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段十一刚想解释，另一边的马德昌也将杯子给扣在了桌上，声音清脆：“谁都知道这六扇门段捕头破案如神，今日们三家人亲自上门，面子也算给够了，段捕头拿场面话来搪塞，怕是有些不好吧？”
段十一皱眉，旁边的叶千问连忙上来打圆场，拉着段十一的胳膊将他往后带了带，笑着对这三位道：“段捕头一贯喜欢开玩笑，这案子他喜欢着呢，今天不还出去查了一天么？大人放心，很快会将失踪的女人都找回来的。”
“找到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们。”莫远行站起来，眼睛望着大门口道：“那是们各家买的姬妾，别不识趣拿来拷问。”
“是是是。”叶千问笑眯眯的，脾气很好地拦着黑了脸的段十一，伸手送他们出去：“各位大人慢走啊，明日定然会有回复。”
小草站在段十一身边，看着他线条僵硬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生气。
段十一在她心里是无所不能的，今日竟然被几个狗官给吓唬了。六扇门可是直接为皇上办事的地方，要论官阶，叶千问不一定比那几个人低，凭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的？
难不成办个案子，还要受这些人的胁迫了？！
“师父。”捏紧了刀鞘，小草拉着段十一的袖子，一脸严肃地道：“今晚们就去他们家里，打他们一顿吧！”
段十一侧头看她，脸色微微柔和：“为什么要打？”
“太嚣张气人了啊！”小草气鼓鼓地道：“还没见过被这样欺负！”
段十一眉眼全温柔了下来，轻笑：“傻丫头，被欺负了，哪能直接打回去的？那可都是朝廷命官。”
“那当如何？”小草皱眉。
段十一不语，转头看向叶千问：“这案子接了。”
叶千问还是笑眯眯的，转身过来看着他说了一句：“好好查。”
“是。”段十一点头，伸手拉着小草就回了他们的院子。
大白在段十一的身边卷成一个圈，小草也在段十一的身边卷成一个圈。中间的男人坐在床上，一手摸着小草，一手摸着狗。
“想不通！”小草嚎了一声：“以的性子，怎么会就这么屈服了？”
段十一挑眉：“在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草想了想，一脸严肃地道：“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有仇必报，色迷心窍！”
半年前她跪在六扇门门口，衣衫褴褛，满脸脏污，没有人肯让她进去，只这个神仙一样好看的人经过，停了下来，看着她道：“来干嘛的？”
“来拜师。”
“嗯？”
她抬头，微微眯着眼看着他：“来拜师，要当捕快，要抓坏人。”
路过的人都被她逗笑了，嗤之以鼻。段十一摇着扇子想了很久，却一把拎起她的衣领，丢去了他的院子。
“叫什么名字？”
“小草。”
“姓呢？”
“没有。”
“那以后就跟姓吧，段小草。”
她的姓是他给的，虽然段十一经常欺负她，气得她直骂娘，但是她不会忘记，当初人来人往的六扇门门口，只有段十一停了下来，朝她伸出了手。
她心里的段十一就跟神仙一样什么都会，什么都不难办到，今日头一回看他这样受委屈，小草心里比谁都难受。
段十一摸了摸她的头：“为师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不过这案子的事情，倒是不必担心，颜六音反正已经将那几个姑娘的下落告诉了，明儿一早去寻人就是。”
对哦！小草拍了拍脑门，她忘记了，回来的路上碰见颜六音，她已经承认人是她偷的了。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告诉段十一呢？
“师父，不好奇颜六音的作案动机吗？”
段十一打了个呵欠，很自然地将大白推下床去，然后在小草身边躺了下来：“她今天不是已经告诉了吗？”
啥？小草茫然：“什么时候告诉了？她就只给说了几句话，没说为什么偷人啊。”
段十一轻哼一声：“莫家院子，以为红缨是怎么没了的？”
小草也躺下来，跟以前一样蹭在他臂弯里，望着床帐顶道：“也还没想明白，窗户外面还有洗衣裳的老婆婆，犯人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就是那老婆婆自己。”段十一叹息道：“还看了她半天，难道没有发现她脸上全是皱纹，手却十分白嫩吗？她是颜六音，亲口告诉过她的动机。”
小草吓得差点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段十一：“易容术？”
“嗯。”段十一闭着眼道：“她逗玩呢，没想到当真没识破，实在是给为师丢人。”
小草哑然，仔细回想，这才想起，当时她看见了那老婆婆的手，还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如今想起，当时那老婆婆说的是：
“所以为什么会有侠士呢？因为正义的事情，官府不能做。该死的人，官府不敢杀。”
颜六音是说，她在做官府不敢做的事情，她是觉得红缨太可怜了，才将她们救走？
但是，既然救走，为什么又要送回到段十一的手里？
小草捂着头，侧脸看看段十一，这厮已经毫无压力地睡着了。
“段狗蛋。”伸手扯了扯他的鬓发。
段十一眉头微皱推开她，转过头去，轻轻摆手。
这是他已经熟睡的标志，小草眼睛亮了亮，凑到他面前去使劲眨眨眼。
没醒。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面上，小草本来是想恶作剧扯他的睫毛，但是靠太近的时候，不知为何就盯着这人，身子动弹不得了。
好长的睫毛啊，下面的眼睛也很好看，可惜闭上了。鼻梁摸着肯定很舒服，还有看起来就软绵绵的嘴唇…
咚咚咚。
心口莫名其跳得厉害，小草疑惑地低头，咋了这是？
“回自己的房间去。”
还没想明白自己哪儿不对劲了，身子就被人一把掀下了床。段十一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道：“太吵了。”
小草：“……”她什么都没说啊，哪里吵了！
捂着有可能是坏掉的心脏，小草立马滚回房间，拿了柜子里的救心丸来吃两颗。听谁说的，这玩意儿治心悸，还挺有用的，吃下去一会儿，心跳就正常了。
拍拍心口，小草躺回床上，安心地继续睡觉。
梦里依旧充满杀戮之声，但是这回，有人从天而降，伸出双手将她抱了起来，挥着白色的大翅膀，带她飞出了火海。
真好啊。
“小草。”
“嗯……”她温柔地应着，翻了个身。
“段小草。”声音大了些，小草迷迷糊糊地道：“在呢，抱紧…”
段十一额角跳了跳，望了望外头，好像的确是春天到了。草色烟波里：
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拎起她的衣领就往水井边丢：“快些洗漱，马上出去找红缨她们。”
小草一个激灵，梦里粉红色的、软绵绵的云朵全部不见了。微笑着的段十一从中间裂开，她就看见了眼前板着脸的段狗蛋。
“啊？”
“啊什么啊，赶紧的。”段十一转身就出去备马了，走到院子门口还不忘回过身来，看着她一脸严肃地道：“案子办完，为师有必要带去找人谈谈心。”
小草茫然，谈啥？
段十一今天有点不太正常，不过那不重要，立马去将那些女人带回来才是头等大事。
洗漱好飞奔出去，祁四也已经在旁边等着了。三人上马，直接往昨日颜六音说的仓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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