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间是深深担忧，“昨日去红楼寻你，不知所踪，跑哪里去了？”
我一怔，喏喏回答：“啊，昨日？”昨日下马车后，在福来客栈小住一日，翌日才偷偷摸摸回到红楼。
红姨、红丽与红楼的姐妹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见我回来，个个喜极而泣，令我备感愧疚。我解释这一日在锦绣阁看绣娘绣一日的刺绣，不知不觉已经天色渐晚，就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这才返回。
“我昨日去绣阁学习刺绣，看得入了迷。”
总不能告诉慕钦我昨日躲在他们的马车下随他们去皇宫。罢了，等过些日子再告诉他真相。
“为何学习刺绣？”他舒一口气，眉头又皱起来，执起我的手，看见一片疮痍，霸道命令：“不许你再去绣阁。”
“好！”我欣然应允。
手上的伤是同红姨学习做面落下的，从未踏进绣阁，答应他也无妨。
“我答应你不学刺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他挑眉问道。
“不许你再踏进厨房半步，不许。”想起他往时给我做的点心，最严重时，肚子足足痛了三天三夜。想想就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你啊……好吧。”他哭笑不得，薄唇上扬的弧度邪魅张狂。
“咦？你的脸怎么红了？”他明知故问，戳戳我红彤彤的脸蛋。
我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忽然就平静下来。
“慕钦。”我靠在他怀中，枕着他的胸膛。
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中。
我之于他，究竟是何意义，对他而言，我可重要？
“慕钦，你对我可是真心的。”深知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不需要你许我将来，只想听听你的心声，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我始终看不透。
他一愣，微怒：“如是，你知道的不是吗，你知道的。”他紧握我的肩膀，“你是我一生挚爱。”
知，我知。可是一切的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不得不心生怀疑，究竟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近我，接近我的目的不管是出于什么，你的演技也太好了，对我的爱不像是虚情假意。
我轻轻道，“答应我，不要骗我。”
他一凝，沉默良久，蹙起眉头，眼神是延绵的哀伤，“我没有料到是你，竟然会是你。”
没有料到是交换玉佩的我，没有料到他会爱上我，何出此言。
凝咽许久，他勉强笑着转移话题，“昨日皇上在御花园巧遇梅精，心情大好，赦免了玉贵妃的罪。楼然问这梅精面容哪般，竟把皇帝的魂魄给勾走了。皇帝答曰：倾国倾城，世间无二。我就想，皇上怕是没见过你，你才是世间无二的倾国倾城。”
“哎？”我一怔，怔仲片刻，叹口气。笑眯眯对慕钦道：“自古帝王多薄情。皇上什么美人没见过，对梅精不过一时之快，过几月便抛之脑后，一干二净，连影子都不见半点。”
“好似你经历过一般。”淡淡的戏弄，他道：“你也没有机会经历。我是娶定你的。”
眼前这深爱我的王孙公子扬言说要去一名青楼女子，他要娶一名绝色舞姬。我笑得颤抖。抬起头望着他：“好，我等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他一次次给我这么沉重的承诺，叫我如何承受。我心知他是无法履行的，如此痴缠，到底是为哪般。
“待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我带你去南江游玩。那里风光秀丽，绿树一年四季皆是葱郁的，阳光暖洋洋，可好？可愿随我去。”他抚摸我的发丝，声音眷恋。
“嗯。”我自喉间发出细微的颤音。我真怕，真怕万劫不复。若你负我，我该如何，难不成要我歇斯底里咆哮、无尽落泪。
不。
心一紧。
他怎会辜负。
世间事多烦忧，生意如日中天的红楼也不例外。
慕钦送我回来，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红楼内外被许多人围着，纷纷指指点点。
我脑袋一懵，不用想就知道是红楼又遇到棘手的事，气得眼眶红红。
慕钦握紧我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心头一热，点点头。
他拉着我从后门走，刚一开门，丫鬟小桃就迎上前来，急急道：“小姐您总算回来了，红楼出事了。”小桃眼角有泪痕，鼻子通红。
“我知是出事了，是何事？”时常会有些泼妇找上门来挑衅，妄想砸掉红楼的招牌，红姨每每都能迎刃而解。今日之事绝非小事，不然在我回来之前红姨早就清理得干干净净，怎由着她们闹到这般田地。
“是尚书夫人上门来了。”难怪小桃心急如焚。
我皱眉问道：“尚书夫人？她怎会找上门来？”
心中疑云重重，历时便是有人来砸场子都是些商贾，今日官宦不请自来，归咎与红丽间的情分未免艰难了些。
红楼好听点说是雅苑，难听点就是妓院，我心中羞耻，不欲让慕钦涉足此事。
我艰难开口：“慕钦……”
“让我陪着你。”他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心中一动，乍看他神情隐隐觉得不对劲，那表情像是早已料到，几分哀伤，几分纠结。涩然，慕钦的话犹如一丝甜蜜流进心田，甜涩交加，惆然莫哀。
小桃因愤怒双目通红，愤愤不平，“红丽姐恩客之一便是尚书大人，尚书夫人不知从谁口中听闻此事，领着家丁小厮气势汹汹赶来大闹红楼，尚书千金陪伴身侧。”喘口气，“这泼妇好生恶毒，到处撒泼打砸，问红丽在何处。红丽姐上前问候，结果那泼妇的女儿伸手就打红丽姐巴掌，红丽姐半边脸红肿青紫，疼极了！红姨上前阻止，未果，泼妇将红姨推倒在地，红楼的姐妹瞬间就爆发了，她们的家丁小厮和我们的打手和姐妹顿时炸开了锅。红姨阻止了斗殴，那泼妇得寸进尺，骂骂咧咧，实在恶毒！”气得牙痒痒。
我冷冷听着，这般欺辱红楼！转念觉着不对劲，为何素来贤惠的尚书夫人突然间撒泼？照说红丽与尚书大人来往已有半年有余，半年了都没动静，怎的就挑在今日？
“小桃，引路。”
“小、小姐。”从未见过我这般，小桃吓傻了：“红姨吩咐我，若你回来千万不要带你去前厅，红姨说她能够解决的。”
“她能够解决？”我几乎崩溃，语气满是哭腔，“曾今，我亲眼目睹这种事情，红姨被人抓着头发打啊。她还说是我们理亏，让打手不许轻举妄动，别人就是看她好欺负才找上门，若是她心狠一点，那些人怎么敢找上门。”
小桃低着头低泣。
慕钦把我搂入怀中，紧紧搂着我：“我去前厅帮红姨，你在这里等我，莫要轻举妄动。”
小桃扶着我，他翩然离开。
“我要去看看。”我挣扎。
“小姐！”小桃不肯撒手，拼命拉住我。
“好，我不去。”我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我在外头玩了一天，又累又饿，你去端盆热水、准备一盘糕点给我。”
“小姐，你答应我不离开我就去。”小桃戒备十足。
不离开红楼？“好的，我答应你，快去。”
见她离去，我立马站起赶到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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