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期末比高中的还麻烦啊!学霸们一如既往的奋斗着。不同于快乐的学渣们——玩累了,或是歇一歇或是玩点轻松的,学混子们是最为尴尬的,是学也学不进,玩也玩不着,摇摆不定的跟着学霸首次混入图书馆。咦?我们西梁的图书馆在哪呢?一个学期,零零第一次进入这个神奇的书的海洋——图书之海。零零跟着庞大的学霸长龙来到一个一层楼高的玻璃钢架三角塔,像微缩版的卢浮宫大门。实际上零零这半年无数次走过这个西部低地中央,树丛掩映下的小亭子,都只认为是个没开门的小卖部而已。入门的屋楹上挂着四个繁体字“圖書之海”。
玄妙的事发生了,小屋里冒出个大妈,“让我看一眼你的证件——”
“什么证件?”零零一股脑倒出包里所有的东西。
“不是…不是…”校园卡,学生卡,考试卡,就餐卡,实验中心卡,医疗卡(里头没钱),水卡,机房卡,乘车卡…西梁就是如此周到,怕一卡通制后,万一丢了岂不再无其他证件证明身份了吗?真卡呀!终于,在包包的一个角落,零零终于找到了她从未正眼看过的图书卡,一个圆圆的小牌牌,像洗澡堂存鞋子的钥匙牌。中间一个透明小方块,里面是持证人照片,象征天圆地方;照片四面分别刻着姓名,学号,年级院系,以及五个小孔,象征联通四海;五个小孔是用来借书的,每人每次最多只能借五本书,每借一本,就在小孔上挂一个小环,如此象征学富五车。
呵呵,设计理念还不错,可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墓碑上的…
带着一路忐忑,零零深一脚浅一脚探进了这个地下墓穴。自入口西行百二十米,隔蛛网闻灰味,如法老地宫,心惧之。拨网取道,前见书架,土尤厚重。架中书可百许头,也就虫子来瞅瞅。遥望一门之隔,自习室中,人声鼎沸,抢座斗殴者,笔走龙蛇者,俯桌落卷者,游戏闯关者…零零探索到一条通幽的曲径,遂摸入一探究竟。狭道那边是一个小屋,没开灯,很暗,隐约可见几个大柜子,厚木制成,玻璃罩上有晶莹的反光,可能又是典藏本之类的吧。零零想着已走过第一个柜子,忽然一种下意识让她向左看了一下,黑洞洞的一个影子,半空中一条白森森发亮的东西!那是什么?零零探过去,用手机的光打了一下,“啊——”
一个人,只有牙,白色的大板牙!黑人!
“对不起,”他拉下了手边的灯绳,四盏壁角的荧黄亮起,零零才看清那个通体炭黑,衣饰全黑的黑人。
“你长得很阳光嘛。“零零道,”你这是在干吗?”
“哦,中国太神奇了,古老,玄妙,在这间屋子里,在黑夜的状态下才能感受到。看那个架子,他发出紫色的光,是你们道教的;金光是你们梵教的;银光是他们天主教的;红光是我们基督教的…”
零零看了一眼庄严肃穆的大书柜,凌乱在圣洁的光环之中,“多亏你的眼睛不是绿光的…”
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亨尼?!
“吓到你了吗?哈哈,我刚刚回了一趟家,我妈妈的故乡,美丽的赤道以南。”
“怪不得我们小狗仔倾巢而出居然一无所获!”零零暗骂。“赤道的药效是真强啊!”
“米歇尔先生…”
“不要跟我提他!我不想在这个圣洁的地方说不圣洁的话!我和他的斗争会一直继续下去!与他斗其乐无穷!”
嗯?不打自招啊?特大头条!《米亨两家因爱生恨,续写罗朱传奇!》
“呃,请问…”
“不好椰丝(意思),我想继续领略这种伟大的,你可以出去吗?”
“啊,好,你慢慢闭关哈。”零零扯下灯绳闪退出去,本来,是想采访一下他对宗教的看法的——“算了,像我们这样的怎么会有信仰呢?来一遍口号!八婆中的战斗八,狗仔队里一枝花!”
等等!狗仔小组都哪里去了?蹲点?蹲谁的点?票房?
这可不是电影几十亿票房的那个票房,是火车站卖票的小房子!薄薄一张纸,决定你一个假期的命运以及你未来一年的幸运!这不是期末卷纸,这是春运车票!
多亏学生潮轰轰烈烈地避开了人山人海的春运大军,学校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放假不是!回想十一小长假回家,那真是一段可圈可点的旅途。当时零零还没有订票经验,菜鸟一只毛也不懂。系里每每开会,除带一嘴放假之外,其余都是宿舍卫生…上课迟到…不许带早餐进教室,有大腹便便酒足饭饱的人在门口堵着…晨跑又谁没来…还有谁被子塑型不够美观…白天谁在寝室睡觉…零零真不好意思把这些高级校规校纪晒给朋友们,这分明是高中嘛!不许用电器包括加热棒,全中国大学都可以理解,中国!但查出来还会挂榜扣分,连被子叠不好,垃圾桶没倒都扣!零零有时真想去美院抱块石膏放床上。试问谁的大学有这么一项比赛。叫叠被公开大赛?每天白床单白被子,裂纹起沙的水泥地面空空荡荡,桌面亦如是,状若无人的太平之居。麻烦一堆,又不是军校,这多耽误学习效率!就不能讲点有用的,比如票怎么买之类的?“好在姐有人!”在另一个学校的朋友的学姐代买火车票,果断投奔啊!看看人家学校,学生会是用来办晚会,发礼品,代买火车票的。再看自己的,卫生部查扫除,安保部查电器,学习部查晚自习,女生部是不要查大姨妈啊?
但也正因为十一这个宝贵机会没有锻炼自己,期末这么关键的大假仍不会买票!正巧,校内贴出广告,学姐代买火车票,加收五元代售费。身份证车次和钱给了她许多天,打了无数个电话,学姐的回复一直是“再等等”,归心似箭心焦如火煎熬了许多天,仍没拿到票。一众妹纸冲入学姐寝室,半天才挤进去。学姐正在忙碌抓狂地给每个包围她的人退还所有东西。整个画面饱满生动,学姐身后一排电话嗡嗡大响,学姐抬手拍灭,“妹纸们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是给别人打工,五块钱也不好赚呀,我每天跑火车站,只睡几个小时,电话打到头都疼,最后我到里外不是人了。你们体谅一下姐,自己想办法搞搞票子吧…
“我们的票,何时才能够得到…”那些日子,零零一直忧心忡忡,怅然若失,如若害了相思之疾…室友兴奋的谈论春晚,会请哪个明星,零零却在床铺的梯子上挂着,茫然的说:“我都忘了,我还以为只有春运没有春晚了呢…”
期末永远是最充实的日子,除了语言,其他科目都可以一天一本书自学速成,效率远大于一个学期。买票也不例外。几天之内,零零掌握了电话订票,互联网订票,自动售票机,城市各代售点的位置,全国各铁路局级上百条线路火车类型及起止时间,包括火车站二十几个窗口值班人员的亲和力排名。红红的小票子抓到手里比毛爷爷还有魔力,令人垂涎!
“我们西梁的实践教育课真心不错,赞一个!”
在这个社会争夺理想状态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比如零零想在放假当天就回家,但那号的票剩下的只有不好的时间了,早六点!
“买还是不买?”零零在窗口抓狂纠结着。
“你快点!最后一张,不买赶紧走,下一个!”大妈的代名词就是不耐烦。“快点!”
“买…!”零零最不经激,一咬牙一跺脚,当了全班除本地人外第一个走的。那天考完试,零零摆出整理无数次的早打好的行李,和一大袋的零食,上床大睡,到晚上九点醒来,玩爪机,电脑,看小说…听音乐,当然是劲爆的,目的只有一个,挺到明早三点出发!月明星稀,乌鹊不飞,这次真是零零孤零零的一个人,背着大包拖着行李,拉拉地响在凌晨寂静的夜里。大g坡,通关!十八盘,通关!天顶五层楼,通关!等班车,拿车卡,防小偷,找候车室,验车票,负重狂奔入车厢抢行李架,呼!通关!积分布灵布灵的闪,武力值翻番!先回一会血,还有下车呢…
寒风凛冽,一风打入衣衫的还有车站翻修的景象,统统用临时站。从地下出来,我去!又是楼梯,坡,狭道楼梯…零零双脚开立,拎起行李箱冲在人群最前,西梁大g坡出身的,看那个哥们敢超老娘!话冲出心房的时候,心却冷不防酸了一下,也许是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吧。有什么好矫情的,零零!再放你愤青一会!——好嘛,我说火车票,你搞门子实名制也就罢了,用一个账号给朋友带张票还得一遍一遍身份验证,漫漫旅途想挑个连号的座都不行,恐怖分子挤不上车来啊!有那功夫多派点保安去车站外看着多好?搞搞卫生修修空调和电扇多好?黄牛还不是市场逼出来的么?真买不上票的人绝没有这技术作假!想起去网上买那次就气,不小心点成卧铺,取消了一下,就不让买了,曰曰什么“艾女士,您今天取消次数过多,请明天再买。”“尼玛啊,我只取消了一次好吧?你们系统跟你们人一样,不长眼睛不识数的吗?”偌大个网站连投诉的地方都没有。零零拍桌大骂:“铁道部,你不想干趁早黄铺!”
还有这个火车站翻新的问题,全国各城一起翻,一起建郊区动车站,倒是豪华了,国际范了,长得都一个样,那还有什么意思?民族建筑文化统统被**都市给毁了。到时候拆完在建拆完在建,倒是解决就业哈。零零想着,未来某一天,我们会从一座城市,到另外一些座一样一样的城市,走在四通八达一样一样的大街上,欣赏两边一样一样的楼房,一样一样的窗,以及穿过除衣着和头发颜色外有着一样一样不老的美丽面孔的人群,多立整,多气派!“可问题是,寻寻觅觅的零零还能找到‘零零’吗?”
哎,算了吧,火车站一样,就认了吧。骂完了,买到票了,就忍了吧,那个部比查寝部大那么多,更加惹不起啊…
比去往那座城市的第一眼更强烈炙热,家乡!仿佛是台胞踏上大陆,阔别多年,乡音未改,老泪纵横…家乡的土地是那样平坦,及时路面还铺着未修完的瓦砾;家乡的空气是那样和暖沁润,尽管寒风呼啸吹不走茫茫雾霾…要不是怕踩踏事故,零零真想扑地上来一个深吻!
“木马!”
“对的!特洛伊之战用的就是木马!”米歇尔正在讲课,栩栩如生,声情并茂。
“米歇尔,中国清朝初期蒙满内部战争也用过木马计!”
“哦?是吗?”
零零抬手关掉糖糖的手机,“孩子电视剧看多了吧,不看甄嬛转,非看八角恋!给历史老师留口气就不行?”
“什么恋?你们谁恋爱了吗?”
可可追雪莉,雪莉追亨尼,亨尼追老米,老米追美女…太少了…
“糖糖,要不你去追一下可可凑个六角?”
糖糖兰花指翘成了机关枪,“你们这群贱人!”
“米歇尔,你有男朋友…啊,呸,你有女朋友了吗?”
“米歇尔,你就把你的心上人告诉我们吧!”
“其实,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的,我放假回国就不回来了,我怕你们会伤心,我舍不得离开你们…我爱你们…”
哦…这盈盈的伤感炽热地锁住心房,这天天空正好阴沉沉灰蒙蒙的,星星点点还有飘下雪花来。簌簌絮絮,凌乱的舞满整个天空。一如南浦的柳蓉儿,生生折出水面涟涟的伤痕。南方孩子头一次看到雪的兴奋中便填了几分伤感,站在窗边伸出手去,触摸这晶莹的天使之泪。糖糖也不由自主站到窗边,想酝酿一下情感,零零满腔留恋无处发泄,正好大吼一声:“糖糖,你北方的,你回来!”糖糖不禁号出来:“我家法国帅小伙都要回西天去了,还分个什么南北的?”“米歇尔,别介呀——”
“为什么啊?”
“我要回国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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