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兄弟及其“智囊”意见一致,都要杀掉石闵。
唯独郑氏樱桃对石遵说:“当初你在李城起兵时,如果没有石闵,你岂能有今天?石闵有点儿居功自傲,这也许是自然的,你应当对他有所宽容忍让,毕竟他是第一号功臣,再者,他的实力很强,留着他对维护你的帝位该是大有好处的吧,怎么能急急忙忙把他杀掉呢?”
石遵又犹豫了,感觉郑氏的话有些道理。
见石遵犹豫不决,石鉴站起来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便走了出来。
在殿外,石鉴对他的心腹宦官杨环悄悄说道:“你赶快去告诉石闵,说石遵打算要杀掉他呢!让他赶紧做准备吧。”
杨环一溜烟跑着去向石闵报信去了。
石鉴没事人儿一样回到议事厅——应该说这时的石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本来石遵正在犹豫,没有制订杀石闵的计划,更没有说要落实。但是“秘密会议”内容一旦捅了出去,这一滩黄泥就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哎,你说这人怪不怪,石遵可是石鉴的亲哥哥啊,他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咳!想出头,想取而代之,石鉴这个想法突然占了上风。也是啊,这个龙椅宝座太诱惑了,太让人疯狂了!管他石遵跟我啥关系呢?你玩弄诡计要杀石闵,我就正好借石闵之手杀死你——别怪弟弟不争气,也别怪弟弟太绝情,要怪就怪这龙椅太舒服太诱惑了,作为皇子,都距离皇位一步之遥,怎么就该你一直坐下去呢?让我也过把皇帝瘾吧,哈!哈!哈!
石闵闻讯后就匆忙胁迫了李农及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黜石遵。“是啊,你密谋我也密谋。你动嘴之后虽然还没动手呢,我要动手。这才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呢。”几个人商量的结果就是杀了石遵之后,立石鉴为帝。
石闵迅速派将军苏彦、周成率领披甲士兵三千人在南台把石遵捉拿起来。
士兵们来到石遵的住处时,他正蒙着眼睛和几个妃子玩“捉迷藏”游戏。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他急忙摘掉“眼罩”,就见周成率兵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将刀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还故作镇静地说:“造反的是谁?”
周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义阳王石鉴应当立为继承人。”
石遵说:“我尚且如此,石鉴又能支撑多长时间!”
你石遵即便能维持支撑更久,也用不着你了。石闵下令在琨华殿把石遵杀掉了,同时杀了郑太后、张后、太子石衍、孟准、王鸾等人。
当然,石遵关于石鉴“能支撑多久”的疑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现在不是忧虑的时候,而是石鉴自鸣得意的时候。
冉闵发动政变袭杀石遵并夺取了政权,改立石鉴。石鉴即位,实行大赦。并立即对后赵朝廷进行了重新改组,清洗了一批胡人官员,转而将一批汉族官员特别是汉族知识分子安插到要害职位上:大赦“死刑”已下。以武兴公石闵为大将军,封武德王,李农为大司马,并录尚书事;郎凯为司空,秦州刺史刘群为尚书左仆射,侍中卢谌为中书监。
这时候石鉴终于明白,这次靠出卖兄长得来的帝位,是个有名无实,驴粪蛋子外面光的玩意儿。这朝政大事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要听从石闵和李农等一班汉臣说了算。
“妈的,名符其实的冤大头啊,辛辛苦苦当了一回厨师,为人家做了一锅好饭,自己闻了闻味道,感觉还不错,自己饿的都发晕了,却轮不到自己吃一口。咳!”但石鉴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很显然,新组阁的政权,除傀儡皇帝石鉴之外,起主导作用的全部是汉族。这样做的结果一下子让胡汉两族间的矛盾走向激化,使后赵全国各地变成了一个随时爆炸,随时四分五裂的火药桶。
随着后赵统治的逐步瓦解,胡汉两族间矛盾开始趋于激化,而胡人由于以往对汉族人太残忍,因而非常惧怕汉人上台后会乘机报复。
冉闵的夺权及对后赵朝廷的汉化改组,自然引起各地胡人将帅、部酋的强烈反对。这时各地胡族势力就已经纷纷聚集重兵屯于各方重镇,觊觎以邺城为中心的河北河南一带,对冉闵的根据地邺城形成了四面包围之势,大战已经是一触即发。
于是,石闵、李农的汉化政权,遭到了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围剿。在邺城内部少数民族暴乱不止,外部一些少数民族将领正在聚集联合,对邺城形成包围绞杀之势。
新兴王石祗(读音zhi),是石虎的儿子,这时镇守襄国。他与姚弋仲、蒲洪等人联合兵力,也就是说羯族集团与羌族、氐族势力已经联合起来讨伐冉闵。他们四处传递檄文,想一起杀掉石闵、李农。
石闵、李农闻讯后,任命汝阴王石琨为大都督,和张举以及侍中呼延盛率领七万步兵、骑兵,分路出发讨伐石祗等人。
秦州、雍州的流民结伴西归,路经枋头时,共同推举蒲洪为首领,部众多达十余万。蒲洪的儿子蒲健在邺城,这时也冲破都城的关卡投奔枋头。
石鉴害怕蒲洪驻防的地方过于靠近都城,想用计谋把他调开,于是就任命蒲洪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牧、领秦州刺史。
蒲洪召集手下的官吏,商量是否接受任命。
主簿程朴请求暂且和赵讲和,就像诸侯列国一样分地而治。
蒲洪大怒,说道:“我不配做天子吗,要不为什么说列国分地而治的话呢?来人,把这小子拉出去给我砍了。”
手下谁也没人说话了。接受不接受石鉴的“任命书”就这样搁置起来了。
后赵国主石鉴显然对于自己的傀儡地位不满,派乐平王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夜里去琨华殿攻打石闵、李农,显然,派的这几个人是“草包”、“稀松”和“蠢材”。不但杀人没有成功,反而打草惊蛇,引起了宫中的混乱。
石鉴偷偷派出的探子回宫告诉他,这几个人办事不利。石鉴很害怕。便装作不知其事的样子,赶紧杀人灭口,当夜就在西中华门派兵杀掉了李松、张才,并杀了石苞。
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以前的河东太守石晖谋划诛杀石闵、李农。石闵、李农把他们全都杀掉了。
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率领羯族士兵三千人埋伏在宫中叫做胡天的地方,也想诛杀石闵、李农。
当时石鉴正在中台,孙伏都率领三十多人想进入中台挟持石鉴一起攻打石闵、李农。石鉴看见孙伏都捣毁了楼阁通道,便上前询问原因。
孙伏都随机应变说:“李农等人造反,眼下已在东掖门,我想率领卫士讨伐他,特地先来禀告您。”
石鉴说:“你是朝廷的功臣,好好为朕出力讨伐。朕在中台上观看,事成之后朕要给你极为丰厚的赏赐。”
于是孙伏都、刘铢率领兵众攻打石闵、李农,但没有成功,只好屯兵于凤阳门。石闵、李农率领数千兵众捣毁金明门,进入中台。
石鉴害怕石闵杀掉自己,急忙招来石闵、李农,开门接纳,对他们说:“孙伏都造反了,你们应该迅速去讨伐他。”
于是石闵、李农前去攻打,斩杀了孙伏都、刘铢等一大批人,以至于从凤阳门至琨华殿,横尸遍地,血流成渠。
石闵得知孙伏都暴乱跟石鉴有关之后,决定把石鉴囚禁起来。他派尚书王简、少府王郁率领数千兵众把石鉴看押在御龙观,用绳子把食品悬吊进去让石鉴吃。
石闵还在邺城中颁布命令说:“近日孙伏都、刘铢制造叛逆,他们的亲信党羽已经全都被杀掉,好人没有一个参与其事。从今天以后,凡是和我同心的人留下,不同心的人想去哪里悉尊其便。我命令城门不再关闭。”
面对都城的暴乱和外部胡族的联合绞杀的紧急情况下,石闵向天下宣布了《讨胡檄文》和《杀胡令》。
《讨胡檄文》,全文如下:
“稽古天地初开,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蛮地胡夷无不向往,食吾汉食,习吾汉字,从吾汉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然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汉地,杀吾汉民。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永兴元年,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狗之暴,以汉为“羊”,杀之为粮。永嘉四年,围猎汉民,王公忠烈射死者十余万。不日,夷人匈奴,四面纵火,烤汉为食,死者二十余万。太兴元年,帝受辱,崩于匈奴。凡此种种,罄绣难书!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
“不才闵,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青天于上,顺昌逆亡,闵奉天举师,屠胡戮夷。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闵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
同时石闵还颁布了《杀胡令》。这是冉闵最为著名的政令,此令共分三道:
第一道“杀胡令”是冉闵在邺城幽禁后赵皇帝石鉴后颁布的,号称“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也就是说:所有敢拿兵器的胡人都要杀掉。
面对胡人纷纷逃难的局面,冉闵颁布了第二道“杀胡令”: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意思很明显,对胡人要网开一面。
结果,此令一下,邺城内的羯族为了保命纷纷外逃,而百里之外的汉人为了杀胡纷纷拥入城中,两方恰巧相遇,城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于是方圆百里之内的汉族人全都蜂拥进城,而胡人、羯人则争相离去,以致挤满了城门。石闵知道胡人不会为自己所用,便又在宫廷内外颁布第三道命令:“凡是斩掉一个胡人的脑袋并送到凤阳门的汉人,文官晋升官位三等,武官全都升为牙门将。”
命令发布后,一天之中,被斩首的胡人多达数万。石闵亲自率领汉人诛杀胡人、羯人,不论贵贱、男女、老幼,全都斩首,被杀掉的人有二十多万,尸体运出堆到城外,全让野狗豺狼吃掉了。
对于屯戍边疆的胡人、羯人,石闵以书信下达命令,让军队中汉人当将帅的把属下胡人、羯人统统杀掉。以至于鼻子长得高一点儿、胡须多一点的人儿,也都倒了八辈子血霉,大部分都被滥杀而死。
“杀胡令”,其实是冉闵为了掌控国内形势、满足汉人利益而颁布的一系列指令。这番指令一下,彻底激起了民族仇恨,点染了复仇之火。一时间,北方大地硝烟重起,汉人与胡人“无月不战”甚至“无日不战”,尸横遍地。
《杀胡令》和《讨胡檄文》的发布,引爆了汉族人民积压了近半个世纪的国仇家恨,点燃了汉族人民的复仇反抗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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