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一边开车,一边鼓着腮,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留,叶寒洋递过来一张纸巾,林安琪没有接,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下眼泪,继续开。“好了,开心点,离婚证你都看到了,你说我还把她弄到公司来做什么,鬼晓得她怎么跑到公司去卖饮料,我也不想见到她。”叶寒洋自言自语般嘟囔着。
“不管,就怪你。”林安琪带着哭音抱怨,但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犀利。“让我来公司等你,就为了给我展示你们俩多恩爱!”
叶寒洋听出她的气消了些,便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我要是心里有鬼,能让你来公司等我?看你脸都哭成小花猫,一会好好补补妆,嗯?”
“不,就这样,告诉爸爸你弄哭我。”
“呵呵,又耍小孩子脾气。”叶寒洋笑笑,“那个盆景怎么样。”
他指的是带给林老先生的生日礼物,叶寒洋在林安琪的指导下挑选的盆景,他想了又想,这个礼物能投老林所好,又不显得那么庸俗。
“什么盆景,”林安琪故意打岔,“你送的东西不要来问我。”
“说不定老爷子一高兴,就把他宝贝女儿许配给我。。。。。。”
“不要脸,”林安琪破涕为笑,“一盆破盆景就想换人。”
“唉,我真是希望老爷子再也不要折磨我了。”叶寒洋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透过镜子看到林安琪发自内心地笑了。
车子驶进一处别墅,庭院里装饰成中式园林,走进家门,中式家具中式装修,林安琪的父亲林豪进和母亲林夫人都身着中式传统服装坐在厅堂,两人脸上都带笑意。见到林安琪和叶寒洋一起走进来,林豪进没说什么,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这桌。晚宴开始,在亲朋的簇拥下,林豪进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和大家推杯换盏地喝着保健饮料,老爷子还破天荒地在家宴上喝了几口酒----他在家一向是滴酒不沾的,林安琪捅了捅叶寒洋,是时候把盆景搬出来锦上添花啦,待到父亲一开怀,她就趁机提两人的婚事。叶寒洋心领神会,在包里摸索一番,突然,他怔住了,办公桌的钥匙没有带回来,一定是落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了,也就是说,苑心莲的日记现在就放在一个没上锁的柜子里。
叶寒洋整个人都僵硬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林安琪一起取出盆景送到林豪进面前的,他满脑子都是办公室柜子。
“哈哈哈,”林老先生看到盆景果然开心地笑着,
其他亲朋好友也纷纷称赞盆景的别致,很多人还问起叶寒洋的情况,林安琪微笑地介绍叶寒洋,
“我们彼此已经很了解了。”林安琪对父亲撒娇地说,她的下一句还没有说出来,林豪进已经举着酒杯去和其他人碰杯了。
林安琪撅着嘴,叶寒洋却一把抓住她:“我刚接了个电话,一个朋友有急事,正好生日礼物也送给伯父了,我先走了。”
“这么急,我陪你去吧。”林安琪问道。
叶寒洋已经起身急匆匆地去和林豪进告别。他边走边说,“不用,我去处理就好了,你好好陪伯父。”
林安琪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叶寒洋为什么走的这样唐突,父亲这样开心,这可是提出婚事的大好时机,他到底想不想结婚?
叶寒洋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冷静地分析,苑心莲的日记本其他人也未必会看,关键是苑心莲自己没有翻到就好。一路开车奔回公司,钥匙果然落在桌上,打开柜子一看,那本日记,不见了。
叶寒洋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他冷静了一下,拨通了刘静蓓的电话
“心莲出去了,”刘静蓓告诉他,“她说要回以前的家看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回忆到的。对,她身体没问题,另外她特别提出想自己去看看。地址?我知道,当然不是身份证上的,她以前的住院记录上有,下午我帮她从医院查到的。”
细密的汗珠顺着叶寒洋的额头渗了出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叶寒洋抄起外套,开车向曾经的家的方向驶去。
夜幕低垂,愈行愈远的车辆,似乎被吞没在黑暗之中。
叶寒洋的车驶进了他和苑心莲曾经的家,庆安小区的大门,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小区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曾经这些灯光照亮过他回家的路,其中的一盏灯下,曾经有一个被称之为家的房间,虽然他及其厌烦那里,或多或少,也曾经算个心理上的依靠,时至今日,这个家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在小区里兜了一圈,叶寒洋没有看见苑心莲的身影,他索性把车停好,走到自己家的楼下。身后有野猫的叫声,他回过头,猫影也没见到,一只鸟噗噗索索地飞过他的眼前,忽然,他看见影影绰绰的一个人,白晃晃的,叶寒洋突然想起来,现在这条路不就是苑心莲当年摔下来的路面,他汗毛竖了起来,那个影子逐渐清晰,虽然是夏天,四周的风却冷冷的,影子忽然开口说道:“寒洋,你怎么才来,我一个人好怕,为什么我一直在这里。”这正是苑心莲的声音,但是那声音的感觉又不像是白天见到的苑心莲,那正是叶寒洋所熟悉的苑心莲,曾经对他痴迷不能自拔的苑心莲,叶寒洋顿时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你,你,你别过来,”他结结巴巴的说
“寒洋,带我走吧,我好冷。”影子越来越近。这分明就是五年前从楼上掉下的苑心莲,她还穿着那天的衣服,额头居然还有血。
“你,你,别,过来,我我,地上有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滑倒的。”
“寒洋,你带我走。”影子里的苑心莲哀求着。
“你你,不是,心莲。”叶寒洋语无伦次地说
“寒洋,那个人她不是我,她不是,带我走。。。”影子突然向叶寒洋扑来,想要说些什么,叶寒洋觉得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
“快十二点了,心莲你还不睡么?”客厅里响起刘静蓓温和的声音。
“今天去老房子转了转,一无所获。”苑心莲失望地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顺其自然吧。慢慢来。”刘静蓓安慰她。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刘医生,我找苑心莲。”电话里传来林安琪的声音。
叶寒洋睁开眼睛的时候,林安琪正坐在他的病床地盯着他。晕倒的叶寒洋碰巧被从前的老邻居见到,送到医院,又从他的电话簿上翻到“老婆”的联系方式,于是林安琪在夜半时分接到电话,并赶到医院。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叶寒洋。
林安琪红肿的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叶寒洋睁开眼睛就在脑海里飞快地思考着,“她不是。”是呀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那个回来的女人,真的是苑心莲么,怎么能证明她就是,医院开的证明会不会有误?她怎么单单失去了近几年的记忆,这不是明摆着躲过自己这个丈夫的盘问么,如果她不是苑心莲,那么这个人来冒充苑心莲做什么。
日记本,叶寒洋脑子里灵光一闪,苑心莲的日记本上有秘密,想到这里,他“腾”地坐起来,林安琪忧郁地看着他,本来她的心里充满责怪,但是现在已经完全被担心取代了。
“寒洋,你怎么样。慢一点。”林安琪叮嘱着他。
“我没事。”叶寒洋沉吟了一会,缓缓地说。
“都是为了苑心莲那个女人,我打电话骂了她。”林安琪忿忿地说。
叶寒洋惊讶地看着她。
“她挂了我的电话,一定是心虚。”
叶寒洋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他平静地说“我没什么事了,一会去上班。”
林安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下班我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了。”她压了压心头的醋意,尽量温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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