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突然笑道:“说来,我还未曾敬酒给郡主赔罪了,因为还未到喝酒年龄,便以茶代酒吧。”拿着旁边的茶杯,双手高高举起,脸上诚恳地:“这一杯茶水是为我先前做错事对不住郡主敬的。”
丽娘这话讲得实在突然,侯华华眉头轻皱,道:“都是侯府里的小姑娘,哪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丽娘,你多心了。”却不拿起旁边的茶杯,只是稳稳坐着。
丽娘道:“郡主便当我多心罢。”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又重重放回桌子上,气氛也似乎因此更加冷。
琪娘心道丽娘不知好歹,道:“茶也喝了,丽娘,此事你就算了罢。”
侯华华笑道:“我原谅你就是,丽娘,有些事情不用那么当真的。”
原谅你才有鬼。
“这便好了。”丽娘腼腆一笑,正要坐下,突然肚子里一阵腹痛,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呕出鲜血,立刻瘫软坐到长椅上,这场面立刻惊呆所有人,丽娘忽然尖叫地:“我一不小心差点把郡主推下火盆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是无意之举呀!现在我也给郡主赔罪了,郡主也答应原谅我了。却没想到郡主心思如此歹毒,竟然临时反悔,想要加害于我。”哭出声:“郡主不肯原谅我,我便不出现在郡主眼前就是。可郡主要害我性命,我的心实在……实在寒得很。我再怎么不好,也是侯府里的主子,却没想到做下一时错事,如今落得连命都没有了。”
已经中毒是怎么有那么多力气诬陷的?
信你就有个鬼!
‘啪!’侯华华猛地扔掉手中筷子,寒声道:“封院!”
紧密巡逻的侍卫听闻,立刻地冲到外院,将消息传到外院侍卫。
短短时间内,侍卫们拿着刀,守住各个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来往。
内院的侍卫们则虎视眈眈盯着丽娘等人,那模样,竟似恨不得亲自冲上前捉拿拷问。
“不是说我陷害于你吗!”侯华华声音发冷:“我不陷害你,岂不是对不起我,来人。”
“是。”
“给侯丽倒茶。”
音娘与丽娘同为一桌,音娘没事,丽娘却中毒,明显毒被放在茶杯里。
琪娘一惊,忙跪下:“请郡主开恩,侯丽年龄小不懂事,请郡主将此事交给阿娘处理,还郡主清白。”
侯华华冷漠地:“你错了,我不需要清白。”
身边的张一扶起菲娘,且轻声地:“请琪娘不要为难郡主。”
琪娘低首许久,最终沉默。而珀娘原本就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面,如今见琪娘都一声不吭,心里就打定注意旁观。
反倒是音娘,见一个两个都沉默,心里就发狠,猛地跪在地上,高声道:“丽娘中毒后,误以为是郡主陷害,这是丽娘的不对。但凶手到底不是丽娘,毕竟谁都知道毒极伤身,丽娘现在年龄还小,稍微一点毒就有可能害死丽娘的性命,怎么可能自己害自己性命呢?再者,这般阴私的主意,丽娘怎么可能会想到呢!介于总总,请郡主将此事交给大伯母处理吧!大伯母会替郡主抓出凶手的。”
侯华华却道:“你说侯丽不是凶手就不是凶手?你以为我的院子是随随便便就能下毒的?而且时间那么凑巧?我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侯丽自己给自己下毒,她根本就不会在我这里中毒。你以为我这里那么多人站着,只是为了伺候主子,或者纯粹摆着好看的。”微微讽刺地:“如果不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那么你和她同为一桌,你怎么就没中毒呢?况且……”看向丽娘:“中毒了还有那么多力气说话,看来也只是一般的小毒,不会致命的那种。”
音娘咬牙地:“没有证据,郡主怎么能那么肯定是丽娘给自己下毒。凡事,都需要一个证据的。”
“我不需要证据。”侯华华慢慢地,脸上带着某种奇异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音娘:“不过,你需要证据是吧?那么我给你证据。“唤道:“阿一。”
张一应声,走到丽娘前面道:“奴婢失礼了。”
音娘脸色微变,伸出手立刻拦住:“丽娘再怎么样都是侯府里的主子,且到底是在郡主院子里中毒,郡主不急着撇清关系,反而让一个奴婢对丽娘搜身。”
“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清白呀。”侯华华笑着:“我这样做,你能奈我如何?再者,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证据,你又不想要,真是奇怪。”
丽娘几乎是恨极,她原本就想陷害侯华华,因而选择给自己下毒,这样做最容易撇清自己关系。到时候即便查出来不是侯华华下毒,侯府也必定会找一个代替品给侯华华和自己交代。运气好点的,说不定就铲除一个对手,可谓是一举两得。再者,这侯华华刚到侯府就已经有两次事端,到时候她再陷害侯华华几次,外面的人以及下面的奴婢不就开始对侯华华嘀咕起来了?说怎么不见陷害别人,反倒只陷害侯华华。
却没想到这侯华华跟她的公主娘一样,干脆懒得用宅内的手段,直接以暴制暴。
毒药本就难寻,她这点毒药也是从齐姨娘这里偷来的,还稀释了不少,却没想到毒劲这么大,即便不会危害她性命,却也令她疼得死去活来,以至于根本没多少力气再去诬陷侯华华。
见音娘失了声音,侯华华冷冷一笑:“动手!”
奴婢们立刻冲上前,去死死抓住音娘,而张一拿起有毒茶水靠近丽娘。
丽娘疼得浑身冒汗,她见含有毒的茶杯离她嘴唇越来越近,不由得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打翻张一手上的茶杯。
茶杯中的水倒翻在地上,冒充滋滋的烟气,茶杯则碎成瓷片。
丽娘像是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用来竭嘶底里地吼声:“郡主,多么高贵的身份!竟然当众喂我毒药,意欲杀死于我!庶女的身份,竟然就真得这么廉价,可以被别人随意打骂,随意杀死!”说完这一句,再也没有力气,跪倒在地上。
正厅里侯府的庶出姑娘占一半,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微变。只是到底没人为丽娘出头,她们毕竟不像侯丽一样,有顾老夫人护着。
侯华华心道这侯丽偷换概念、颠倒是非好生厉害。而且这侯丽讲出这种句话,她反倒不好以暴压阴。
琪娘虽不喜侯华华的做法,也厌恶侯丽。但无论怎么样,她必须站在侯华华这边,她道:“谁要杀死你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郡主怎么会要杀死你?丽娘,这件事是不是你做得,你心知肚明。这毒药到底能不能夺取你的性命,你心中也一清二楚。这样装柔弱、装委屈的你,倒是不像以前的你了。以前的你是怎么样的?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你在侯府里的日子,比嫡女都好上几分。”微顿,朝华华行礼地:“郡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回事。请郡主请大夫为丽娘解毒吧,就当我舍下脸面了。”又道:“等丽娘解毒后,再任由郡主处理如何?到时候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琪娘心道她只要暂时确定丽娘无碍就可以,不然到时候丽娘真出点什么事情,她岂不是凭白惹事上身,凭添污名。侯丽丽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自己却在意名声的。更何况自己要出嫁了,途中惹出点事端反倒不美。
侯华华笑道:“你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唤道:“阿一。”
张一行礼,然后道:“郡主院子里备着大夫,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不久后,大夫就来到正厅,这男大夫倒也沉得住气,对正厅的冰冷气氛也做到面不改色。他捂住鼻子去看茶壶里的茶水,然后用银针测试,又将茶水倒在茶杯中,最后才闻了闻茶水的味道,确定道:“确定是毒。”走到丽娘面前,仔细诊断过后,直接开口道:“郡主,此毒对未怀孕女子来说,并不致命。但对怀孕女子来说,会致其小产而亡。”
这话一出口,各房的姑娘都若有所思了,侯华华道:“丽娘怎么样?”
“因毒药放得少,所以只损其三□□体。日后仔细调养着,也是无大碍的。”大夫道:“容我去开药方。”
侯华华行半礼:“有劳大夫了。”这大夫是她阿娘找来的,医术高超,她又对张一道:“阿一,搜身。”
这时候侯丽已经疼得昏过去,张一轻轻松松就从她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后,布袋里装着一些粉末。张一将粉末倒在干净的水里面,然后往地上倒水,地面上就冒出兹兹的声音。张一道:“是同种毒。”这种情况下,即便不是同种毒也会被她说成是同一种。
侯华华道:“我到底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是处理起来不方便:“也不愿意给侯府难堪。”是事情已经查清,只差结果:“所以就将这件事交给伯母处理。我会将毒茶水与侯丽一并交到伯母手中,到时候就劳烦菲娘替我说清楚此事了。”
把所有事情都已经查清楚,顾老夫人这些人想掩盖痕迹都难了。
所以完全放心得很。
更何况自己也算是位高权重,根本不怕结果出来后,顾老夫人这些人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就算年龄小,暂时压不了这些人,但她背后的利益集团也不是吃素的。
琪娘心里松一口气,她也怕这小小的郡主不管不顾给丽娘杖毙了。琪娘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把消息传递出去,但郡主的院子里管得太严了,消息根本就没有办法传出去。
解毒药熬好后,被奴婢粗鲁地灌到丽娘喉咙里去。
侯华华坐在那里看着,确定丽娘喝下全部的解毒药后,才满意地一笑:“来人,将毒茶和丽娘给我送到大伯母的院子里,阿一,你跟着琪娘娘去。”客气地朝琪娘道:“我这里还需要整理一番,就暂时不跟着过去了。”
琪娘道:“无碍的,总会替郡主处理好这件事。”
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完。如果是侯府里的一个普通庶出姑娘,干脆打发到京城外的庄田里,让她自生自灭或者‘病死’,可这丽娘的背后是顾老夫人以及侯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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