宝龄以后有空就过来，宝龄恭谨地“嗯”着点头。杜适决定先陪送宝龄回校，自己再回交大。坐车不两站，他们就
提前下车走路，想在一起多点时间。
他俩沿着路旁窄道慢慢地走，宝龄仍然有些拘谨，一路上她的言语不多。路灯下，两人的身影时隐时现，时长时短，走过一阵后杜适说，“过几天我就走了，往后你有时间，去看看我妈和素梅姐。”
“嗯。”宝龄埋着头看自己影子。
“我在大学五年，周末回家是姐这里，每月取钱是姐这里，想人也是姐这里。往后你跟我一样，对姐别生分，别淡忘。”
“嗯。”她依然轻声地应着，踩着自己的影子挪步。
又默然一阵，大概是觉着自己没话让空气凝滞了，她抬头看一眼杜适，微微一个浅笑，算是对气氛的补偿，眼里含了点歉意。之后收了笑意，目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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