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花旋躺在被窝里,睡不着。睡眠对她而言,向来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曾经有一段时间很依赖药物,后来发现依赖越发严重,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就毅然决然地戒掉了药物。后来为了睡眠,她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累,几乎是挨床就睡的状态,没想到很有效,没也不用经常平常失眠的苦。
但这个已经完全被戒掉的习惯,在回到花家之后,好像又回来了,而且就算她有多累,也免不了。
在这个时间点,周围一切都很安静,老人家习惯了早早睡觉然后一大早起来,所以通常22点一过,这座房子就漆黑一片。
今晚好像有点不同,该安静的时候下面有轻微的人声,好像有人进进出出,有人在低声说话,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半夜12点,急促的急救车声在门前停下。
花旋心一惊,预感不详。
下面的嘈杂声变得急促而忙乱,还有大声的叫嚷,还有人咚咚跑上楼梯的声音。
“小姐,小姐,老爷的病犯了,要送去医院,夫人说叫你一起去。”
花旋骨碌起身,拿了衣架的外套,汲着一双拖鞋就冲了出去。
一口气从三楼跑下去,她气虚喘喘地停在急救车上,穿着白色大褂的一声正在有条不紊地插管,挂呼吸机,输液。
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门口,脸上挂着被吵醒又担忧的的神色。
宁芝抹着眼泪,却很坚强,**地站着,身上还是白天的衣服,只是头发稍有凌乱。
而躺在急救车的花肆海,双眼紧闭,隐约可见他灰褐的眼睛向外翻,好像要挣扎着看什么。因为长期服用药物,双脚有些浮肿。
花旋瞪大一双眼睛,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脑海一片空白,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记不起,身上没有任何的感觉,彷佛她才是一个将死之人。
“旋旋,快。”宁芝推了她一把,她毫无意识地跟着上了车,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穿着睡衣,外面罩着一件开衫,脸上穿着拖鞋,有多么的失魂落魄。
手术室,大门紧闭,红色的警告灯刺眼地亮着,走廊的荧光灯冷冷地投下光,无声又寂寥。
在深夜寂静的长廊,彷佛一切静止。花旋被人带到这里,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脚麻木了,也不能移动,她分明感觉的到有什么从脚底钻进她的身体,迅速地穿透她的身体,冻结。
在以后花旋回忆起那一天,那一瞬间,依旧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肉身是不存在的,只有一只清醒的灵魂,在执拗地,倔强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疲惫地走出来,连续5个小时的奋斗,他们筋疲力尽。
花白头发的医生,看一眼直直站着的花旋,考量了一下,朝宁芝走去。
“夫人,手术很成功,但是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了,病人的身体现在很糟糕,需要住院疗养,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还能撑多久,只能看他的意志了。”
宁芝又重重地跌坐回去,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明知道结局就是这样,却当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句话时,依旧倍感打击。
花旋在他们背后听见这消息,毫无知觉。
花肆海被送到病房后,花旋就坐在椅子上,直到天色大亮。
获知消息的哥哥姐姐们匆匆地跑来,进去,哽咽,抹一圈眼泪,又悄悄地退出来,重重叹一口气。
花旋没进去,自始至终,她没再看花肆海一眼,宁芝叫她,她应着,却仍旧不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
季木匆匆赶来,他是凌晨下的飞机,才回到家就接到电话,不顾满身的疲惫就飞车赶来,一到医院,就看见一身邋遢的花旋一个人木木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
他走过去,紧紧抱住花旋的身体,怀里的人冰冷又坚硬,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毫无生气。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紧紧地抱着,希望她温暖起来。
看到熟悉的人,感受到那份温度,花旋才稍稍清醒过来。
季木买来温热的皮蛋瘦肉粥,喂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吃完。
周季醒来时已经是9点,手机没电早就关了机,他给手机插上电就去刷牙,刚挤了牙膏,手机地零零响起来。
周季漫不经心接起电话。
“老板,大事不好了,”刘秘书一大早就咋呼。
“什么?”周季不耐烦。
“花老爷子住院了,凌晨入的院,据说很严重。”
啪,周季嘴上的电动牙刷掉了。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