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一时好奇,打开相册。。 更新好快。里面整整齐齐,像排版似的贴了很多立拍得照片。有两人合照,也有一大群人喝多了东倒西歪的照片。不难看出哪一个是林一白。
那时候的他看上去比现在年轻水嫩很多,头发还‘挺’长,飘在额前。穿简单的t恤衫和牛仔‘裤’。
孟黎不禁看得微笑起来。她从没有见过林一白青涩的样子,觉得很新奇,也很可爱。
从第三页开始,更多的是一个年轻‘女’生的照片,有自拍,也有别人拍的。
中长发,瓜子脸,月牙眼,鼻子不算特别‘挺’。笑起来,仿佛笑到人心里。不是让人惊‘艳’的大美‘女’,却温暖,舒服。像秋天的太阳。
明明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熟悉得却像在看自己。
孟黎突然想起来她和周舟聊天时说:“你说,他为啥偏偏就看上我了?!”
为什么?
原来是因为她有一张和苏沅极为相似的脸!
五官其实并不一样,可是有些角度看去,一个人脸上却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酒局上。彼此只打了个招呼。孟黎因为喝得有点多,去外面透气。林一白却跟出来,问正弓背靠着墙的她:“要不要紧?”还给她拿了一杯热水。
现在她还能回忆里那画面的每一个角度,记得林一白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杯,记得她垂落的头发如何从眼前到耳后。
可是,那一刻,站在她侧面的林一白,眼中所见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苏沅?!
心头越来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间,手里拽着的钥匙已经被捏得压下一片红痕。
她将钥匙郑重放在箱子上,推‘门’出去。摔‘门’时,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屋子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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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白找到章文时,他正跟一群人在酒吧里喝酒。台上唱歌的乐队声嘶力竭,恨不能震破人的耳膜。
章文不知道在跟人争辩什么,面红耳赤的。林一白在他身边坐下。章文一见他来,立马将胳膊搭在他肩上,大着舌头向在场所有人介绍:“这是我哥!”
男男‘女’‘女’一大桌。有两个和林一白之前认识,互相打个招呼,举起酒杯示意一下。还有几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正挤在一处看手机。只有一个坐在边上,‘抽’烟。
林一白早先听章文抱怨从技术转向做市场,应酬太多。整天给人赔笑脸。他猜测今晚这些人便是章文最近结‘交’的了。一桌十来个人,就属章文喝得最多。他本来酒量就不好,喝多以后,更爱抢酒。林一白还见他哭过一回。担心他在这些人面前不顾形象,大略喝过一轮之后,就说要先送章文回去。
章文还不肯,闹着非得换个地儿继续喝。林一白拽着他的胳膊,冲众人告辞:“下回再聚。”手上使劲,把章文硬拖走了。
送了章文,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三点。直接去楼上洗个澡,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起来洗漱以后,一边下楼,一边给孟黎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以后却被挂掉。
他觉得奇怪,还以为孟黎是不是又去加班在忙。拿着手机去餐厅拿了个苹果。一边吃一边往客厅走。
快到沙发边时,看见茶几上的箱子。才想起今天要寄东西,于是又给顺丰打电话。下了单,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抽’出箱子下压着的快递单——突然看见就在箱子旁边,放了一把钥匙。
是他别墅的钥匙。他的钥匙好好在进‘门’的置物篮里。那这把钥匙……?再一想,他给过孟黎一把备用钥匙。
那么,这就是她的钥匙?!钥匙出现在这里,是她来过。她看到了照片!
林一白手上一松,苹果咕噜噜滚到地毯上。
耳边似乎响起警钟长鸣。他飞速地拿起电话,可是因为太过紧张,手指微微颤抖。以至于连号码都播了两遍才成功。
——还是跟之前一样。响了两声立刻断掉。
林一白可以断定孟黎是来过了,也是看过了,更是……误会了!
他立刻起身,抄起钱包钥匙就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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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孟黎辗转反侧了整整一晚,将将合上眼,就听到电话响——是他们网点的杨行长打来的。
她压下不耐烦的燥郁之气,客气却有点冷冰冰的:“喂,杨行长,怎么了?有事吗?”
“小孟啊?起‘床’了吧?”
“嗯,起了一会儿了。”她一边违心地说,一边狠狠揪了一把枕头。
“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中午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真是奇了怪了,当初她刚调来网点时,杨行长都没以欢迎新同事的名义请她吃饭。现在好端端的吃饭要聊什么?
奇怪归奇怪,拒绝是不好的,于是一口答应:“杨行长这么可以,好啊,在哪里见?”
“就去蓝‘色’海港那家川菜馆吧,我定个位置。”
孟黎说好,正要挂电话,听杨行长又问:“你是不是住在网点附近的公寓里?”
“是啊。”
“我刚好在网点,那我一会儿顺带来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孟黎再睡不着。起来冲杯咖啡,又看了会儿书。大概十一点时,接到杨行长的电话,便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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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白一路开得飞快,可是路上堵得厉害,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孟黎家楼下。停好车以后,急匆匆地进电梯。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数字,熬油一般,只觉得怎么这么慢!
好不容易听见叮一声响,冲出去。跑到孟黎家‘门’口,至按‘门’铃。好几声之后,都没有人来开‘门’,甚至连一点响动都听不见。
林一白以为孟黎有心躲他,急得拍‘门’大喊:“孟黎!你开‘门’!”
拍得太用力,连掌心发红作痛都忽略了。
可‘门’那边,还是一片死寂。
难过失望得像被人‘抽’干了一样。一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不甘心地又狠狠一捶。
突然又担心孟黎是不是出事情。她昨天看到那些照片,也许受刺‘激’太大,会不会做傻事?!越想越害怕,恨不能立刻报警或者找开锁的来打开‘门’。
于是立刻坐电梯下去,找到保安处打听——他来的次数多,时常和保安打个招呼聊两句,‘挺’熟悉。
劈头就问:“我‘女’朋友上午出‘门’了吗?”
今天当值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保安,跟林一白和孟黎都‘挺’熟,笑着说:“刚出去没多久,有个车来接的。”
林一白下意识地问:“什么车?”
“是辆白‘色’的别克。”
林一白的脑子里像平地咋响了一声惊雷。瞬间浮现出的画面是那天晚上他去接孟黎,看见顾容也在——开的就是一辆白‘色’别克。
心里疼得像裂开一样。
孟黎看见那些照片,不问自己一句,连一丝一毫的解释都不想听吗?!
她今天就上了顾容的车!一个有男朋友的人,和现男友出现问题,便要立刻转身去找前夫吗?!
对孟黎的怀疑像反噬的毒‘药’,越是切齿,越是让自己痛不‘欲’生。
他脸如冰霜,眼眸之中,尽是冷‘色’。像受了伤的野兽,痛楚也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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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杨行长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反而只是一顿瞎聊,让孟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到了川菜馆,服务员带着两人坐在靠窗的卡座。杨行长点完菜,叫上一壶菊普。
菜上来之前,两人就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我已经‘交’了辞职信,做完这个月就要去民众银行。”
孟黎没表现得太惊讶——毕竟网点里已经传开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实话:“倒是听说了,没想到您真要走。”
杨行长笑笑:“现在不比从前,没有什么铁饭碗的讲究,一辈子在一个地方待着也没意思。”说完,意味深长地朝孟黎看了一眼。
孟黎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到:“您过去还做网点吗?”
“去支行。”杨行长喝了口茶,继续说:“但也要组自己的团队。小孟,几个副行长里你来网点的时间最短,但是学东西快,资源也有,成绩最突出。我直接和你说,我现在过去,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说完,又补充一句:“薪水我可以拍板,绝对比你现在高。”
孟黎没想到杨行长竟然是想带自己走!没做好思想准备,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喝口茶。
杨行长扫了她一眼,见她没说话,想必是犹豫,接着说:“民众的制度比我们银行灵活很多。过去才能真正做点事情,而且将来晋升的空间也大。不像这边。你自己在银行也好多年了,知道是个什么状况。有背景的那么多,出头实在很难。”
“杨行长,这个太突然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不您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服务员正好上菜。杨行长便笑着说:“当然,来,先吃饭。这个事情当然得仔细考虑。你回去以后也和家人商量商量。”
两人一边吃,杨行长又说了些银行内斗,论资排辈的事情。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孟黎偷偷瞄一眼手机——十一点多的那个电话以后,林一白再没打过电话来!
乍见照片时,气得浑身发抖,撕了林一白的心都有。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那么生气,那么恨,恨得希望一辈子不要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然而心里一个小角落,还有那么一丝隐隐约约的希望。希望他来找自己,希望他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当这种希望再次落空时,愤怒如同火山爆发。炽烈的岩浆包裹了五脏六腑。
连杨行长说职业大计时,她都没什么心思再听。只看着杨行长一张嘴上下翕动,到底说了些什么内容,却是左耳进右耳出。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杨行长说要回网点带她一起走。
她却不想回家,便说要再逛逛。
逛到吃完晚饭,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包东西才打车回家。
她从出租车下来,拎着重重的塑料袋,费力地推开铁‘门’往里走。当值的保安跟她打招呼:“买这么多东西!”
“是呀。”话刚出口,孟黎突发奇想,怀着最后一点侥幸,问了句:“我男朋友来过吗?”
“没看见呀。”他是中午十二点换的班,换班前,林一白刚走。
最后一层脆薄的希望,被打得粉碎。
一瞬间,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就这样掉出来。他一定看见桌上的钥匙,知道自己去过他家,看见了那些照片。难道他都不愿意认真解释一次?!
三通电话。她只值得他三通电话的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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