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一晚上都在琢磨着跟夏明真解释些什么,知道她加班,也没敢早来,夜里九点的时候才开车到了她楼下,上去一看,却发现人还没回来。-想打电话又觉得人未必搭理他,就干脆在楼下等着了,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
玩了几圈游戏,好歹把时间打发了去,正有点发腻时,发现有车停面前了,有人下车,一看,模样‘挺’像夏明真。
“刚才那谁啊?”他走过去就问道。车窗关着,又在夜‘色’里,也没瞧仔细。
夏明真看到他全身不自然的就绷紧了,察觉后才松缓下来,她盯着他道:“同事。”
江卓没有怀疑,点了下头又带笑着问:“你们单位‘挺’忙的嘛。”
“……”夏明真并未应答。她心里想着江卓这次过来的目的,她原以为他身边有了别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天真,江卓做事任意妄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有过章法,他的目的也许就是白天见到她后突然忆起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就又想着来消遣她了,至于身边有没有人,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卓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见夏明真没应,脸‘色’也绷着,就有些讪讪。站了半天见夏明真也没个动静,就提醒道:“咱们上楼去吧。”
夏明真立马生出抵触心理,上次的事她还没忘呢,她冷着脸道:“你有什么事?”
江卓已经拉过她的手,夏明真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掌,感觉跟蛇咬了似的,立马甩开了,眉头也拧了起来,“你干什么!”
江卓不是来吵架的,见她声音拔高,忙道:“咱们这次别吵架成不,我是真有事要跟你说。”
夏明真当真不再吭声,江卓的话让她想起了周炜业。后者的死亡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冲击,冲击之后是让她的心更加沉淀,她虽然曾经恨江卓恨不得他立即去死,可是现在,她再不敢有这种念头,因为当真的死亡摆在面前时,她才发觉那是那样的让人难以承受。
吵架确实解决不了任何事,而且跟江卓这样的人吵,只会火上浇油。所以尽管她不想看到他,甚至连话也不愿意跟他说,但是撇开吵架,一定还有另外的处理方式。可以冷漠,可以无视,或者也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
某一瞬间,夏明真想起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那么,或许这样就可以摆脱他?
夏明真的心里作呕,可是最终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江卓看着夏明真不发一言就上了楼,一喜,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开了‘门’,夏明真换了鞋,江卓看着也顿下脚步,低头瞅了瞅鞋柜,问道:“还有拖鞋么?”
夏明真转过头看他,原先他进‘门’从来不会换鞋,哪怕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鞋柜,就像是故意这么做发泄他的不满或者昭示他可以在她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一样。她当时极为厌恶这种幼稚又无礼的举动,却也只是忍着没计较,倒没想到这次他会主动提起。所以果然是要换个方式么。
江卓还在翻找着拖鞋,夏明真已经收回视线,并回道:“不用了。”她之前只给周炜业准备过一双,分手后就已经扔掉了。
夏明真说完就走了进去,江卓想要跟上可又停下,他脱下鞋拎着它们放在了夏明真高跟鞋的边上,看着有点歪,又给摆整齐了。两双鞋都很干净,都是柔软的皮质,灯光打着泛出了柔光,又衬着玻璃质地的台面,看着莫名让人生出些赏心悦目的意味,江卓的心里便突然有些痒,有些话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出。
他转过头,笑‘吟’‘吟’的道:“夏明真,你跟我在一起呗。”
两人住在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多好。
夏明真脱下大衣正要挂上,听到这话乍然停住所有的动作,只僵着脖子看着他,像是没听清的问道:“什么?”
江卓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丢份,觉得当初是她甩了他,现在自己这样有点倒贴的意思,所以他又挑了下眉,大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故作不恭道:“你现在是一个人,反正我也无聊,不正好么?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们都不要再计较啦。”
夏明真盯着他许久,心‘潮’起伏,好不容易才压下,她怕自己再看着他会控制不住,所以转过身,将衣服重重的挂上。她无法想象,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都不要再计较!什么都不要再计较!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他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一切,现在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把所有的都揭过?
衣服已经挂上,夏明真的手却还依然紧紧攥着。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着另外一个人。那年轻‘女’孩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别人他们关系匪浅,而她这些年也早已练就了一番识人断物的本事,那‘女’孩从衣着到气质到举止,无不显‘露’出她非富即贵的家底。所以是又想把她当做一个玩物?
江卓却又想到了什么,“哦,差点忘了,过来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的,中午你见到的那个,林心悦,她家跟我家是邻居,都在容城,就见了一面。没多大关系。”
夏明真转头,错愕,她的眼神闪烁,意识到自己的思考出了偏差。
“夏明真,我们重新开始吧。”江卓见夏明真许久不发话,再一次说道,虽然还是笑着,但眼神里多了份郑重其事。
夏明真慌忙转身,却不小心碰翻了边上的储物盒,她蹲身拾起掉落在地的零碎物品,人清醒。刚才的一瞬,她差点失神。就算她误会了一些又怎样,就算他特意来解释可以说明些什么又怎样,能掩盖曾经的一切么?重新开始?怎么可能!
江卓却也走了过来蹲下与她一道捡东西,还说道:“这么不小心。”
夏明真避开他的双手,又快速把东西都收好,然后不易觉察的退后半步。她暗吸一口气,抚平所有喧嚣的情绪,转身时目光平静,神‘色’又变得自然,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
“因为……”江卓很想说因为我一直记着你啊,又想这样的话太‘露’骨,便又道,“因为我发现还是跟你在一起有意思。”说完嘴角一翘。
“……”夏明真一下失言。
她想江卓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他可以在她年少时对她肆意欺骗玩‘弄’,可以在重逢后一次次的对她进行最恶毒的言语攻击,可以在醉酒后颠倒黑白先行对她污蔑,可是当他觉得有意思,他就可以像是忘掉所有一般再跟她要求重新开始。与此相比,上一次两个人还吵得你死我活撂下无数狠话甚至大打出手,下一次他就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腆着脸贴上来又能算的了什么!他的世界里,就是不知廉耻不分对错,没有自觉也从不会自省!他就是想怎么样,就要怎么样!任‘性’,骄纵,胡作非为!
夏明真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可是她还是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只静静道:“江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江卓问道。
“……”夏明真险些无法再演下去。
江卓却似想到了一些原因,“因为周炜业?”
夏明真抬起双眸。
江卓觉得自己猜对了,便道:“没关系,我根本不在乎。”
夏明真怔了一瞬,才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她差点冷笑出声,所以她还得感谢他的宽宏大量?她转过身走开,因为已经无法面对他那张坦然自若的脸。
她道:“与这无关。”
江卓跟上,“那与什么有关!”
夏明真知道她不说清他还是会纠缠不休,所以停住转身,只是她刚想忍着耐心说些什么,江卓却又道:“难道周炜业死了你就这么伤心,这辈子再不找男人了?”
“……”若不是看得出他脸上真心的疑问,夏明真真要以为他又要开始冷嘲热讽了。她很想回答说声是,可是想到白天莫家勋的话,她就又忍住。她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她也极为厌恶着这个行为,所以哪怕现在说上一个谎言也许可以抵消很多麻烦,但是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夏明真迟疑了,江卓也很快捕捉到了,他道:“既然你还是要找一个男人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他的心里也有些高兴,夏明真没有说是,那就说明她对周炜业的感情并非他先前想的那样。
夏明真有些无力,她克制着用再认真不过的模样说道:“江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过去了那么多年,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忘记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江卓打断道,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原来你不也说不喜欢我我们不可能的么,后来不也好好的?”
“……”夏明真暗暗咬牙。
江卓却又问道“虽然对死者不敬,但是我还是想说,你跟周炜业在一起你真的开心么?”
夏明真哑然。
江卓便笑了,“这不就是了,我想你应该也会感觉到,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是最恣意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样骨子里都不安分的,就应该跟我待在一起。”
江卓言之凿凿,又像是自在必得。
夏明真此时已经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心思了,她只是看着他,好半天都不发一言。
很久以后,她才转过身道:“你走吧,我有点累了。”
江卓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看着夏明真确实‘露’出了疲态,倒也没再纠缠,站起便要走人。
只是走了两步又站定,回头笑着说:“你刚才说你不喜欢我了,没关系,我会再追你一次,追到你再喜欢我为止。”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夏明真回头看着‘门’被关上,却只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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