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子夜殿。
殷奚国君,宣止,一袭明黄龙袍,织绣考究繁复,就那样倚在榻上。与宣凉一样狭长的凤眸,眸底却闪烁着戾气,面容或许是久居九重宫的缘故,带着病态的苍白。
尽管宣止有着难以忽略的阴狠,可他的容貌如少年般,秀气清俊。空旷的宫殿,将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显得莫名的孤寂。
宣凉脚步无声地走向他的皇兄,眸色隐晦难辨,似乎带着微妙的恨意与……莫名的疼惜。
“凉,你来啦,坐啊。”宣止轻笑着开口,在宣凉面前,如同一位真正的兄长,丝毫没有一般君王的喜怒不行于色。
“谢皇兄。”宣凉微微颔首,端坐在一旁软椅上。
“凉,你看朕案几上堆的折子,全是那些老杂碎呈上来的,特别是南方涝灾的折子占了大半,朕快被折磨疯了还是未想出什么对策。”
“大臣们也是为了皇兄的江山与社稷,故而上奏频繁,还请皇兄多体谅为人臣的心意。”
宣凉想都未想,便掰出一番稳稳当当的谏词,随即一言不发。他依旧是那身玄色锦服,身姿冷峻,此刻在这空旷的宫殿却显得愈发寂寥。
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一些,兄弟二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再说话。
“凉,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宣止终于开口,却自称“我”,而非“朕”。
宣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皇兄,今日急召臣来到底所为何事?”
宣止眸色黯了黯,终于开口:“今早丑时,朕打开了前朝国师颍离留下的最后一个锦囊,其上所述星象与今日星宿完全吻合。”
“哦?”宣凉没有抬头,“锦囊中可还有任何文字?”
“其上书有,”宣止语气犹豫,终于还是说出口,“帝血系之妃,将成一灭君祸国之煞星再世,即当溺杀以佑我殷奚。”
宣凉一怔,狭长凤眸一眯,他抬起头逼视着宣止,目光令人如坠冰窟,嗓音一阵料峭寒意。
“当世可称为皇兄血系的,便只有臣弟,而臣弟亦是今日大婚,可皇兄莫非忘了,这份亲事,可是皇兄与希将军亲自为臣弟挑选!皇兄与其今日告知臣弟,要溺杀臣弟的新婚娘子,何不早下令,让希将军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女儿,刽子手之名希将军受之无愧又何惧再负一条性命。”
这番话让宣止怔住了,坐拥江山的帝王却苦笑:“凉,你果然还是怪我。”
宣凉知道自己现在极其反常,却难以抑制地想说出些什么。
“臣弟不敢,想必皇兄也听说了,臣弟天生妖邪沾袭,与臣弟亲近的女子,必然不得善终,如此,皇兄可满意否?”
宣凉语罢,果不其然的看见宣止眸中戾气翻腾,衬着苍白的肤色,显得甚是骇人。
看到这一幕,宣凉却蓦地生出几分罕有的不忍心。
他站起身,退后两步,恭敬地行了个礼:“臣弟今日举止多有不适,还请皇兄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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