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见卫老头，小草就叹了口气。
卫城是段十一的老朋友了，以记忆力超群著称，想去朝廷里当个文官，奈何没能扛住尔虞诈，被丢来守城门了。这人倒也有意思，当个守城都尉，最喜欢挑记忆力好的守城兵，是故出城进城的记录，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抓逃犯，问城门这里的情况，一抓一个准。
他说这守城兵说的没错，那就是没错。小草扭头看着祁四道：“们想错了，犯人压根不是要救那些姑娘。”
祁四皱眉，这案子就像一团麻绳，越理越乱。凭他和小草两个人，到底该从何查起？
以前他都是跟着总捕头混的，现在突然要自己动脑子，还真是不太习惯。
天已经完全黑了，小草和祁四走在街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都是沉默不语。
偷走了人，却没送出城，那定然就是关在什么地方了。犯人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个姑娘？
一片瓦从旁边的屋顶上掉了下来，落在离小草不远的地方，把她吓了一跳。祁四手都按在了刀柄上，抬头一看旁边的屋顶，却愣住了。
段十一一身白衣，站在屋顶上，脚尖一划，就又是一块瓦砸了下来。
“师父！”小草看见他，嗷嗷直叫，飞身借着旁边的石墩就上了屋顶，抓住段十一的衣袖就使劲擦眼睛：“师父，可算出现了，徒儿有麻烦了！”
段十一斜眼看她，讥诮地开口：“是有麻烦了，还是又给惹麻烦了？”
小草一顿，立马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这也不就是想给您老人家争脸么？谁知道这案子这么复杂，还以为普通偷个人也就算了…”
哼笑了一声，段十一拎着小草的衣领下了地，看着祁四道：“难为了，被这疯丫头牵扯进来。”
祁四沉默地拱手。
小草撇嘴：“谁疯了？不过就是想知道真相么。”
“这案子就不该接。”段十一拖着她往六扇门的方向走：“去给总捕头说，把案子推了，谁爱查谁查去。”
“这怎么行！”小草挣扎起来拦在段十一面前：“接了的案子又退回去，不是让人笑话无能么？”
段十一睨着她：“谁爱笑谁笑去好了，为师不在意。”
她在意啊！这案子里可有她的三环金刀！小草抿唇道：“难不成这案子当真是跟颜六音有关，所以师父才不肯接？”
段十一皱眉：“不是，只是因为它太麻烦，而为师不喜欢麻烦的案子。”
“怎么就麻烦了？”小草咬着他的衣袖：“破的连环杀人案还更麻烦呢。”
此麻烦非彼麻烦啊，段十一摇头，一把将小草扛上肩，继续走。
小草哀嚎不已，拳打脚踢，段十一纹丝不动。
结果没走两步，路被人堵住了。
祁四下意识地长刀出鞘，段十一看着前面的人，倒是没有反应。
“好久不见。”
是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小草想扭过头来看一看，却被段十一按得无法动弹。
她只能看见后面祁四的表情，瞳孔都微微缩紧了。
“好久不见。”段十一回了她一声：“辛苦了，千里迢迢来京城，也要拖下水。”
“咯咯咯。”女人笑了：“瞧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来气。六扇门第一捕头啊，怎么就不敢查官府自己的案子了？”
“麻烦。”段十一继续往前走，祁四却紧张得没敢动弹。
“一定会来查的。”那女人开口道：“红缨、锁翠、绿啼，三个知道不少秘密的女人，现在在北边的张记粮仓里哦。”
小草一愣，微微侧头，段十一正好从说话的女人身边经过。
她看见了！
满头白发的女人，发间插着白玉杏花簪，穿着红色及地的裙子，额间血红花钿，一张脸上半点皱纹都没有。
颜六音！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段十一面前！
更可怕的是，段十一没有要抓她的意思，径直扛着她从她面前经过，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要说他俩没奸情，小草宁愿相信太阳其实是方的！
“段捕头。”祁四的声音都发抖了。
段十一抽出一只手来摆了摆：“回去。”
“可…”
面前这人是六扇门一直通缉的魔头啊！
段十一轻声哼了哼：“们今日要是不在这里碍事，兴许能与她一较高下。但是肩上有个祸害，旁边还有个多余的捕快，别想了，人家不打们都是心情好，赶紧走吧。”
颜六音武功极高，不在他之下，要是看见就能抓得着，六扇门也不用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在长安戒备了。
祁四咬牙，低头从她身边经过，闷声跟在了段十一身后。
小草抬头看着，那红衣裳的女人好像厉鬼，在月光下有几分凄厉。但是她微微抬头看着月亮的时候，脸庞的轮廓，又有些温柔。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小草想，未来有没有可能，成为她的师娘？
一想到段狗蛋再过几年该成家了，小草就有点惆怅，挂在他的肩膀上，就跟个麻布袋一样晃来晃去。
六扇门里灯火通明。
段十一刚带着小草和祁四进去，迎面就被叶千问一个熊抱：“小段段，可算回来了！快来见过几位大人。”
小草被丢在了地上，一个翻身站起来，就见大堂里坐着三个人。
三个中年老男人，一看就是朝廷命宫，身居要职，下巴抬得很高，一脸…不，三脸都是傲慢。
段十一走过去拱手：“段某拜见三位大人。”
中间坐的是莫多金他爹莫远行，斜着眼睛看着段十一道：“段捕头，久仰大名，听闻在查咱们几家姬妾失踪之事？”
段十一瞥了小草一眼，点头：“正是。”
“那正好，咱们三家人达成了个共识。”莫远行道：“给一天时间，将丢失的那些个姬妾找到，生死不论。”
小草皱眉，靠，当这是点菜呢？要个牛肉面不加香菜，给十分钟马上给做好？
段十一轻笑：“实不相瞒，段某名不副实，能力有限，这会儿回来，就是想告诉总捕头，这案子段某查不了。”
“啪。”旁边的鲍大衍将茶杯扣在了桌上：“段捕头太谦虚了吧？莫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临时推脱？”
这三家没一个善茬，叶千问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就这么急要找着人，先前还怕丢脸呢，现在竟然都直接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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